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雅回到房間,便直奔藥桌而去。修煉丹藥的事刻不容緩,少不得這幾日她得多熬幾個夜晚,儘快把假死藥煉出來。
算算日子,離下個月初八也不過二十七八日的時間,在這段時日內,她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啊!
對於皇帝急着讓皇子們完婚這件事,沈雅怎麼都覺得其中透着古怪。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讓這麼多皇子完婚,那宮裡宮外還不忙瘋了,根本來不及準備嘛。這個周宗皇帝,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過眼下沈雅也顧不得去猜周宗的心思,她現在只想趕緊將假死藥煉成了。然後等哪天有時間,她還得去趟藥房,找到北下,問問他吳昊這個傢伙到底死哪去了,怎麼這麼久都不見蹤影。
第二日一大早,沈雅還在房間裡蒙着被子呼呼大睡,院子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吵嚷之聲,沈雅在睡夢中忍不住皺了皺眉,伸手拉過被子蓋在頭上,不滿地嘟囔一聲,翻個身想繼續睡,卻不想,這個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
“小姐,快醒醒。。。”進屋的是丫鬟冬春與夏雪,兩人看到抱着被子睡得正香的沈雅,臉上都露出一絲無奈的表情。上前,隔着被子輕輕低推了推她。
“唔。。。”沈雅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嘴裡不知說了什麼,抱着被子,就是不肯起來。
“小姐?小姐,快醒醒,夫人來了。”兩個丫鬟見小姐一副想要賴牀的模樣,皆苦笑了一聲,仍舊繼續搖她。
“再睡一會兒,再睡一會兒。”沈雅昨夜熬得很晚,直至後半夜實在困得不行,才勉強睡下。她是真的起不來啊。
好在,老夫人那邊晨昏定省也不需日日都去。自己難得偷一次懶也不礙事。來端府這麼久了,她也多少摸清了老夫人的脾氣,也摸清了府中一些規矩。
沈雅說完這話,正要繼續沉沉睡去,突然想到自己好像聽到丫鬟說夫人來了,意識一下子迴歸,猛地將眼睛睜開。
“你說什麼?夫人來了?”沈雅唰地一下,從牀上坐起,抓着冬春的手問道。
“是,是啊。夫人一大早就來了。此刻正在院子裡坐着呢。”冬春被沈雅一臉緊張的表情嚇了一跳,愣了半天,才猶猶豫豫道。
嗯?寧氏一大早來我院子幹什麼?難道是爲昨日之事報仇來了?
想到這。沈雅便一把掀了身上的被子,趿了鞋子,就從牀上下來。“冬春,夏雪,你們趕緊過來給我梳洗。可別讓母親大人久等了。”說完,自己先來到南邊的窗戶下,透過窗戶往外看,見寧氏帶着幾個丫鬟,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笑呵呵與靜秋和西嬤嬤聊天呢。
這個毒婦。一大早來她院子,到底所謂何事?沈雅看着她那張笑容可掬的臉,心裡一陣厭煩。
害的她覺都沒睡夠。困死她了。一邊想着,一邊打着呵欠,坐在梳妝檯邊,由兩個丫鬟服侍着洗漱,換衣。裝扮。
等這一切都做完了,沈雅這才頂着一雙熊貓眼。無比怨念地帶着兩個丫鬟,出了房間。
寧氏一見沈雅出來,原本柔和的目光裡,閃過一抹寒光,但很快,又被隱藏在滿面的笑容之下。
“母親。”沈雅笑呵呵與寧氏打招呼。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沈雅不好與寧氏鬧僵,不然到時候傳到老夫人耳朵裡,又要怪她不懂禮數,少不得又得被教訓兩句。再說,這寧氏會裝,她也會。自己何必爲了一時意氣,惹下麻煩,反倒讓她趁了心了。
馬上就要離開端府了,這個時候,能保持低調,就保持低調!
“歌雅起來了。今日沒去給老夫人請安麼?”寧氏見到沈雅,彷彿見到自己親閨女一般,與她熟絡的很,若不是昨日沈雅清楚地記得自己用失憶丸狠狠地耍了她一番,並且把她氣得差點掀桌,沈雅都要懷疑寧氏是不是失憶還沒恢復。
這演技,若是生在現代,絕對可以去拿奧斯卡了。
沈雅一向自認爲自己演技不錯,既然寧氏要裝傻,少不得她也要裝一下。
“我今日有些不舒服,正要打發丫頭前去與老夫人通報一聲。”說完,轉頭對立在一旁的冬春道:“冬春,你去老夫人那裡,跟老夫人說明一下,你家小姐今日身體不適,就不去請安了。”
“是。”冬春領命去了。
小姐們平日裡偷個懶不想早起也是有的,老夫人爲人開明,有些時候,明知身體不適是幌子,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個月難得有那麼一兩次,她還是允許的。
沈雅說完身體不適,還真裝模作樣地揉起了腦袋,再加上她昨日熬夜,臉色有些蒼白,眼底又烏青一片,還真像是生了什麼病。
“小姐,你沒事吧?”靜秋見沈雅臉色確實不怎麼好,真有些擔心地上前詢問。
“沒事。”沈雅擺擺手,示意靜秋不要擔心。她確實因爲缺少睡眠,導致頭有些疼,但沒靜秋想的那麼嚴重。
寧氏在一旁冷眼旁觀,見沈雅在自己面前,心中不禁冷笑。無需裝病,再過幾日,她就讓她病的再也起不來!
