李初九看着蓋盞情緒有些低落,伸手拍了拍蓋盞的後背道:“以前我不敢說,但是今年我想他們一定選擇三清聖觀再辦送鬼節的!”蓋盞扭頭看着李初九道:“你爲何如此肯定?”李初九滿臉笑意道:“小師父,你難道忘了在過去的半年裡你做了多少威震鄉野的事?”
蓋盞皺着眉頭,顯然在腦子裡思索了一番,李初九看蓋盞這個沒頭沒腦的傻樣子,不禁喪着臉道:“你難道忘記前不久因爲你在宋家別墅的一番作爲,吸引了一衆香客?要不是你後來因爲皇甫家的事將道觀關閉了許久,讓大家誤以爲你出去雲遊四海了,我相信道觀現在一定是香客如雲。自打我們回來之後要不是因爲這漫天的大雪,說不定那些香客一定早就登門拜訪了,誰不知道三清聖觀的蓋盞師父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捉鬼本事?”
蓋盞被李初九這麼一說,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哪裡有什麼出神入化的本事,更何況那些村民又沒有真正見過。”李初九板着臉道:“你怎麼知道他們不知道?我老實跟你說吧,前幾天我帶你到鎮上去打針,你只顧着你的屁股,其實好多人都偷偷向我打聽你是不是就是勇闖宋家別墅的蓋盞小師父,想必你在別墅地底降妖伏魔的事都被傳開了。”
蓋盞心想難不成那天在街上衆人向他投來的那些目光,並不是嫌棄自己是個猥瑣份子,而是探究的目光?看來屁股上打的那針怕是真的讓他過於神經過敏了,所以猶猶豫豫不甚肯定的問道:“你確定?”
既然決定要讓三清聖觀再次成爲這送鬼節的舉辦地,蓋盞和李初九便積極爲這次送鬼節做了許多他們所能想到的準備工作。李初九還自告奮勇的準備到那些村長家裡去拜訪拜訪,拉拉關係。而蓋盞就着手準備香燭紙符一類,可做法事所必需的裝備還是讓蓋盞不得不踩着深到腳踝的積雪進了趟城。
原本李初九也要跟着蓋盞一起去,但是考慮到李初九胸口才動了刀子縫了好多針,蓋盞還是決定自己一個人前去鎮上採購物品。於是蓋盞從一大早便出門,一直折騰到天都要完全黑了,才扛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來。
李初九伸長脖子站在道觀山門口左看右望,等到天黑才遠遠看見蓋盞單薄的身影出現在這山路的雪地上,見他在這雪地裡跋涉的艱難,李初九也邁開自己的兩條長腿上前去迎他。
等到了蓋盞身前,見他一張凍得發紅的臉上全是笑意,傻呵呵的看着李初九隻是乾笑,兩排大白牙也不懼這漫天的風雪毫無遮攔的露着。李初九隻當這小師父是被凍傻了,很想扇他兩個大耳刮子讓他清醒清醒。
李初九接過蓋盞身上的幾樣東西問道:“你看你出門買趟東西激動成這樣,只知道傻笑。”蓋盞一聽越發笑得厲害,從剛纔像個咧嘴石榴的無聲傻笑,變成了呱呱呱的仰天大笑。
這一笑不要緊,手上提的東西和肩上扛的東西都稀里嘩啦的掉了一地,李初九警惕的看着他,懷疑小師父出門買趟東西就被什麼東西給附體了,很怕他接下來就要獨自一人在這裡跳大神。
於是乎李初九決定上前給小師父拍張紙符,前一天蓋盞在道觀畫了極多的紙符,李初九爲了收拾,身上也揣着好些。說時遲那時快,李初九上前一步,手起紙符落,望準蓋盞從棉帽裡露出來的腦門就拍上去一張。然後艱難【零點看書】的拔腿退了一步,想看看蓋盞會不會當場就變個猙獰樣子出來。
蓋盞顯然被李初九這一動作驚呆了,臉上誇張的笑容頓時凝固。李初九心頭暗道:不好,只怕小師父真被鬼怪附體了!還沒等李初九作何反應,就聽的蓋盞疑惑的問道:“你在我腦門拍張符幹嘛?”說完順手就將腦門上的紙符撕了下來。
李初九朝他翻了個白眼:“既然沒被鬼附身,那你在這裡裝什麼神經病?”蓋盞更奇了:“我哪有裝什麼神經病?我這是高興啊!初九!你知道我今天在鎮子上遇到誰了麼?”李初九一邊彎腰在地上撿東西,一邊沒好氣道:“難道遇見你的老相好了?”
