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重吾有些擔憂地叫了一聲。
趙瑾在片刻失神之後,很快恢復冷靜。他看了一眼重吾,沉思了片刻道:“你下去告訴阮華,本王要先行一步回京城,讓他處理好軍中的事情。”
“是。”重吾聞趙瑾吩咐,趕忙應下,轉身退了出去。
看來爺是要親自回京一探究竟了。
趙瑾看着重吾離開的身影,默然了片刻,突然,他的目光一緊,眼裡流露出一絲冷意。
“吳昊,希望不是你。”
阮華收到趙瑾的命令,與衆將士在驛站休息,明日繼續趕忙京城。而趙瑾與重吾二人,則騎快馬,連夜趕往京城。
此刻陷入假死狀態的沈雅不知道,當宣佈她死亡的那一刻,外面的世界,已經亂的一團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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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侯連夜上書,向皇帝奏明瞭沈雅病死的消息。
因沈雅是皇家內定的媳婦,算是半個皇家人,她的死,也不是一件小事。
皇帝得知這個消息後,大爲震驚,但比起端侯,皇帝更多的是感到惋惜。
體恤端侯喪女之痛,周宗特批了讓端侯在家修養幾日,將沈雅的喪事辦好。
禮部同時也送來了皇家的慰問。
朝中各大官員得知端侯的七女病死,紛紛派人送來了慰問。
但畢竟是一個出身低微的女兒,衆人對其的重視程度,遠不如之前老夫人生病那會兒,所以端府前來端府慰問的,也大抵不過是達官貴人家中所派奴僕。本人並不親自過來。
沈雅的喪事,最後在端侯的低調處理中結束了。
“侯爺,竹筏,已經準備好了。”
城郊外。端侯與沈琰,冬春以及天葬,趙鐵等人,在一條江河的源頭處,站着。周圍青草環繞,繁花正盛。
這個地方是端侯專門派人找到的唯一一處江河的源頭,從源頭處放眼望去,白茫茫地望不到江的盡頭。
川流的兩旁,是高聳的懸崖。
河水平靜地流淌,河面波光粼粼。
雖不是真正的海。但這條河很寬很大,一直通向大海。
沈雅被放在灑滿鮮花的竹筏上,漂浮在水面。乍一眼望過去。彷彿整個人置身於花海之中。
在場的也不過寥寥幾個人,除去端侯與天葬,其他的,大都是與沈雅關係密切的。
“小姐。。。”夏雪一邊扶着冬春哭的泣不成聲,一邊滿目悲傷地看着躺在竹筏之上毫無生氣的沈雅。
靜秋也是一臉悲痛。
相比她們兩個。冬春倒顯得鎮靜許多。她靜靜地望着漂浮在水面上的竹筏,放在袖子裡的雙手卻緊握,一顆心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此刻的冬春,更多不是悲傷,而是不捨。她知道,小姐一旦離開。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再也見不到小姐了。
一想到這,冬春心裡就一陣難受。眼淚也簌簌地滾落了下來。
她雖不捨得小姐離開,但心裡卻暗暗祈求小姐這次計劃可以成功。
她潛意識裡,其實也覺得小姐在端府,過的並不開心。雖然小姐每天都樂呵呵的,一副毫無煩惱的樣子。但冬春卻總是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看到小姐微微皺眉。眼裡一閃而過的是苦澀與失望。
既然小姐在這裡過的並不開心,那麼還是走吧。
望着漂浮在水面上的竹筏,冬春心裡默默地祝福着。
沈琰目露不捨地望着竹筏上的沈雅,默然無語。
端侯此時,眉頭緊鎖着,薄脣緊抿,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河面竹筏上的人,眼裡,流露出一抹複雜。
他沉默地看了一會兒,揮揮手,示意下葬儀式可以開始了。
天葬會意,用竹篙撐着竹筏,用內力將它用力往河中心推去。
躺在竹筏上的沈雅,就這樣,順着水流,往河的下游飄去了。
“小姐——”看着沈雅離自己越來越遠,夏雪朝着前方大哭起來,哭聲慘烈,真是聽着傷心,聞者落淚。
趙鐵在一旁,緊緊地抿着脣,眼圈發紅,努力地讓不讓眼淚流下,可是淚水卻還是不聽使喚地往下掉。
他到現在都無法接受沈雅已死的消息。
昨日回府,將沈雅的事情告訴嫺兒,嫺兒也是完全不敢置信。
今早還因爲傷心過度,起不來,現在還躺在牀上。
他沒敢將這件事告訴小虎,怕兒子難受!
本着怕多一個人知曉,多一份危險的原則,沈雅沒告訴趙鐵自己詐死的事情,所以趙鐵以爲沈雅真的被賜死了。
竹筏,就這樣在衆人注目下,漸漸地越漂越遠。逐漸地,脫離了衆人的視線。
直到沈雅的竹筏完全消失在視線下,衆人才相互扶持着,往不遠處的馬車走去。
“你們先回去,本侯還有要事要辦。”說完,端侯直接翻身上馬,與天葬二人,驅馬狂奔離去。
餘下幾人,望了眼狂奔而揚起的沙塵,便不甚在意地坐馬車回去了。
唯獨沈琰,看端侯策馬奔去的方向,心裡不知爲何,隱隱地,總有一些不安。
雖然連他也不明白,這不安,是怎麼回事。
“爺,今早您收到的那封信是。。。”此時天葬策馬跟隨在端侯左右,見端侯送完沈雅並不直接回府,而是帶着他往京城的相反方向而去,有些不明所以。
端侯聞天葬詢問,懷裡的那封信,似有熱度般,燙的他胸口發熱。
那信上說:沈婉瑜,藏在郊外梵音寺!
雖然不知道這個消息是否實屬,但因喪女之痛,而急於尋求寬慰的端侯,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哪怕是陷進,他也要去闖一闖。
沈雅的竹筏,一路順着水流,直漂下游而去。
河的兩岸,皆是高山,高山連着河流,一路也通向下游。
此時,原本空無一人的山頂上,突然出現了一小批人馬,這羣人皆身着黑衣,爲首的男子,身着一件灰色鑲銀邊的長袍,坐在馬上,目光靜靜地望着隨水遊而下的女子。
“爺。。。您說沈小姐她到底。。。是真死了,還是。。。”
爲首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沈雅的未婚夫——趙瑾。他昨日連夜趕回了京城,在徹底查明這件事以後,便一大早帶手下來到了這裡。
趙瑾彷彿並沒有聽見重吾的話,目光一直緊緊地鎖住那水面上之人。
他,不會讓她就這麼輕易地離開。
“你們幾個,隨本王去下游。”趙瑾收回思緒,淡淡地吩咐了一聲,便驅馬先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