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蘇晨看到的陳佳佳則是一個像照片上那樣微笑着的女孩。之前那身帶血的紫色運動服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潔白的連衣裙。長長的黑髮在她腦後扎一個高高的馬尾,整個人看起來既溫柔又充滿青春活力。
“佳佳,佳佳,你還好麼?”
化成靈體的陳佳佳就像一團看得見摸不着的煙霧,在秦思語眼前漂浮着。讓秦思語焦急地望着她,卻再也無法像剛纔那樣抱進懷裡了。
“思語,謝謝你。我變好了,我感覺自己的身體現在舒服了很多,頭也不再痛了……”
陳佳佳一邊笑一邊向秦思語說着。視線再轉到張明軒和蘇晨身上,年青的女孩立即眨了眨眼睛,然後看着他們真誠地道:“謝謝你們治好了我。”
一聽到她的話,蘇晨急忙向她招了招手,然後綻開笑臉從張明軒身後走了出來。
“不過,我自己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魂魄原本一直是跟着屍體一起走的,直到進了殯儀館的那天晚上纔不知是被什麼人召回了學校。那個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長風衣,看起來似乎很年青,他把一團黑黑的東西打進了我的身體裡,然後又用血在我額頭上畫了個什麼東西……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
飄在半空中的陳佳佳一邊說着一邊露出一臉迷茫的表情。而站在她正對面的張明軒則在聽了她的話之後臉色卻立即變得陰沉起來。
送走陳佳佳只是分分鐘的事,但要讓哭得一塌糊塗的秦思語停下來卻並不容易。最後嚴晟只能苦着一張臉接受了把人送回美術學院的任務,而蘇晨則直接上了張明軒的車直奔T大而去。
“那個穿黑風衣的男人究竟是什麼人呢?他爲什麼要黑化陳佳佳的靈魂?”
坐在車上的蘇晨不由得回想起了陳佳佳的話,然後好奇地看着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問道。
聽她這麼一問,張明軒便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過了一會兒才道:“目前還不知道,但這個人顯然是存心非善,你以後如果再碰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就不要再跟着過去看了。”
男人的聲音雖然還是淡淡的,但聽在蘇晨的耳朵裡卻極爲受用。他這麼關心她,應該也算是喜歡她了吧?應該……大概……
雖然還是不太確定,但蘇晨依舊爲自己的這個設想而興奮了好久,直到快下半夜的時候才睡着覺。
隆冬將至,悠閒了將近半年的大學生們又迎來了年終考試,各種備考讓蘇晨忙得頭暈眼花,有好幾次都在研究所上班的時候靠在桌子上睡着了。等到醒來時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跑到了會客室裡的沙發上,身上還蓋着一條薄薄的毯子。
到了終於放寒假的時候,蘇晨才終於覺得自己似乎有點捨不得了。雖然男人對她的態度總是似近非近似遠非遠,但蘇晨還是覺得他似乎並不排斥她。
在作了一番痛苦的思想鬥爭之後,蘇晨終於覺得還是回家看望姥姥比較重要。所以決定在寒假的前一天到研究所裡向張明軒請假,然後回C城去。
“回家的話,就把這個帶上吧!”
一聽蘇晨說要回C城,正坐在電腦前查着資料的張明軒似乎並不意外,只隨手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從裡面拿了一樣東西出來。
蘇晨順着他的動作低頭一看,這才發現男人放在桌上的竟是一個小小的紙人。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的紙人有了面孔,雖然五觀不太清晰,但嘴巴卻似乎是會動的。
紙人在看到蘇晨之後立即像是活過來了似的,一把跳起來順着她的衣服爬到了她的手上。
“哇,你變得好可愛啊!”
對於小紙人親暱的動作,蘇晨格外受用。她一邊伸出手指來逗了逗它一邊笑着說道。
“嘻嘻——嘻嘻——”
有細微的笑聲從紙人的嘴裡傳出來,聽得蘇晨的眼睛不由得越瞪越大。照這樣下去,還真和個小娃娃差不多呢!
坐在辦公前的男人面色不動,卻時不時擡起眸子透過濃密的睫毛看一眼蘇晨的動作。
“我真的可以把它帶回家嗎?”
蘇晨一邊將紙人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上一邊看着他問道。
聽蘇晨這麼一問,男人便擡頭望了她一眼,沉默着點了點頭。
於是半個小時之後,揹着揹包的蘇晨便新高彩烈地帶着小紙人從研究所裡走了出去。而她前腳剛一踏出研究所的大門,一直假裝坐在辦公桌前做事的的安欣卻立馬就帶着俏皮的笑意推開了張明軒辦公室的門。
“連回家都要讓她帶着你的式神,你這是對人家有多不放心啊?”