蓋盞也不顧這掉了一地的東西,歡天喜地的將自己陷在雪地裡的兩條腿翻騰了起來道:“我遇見了附近村子裡的幾個村長,他們說……哈哈哈……他們說……”
李初九擡頭見蓋盞話也說不全,又是個被鬼附身的樣子。嘆了口氣:沒想到這往日一本正經的小師父,也有這種癲狂的時候。“他們說要給你娶個媳婦?”李初九將地上的東西都撿了起來,吃力的往蓋盞手舞足蹈的懷裡塞了幾件。
蓋盞此刻已經笑得眼淚汪汪,張着嘴哈哈的只是笑,間斷的從嘴裡蹦出幾個含糊不清的字。李初九極少看見他這瘋癲的樣子,雖然少見,但他卻不想看,轉身提起兩條長腿往回走。蓋盞眼見李初九走了,忙抱着懷裡的東西跟上李初九的腳步,一路上還在自言自語的哈哈大笑。
等回到道觀好一會,李初九才從蓋盞合不攏的笑嘴裡斷斷續續的得知,他在鎮上遇見了附近幾個村的村長,正在鎮上的一間酒館裡商議送鬼節的事。經過幾番討論,他們一致商定今年的送鬼節就定在最近風頭正盛的三清聖觀舉行。說來也巧了,這些村長剛剛散會,出門便看見在鎮上採購的蓋盞,忙笑嘻嘻的將這件事同蓋盞說了,並說明日就有專人到觀裡同蓋盞商議具體事宜。
說道這裡蓋盞又在自己的炕牀上笑着滾了幾滾,李初九和小鬼冷眼看着蓋盞如此興奮的樣子,都暗自擔心這小師父會不會笑出個三長兩短。
雖然三長兩短沒笑出來,但是蓋盞的好心情卻給小鬼和李初九帶來了很多好處。因爲蓋盞心情好,所以小師父晚上在廚房辦了一桌從來沒吃過的豐盛大餐,既有大魚大肉,又有餃子煎餅,甚至蓋盞還爲李初九和小鬼一人衝兌了一杯張仕壽送的洋奶粉。
吃飯前,蓋盞暫時收住了笑容,到偏殿師父的靈位前鄭重的上了香,敬了酒。這才又齜着牙歡天喜地的跑回來招呼大家吃菜。這宴席一直吃到快深夜才散去,兩人一鬼都吃的是撐肚子瞪眼睛。蓋盞也犯了懶,沒有收拾杯碗碟筷便睡去了。
第二天天剛剛擦亮,蓋盞就被道觀門口的敲門聲給吵醒了。蓋盞迷迷糊糊的套了衣服前去開門。這睡眼惺忪的一開門,便見門口站着一大羣穿着厚重棉衣戴着棉帽的香客。
蓋盞原本混混沌沌的大腦,瞬間被這清晨的冷風和這羣站在道觀門口的香客給激醒了。眼下自己這幅尊容,極大的有損道觀的整體形象。一時愣在原地躊躇着要怎樣開口說話,才能將顏面挽回來。
倒是門口那羣香客,眼見蓋盞這幅樣子,便知道觀還沒有做好開門迎接香客的準備,害怕衝撞了神靈,這下都有幾分尷尬,幾個頭腦聰明的開口道:“哎呀,小師父,我們出趟門也不容易,能不能讓我們先進去上柱香?”
蓋盞忙將自己敞開的棉衣攏了攏,慌忙將他們迎了進去,見他們各自上香朝拜。自己又忙着飛奔到後院胡亂梳洗了一番,穿上道袍戴上帽子又風一般的衝到前殿去招呼那羣香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