“母親,您一大早前來,是有什麼要緊事找雅兒麼?”沈雅與靜秋說完,回頭見寧氏笑呵呵地看着自己,頓時感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好不容易纔忍住,沒在她面前表現出不適,強擠了一抹笑問道。
靜秋在一旁,靜靜地觀察小姐與夫人的互動,總覺得她們兩人之間,遠沒有表面上的那麼祥和。
若不是當日親眼見到寧氏的另一面,靜秋實在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溫和大度的女子,會是這樣一個人。
夫人在端府一直不受老爺喜愛,受盡下人非議,卻毫無怨言,甚至能夠接受老爺帶私生子女回來。靜秋一直從心底裡佩服她,這該是一個擁有多大氣度的女子,才能容忍丈夫這樣。原本她以爲寧氏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賢妻,可自那日看到寧氏的另外一面時,靜秋對她的看法便徹底改觀了。
是啊,夫人是人,或者說也是個普通女人,並非聖人,又怎能忍受如此不公!
所以,夫人定是討厭。甚至厭惡小姐的罷!
那日她察覺到夫人的異樣,便急急忙忙跑去告訴了天藏,卻不想。天藏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說:以後不用管寧氏的事情,只照顧好小姐就行。
聽天藏這麼說,靜秋這才猛然察覺,原來老爺一早就知道寧氏的爲人,難怪。寧氏這麼多年來,爲端府如此操心操勞,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的如此不受老爺待見。
看來,這端府的所有事情,都逃不過老爺的眼。老爺原來什麼都知曉。
那日天藏告訴她:派她跟在小姐身邊。除了避免讓小姐遭受府中人欺辱,更是要護她不被有心人暗害。當日小姐嗓子壞了,已是她的失職!
侯爺一早就懷疑:小姐的嗓子。是有人故意爲之。
只是爲了不將事情鬧大,才勉強裝作不知道。
想起那日天藏對她的呵責,靜秋才驚覺自己這段時日,確實有些失職。沒有盡到保護小姐的責任。
再過幾日,小姐就將下嫁給七殿下爲側妃。她一定得在這段時間內,仔細護小姐周全纔是。
寧氏聞沈雅詢問。臉笑的越發開了,她拉了沈雅的手,一起坐到院子的石桌前,沉吟了片刻道:“歌雅,娘昨日聽聞侯爺說,你大婚之日,你親生母親也會前來是麼?”
沈雅沒想到寧氏竟然是爲打聽這件事而來,心裡忍不住就有些排斥。她娘來不來,關她屁事。
雖然心裡不樂意,嘴上卻不能那麼說,於是沈雅想了想,點頭道:“是啊。”
寧氏一聽這話,拉着沈雅的手猛地一緊,指甲差一點就扣進沈雅的肉裡,疼的沈雅直呼:“娘,你幹什麼啊!”
一邊說,一邊將手從寧氏的手裡拉出來。
寧氏聞聲,這纔回過神,擡頭見沈雅一臉不滿地瞪着自己,忙道歉道:“啊,不好意思,娘弄疼你了。”
沈雅被她這句不痛不癢的道歉,氣的差點吐血。她絕對懷疑這毒婦是故意的,好端端的,竟然敢掐她,也不知道她指甲裡有沒有毒,不行不行,她得趕緊回去瞧瞧。
這樣想着,人已經從石凳上坐起來,頭也不回道:“娘,我身體實在有些不適,先回去休息了。你若是沒什麼急事,容歌雅先行告退。”說完,人就要走。
寧氏見此,趕忙道:“歌雅別急,娘還有一件事,想問問你。”
沈雅步子還沒邁開,寧氏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原想直接走人,卻不料寧氏這幾個丫鬟甚是機靈,見沈雅有要走的意思,一個個都站到自己跟前,攔着不讓走。
沈雅無法,只得沒好氣地重新坐下,道:“還有什麼事?”
“是這樣。昨日,侯爺來找我,說是讓我爲你娘準備一間廂房,以及新的衣物首飾,說不日,你娘就會歸府,參加你的婚典。”
不知沈雅有沒有聽錯,她竟覺得,寧氏這話裡,帶了十足的恨意!
她忍不住擡頭望了她一眼,想透過她的眼睛看出點什麼,可惜,寧氏太過擅長僞裝,從她的眼裡,除了一片暗不見底的幽深,其他的什麼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