聽了她的話,坐在電腦前的男人立即眯着眼睛微微擡頭看了她一眼。一看他的動作,安欣便迅速將頭從門縫裡縮了回來,然後一邊抿嘴笑着一邊走進了茶水間。
另一邊,蘇晨回到學校沒多久便接到了錢進打來的電話。
“晨晨,你什麼時候回家啊?我已經把車票買好了,明天早上可不可以?”
聽着錢進從電話彼端傳來的聲音,正在整理東西的蘇晨不由得眯着眼睛笑了起來。小錢子,你可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啊!
雖然G市離C城並不遠,但這一速天的折騰肯定是免不了的。蘇晨一大早便穿了厚厚的棉襖站在校門口等着錢進了,而那貨也終於在公交車到站的半分鐘之前趕了過來。
直到上了長途大巴之後,折騰了一早上的兩人也總算是歇了下來。然後便各自打開自己的行李開始補充起體能來。
錢進這傢伙從小到大都是個吃貨,只要有他在跟在旁邊的人就不用愁沒東西吃。
正當蘇晨望着他包裡的那一色的醬鴨翅和鹽焗雞腿流口水的時候,那貨果然嘿嘿一笑給她扔了一包過來。而就在這時,蘇晨那看上去一直空空如也的上衣口袋卻突然動了動,然後從裡面慢吞吞地鑽出個紙娃娃來。
正啃着雞腿的錢進頓時驚得差點沒把下巴直接砸在了地上,然後指着那連蹦帶跳往蘇晨手心裡鑽的小娃娃結結巴巴道:“這、這、這是什麼鬼東西?快、快給我扔出去!”
一聽他的話,蘇晨立即擡頭朝他翻了個白眼:“就算把你扔了我也不會扔它。”
錢進頓時爲之氣結。
“蘇晨,你手裡還拿着我給你的雞腿!”
蘇晨望了望手裡的雞腿,然後‘咔’地一聲把包裝撕開,撕了一塊雞肉送到小紙娃娃嘴邊:“來,吃吧!”
小娃娃張開嘴,‘吧唧’一聲就把雞肉給吞了下去。
“你、你、你,你這是故意氣我的吧?快從實招來,這玩意是打哪兒來的?”
錢進打心眼裡覺得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怪東西肯定跟研究所裡那個男人有關,於是便立即食慾也沒有了,氣也不順了,只一心想跟它較勁。
“哪兒來的你管得着麼?不就是吃了你一個雞腿嗎?至於那麼小氣嗎!”
蘇晨一邊啃着雞腿一邊斜着眼睛瞟他,完全不把錢進氣憤的樣子看在眼裡。
錢進心裡堵着,臉上憋着,十分難受。他對蘇晨的這點小心思,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竟讓不該知道的人知道了,而該知道的人卻還是完全矇在鼓裡。
不行,他得做點什麼,要不然他苦哈哈守了這麼多年的女人肯定要被那人搶走了。
心裡這麼一想,錢進就立即計上心來。斜着瞥了一眼蘇晨,然後嘆了口氣道:“唉,算了吧,反正統共不過一個紙娃娃,就當是養了個寵物了。”
他一邊說一邊從座位上轉了個身,將窩在蘇晨衣服縫隙裡歡歡喜喜吃着雞肉的小紙人一把給提了起來,然後放在自己手心上。
“來,叫一聲爹。叫了我就給你牛肉乾吃。”
一聽他這話,正在吃着雞腿的蘇晨頓時一咽,給辣氣嗆得差點連肺都咳出來了。
“我說錢進,你能有點正經麼?”
蘇晨一邊往嘴裡灌水一邊轉頭狠狠地瞪了錢進一眼。
“哎呀,我很正經啊!這不是你的紙娃娃麼?咱倆關係這麼鐵,叫我一聲爹它又不吃虧?”
尼瑪,它是不吃虧可是張明軒吃虧呀!憑什麼他的式神就非得叫你爹了?!
蘇晨一邊在心裡默默地腹誹一邊放下手裡的礦泉水瓶子,打算把小紙娃娃從錢進手裡給奪回來。不料她這邊剛一轉過身,便聽到坐在座位上的錢進突然一聲驚叫,頃刻間便把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
“怎麼了?”
蘇晨也沒顧得上水瓶子有沒有放穩,立刻一轉頭向錢進看去。卻見那人只朝着向他看過來的乘客扯着嘴角笑了笑,然後納納地道:“沒事兒沒事兒,就是做了個惡夢。”
聽他這麼一說,蘇晨就更是奇怪了。這丫又沒睡着能做出什麼夢?!
等到圍觀人的視線都冷漠地轉過去之後,錢進這才捧着右手向蘇晨瞪了瞪眼睛憤怒地低吼:“它咬我!”
“什麼?什麼東西咬了你?”
蘇晨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懂錢進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