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1-8 16:58:29 本章字數:12404
東方語眼睛轉了轉,視線瞟過那被擒的傢伙時,目光一瞬亮起,“嗯,我覺得還是讓夏雪繼續辛苦一下好了。愛睍蓴璩”她說着,指了指那垂頭喪氣的傢伙,又對成剛示意了一個剝衣的眼神。
成剛雖然一時還不明白她打算做什麼;不過讓他剝衣裳這種事情,不過舉手之勞,他樂意得很。
然後,一行人從後門悄悄進入安王府;先安排了寧楚去休息;東方語又讓鷹七弄了些藥來荼毒寧楚;這纔回她的新房去。
這個時候,夏雪已經做完東方語要她做的事情;而墨白這個新郎也已將一切安排妥當。
那個膽大包天的傢伙,則被成剛拖到暗室裡,按照東方語的吩咐好好讓他感受表情扭曲的樂趣。
出了這一岔,墨白便再沒有在酒席上現身;反而他之前已經應酬得不耐煩,便讓人推說已經喝醉;初時,還有些賓客要來鬧洞房,不過墨白自然不會讓那些興致勃勃前來搗亂的小子們得逞。
他已經決定,這個良宵夜晚,他是一步也不會再離開他的新娘了。
至於洞房前那些亂七八糟的禮節規矩,全部被墨白一記森冷眼神擋在了新房外。
關了門,一切閒雜人都消失了;新房,是他和小語的二人世界。
他轉身,看着那雙大紅燭,凝着那跳躍的燭芯,冷漠神情褪去,妖魅容顏因爲新房喜慶的大紅而愈加妖嬈魅惑;紅燭淡黃的光暈安靜映落,映紅了他溫柔流漾的眸。
“小語,我們先來喝合巹酒吧,別的禮節可以不管;不過這酒,我們還是得喝的。”
墨白微微一笑,柔和的眼神隱約有火焰跳動,他略略上揚的脣角,勾勒出極爲優美的弧度,這春風得意的笑紋裡,似乎還隱隱透着幾分狡黠,他開始執起酒壺,碧翠酒液自他指間緩緩流瀉而落。
“嗯,酒能助興;經過半年的調養,今夜我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大展雄風了。”他一邊倒酒,一邊透着誘惑氣息,低低呢喃。
“小語,你說我們今天該喝多少杯好呢?兩杯?好事成雙,你說好不好?”
“嗯?雄風?好……”少女的聲音拖着鼻音的呢噥,有些含糊,有些低。
墨白心裡歡喜;眼神詫異。
這太不符合她的性格了。
她怎麼會如此順從的贊成,說這個好……。
疑惑浮起,墨白執着那珍貴酒盞,回首往喜牀望去。
這一望,立時讓他大受打擊,當即呆若木雞,端着酒盞忘記再擱下。
那喜靡的大牀上,少女睫毛低垂,安靜而伏貼地掃在她雙頰,描出扇形弧度;當然,最重要的是,這優美的睫毛已經將她那雙明亮狡黠的眼眸也重重遮住了。
他的新娘,竟然舒舒服服的,一個人躺在牀上睡了過去。
墨白凝視她甜美睡顏,一時也不知是該惱還是該心疼。
今晚是他們成親的洞房花燭夜啊。
他準備良久,只爲今晚;她居然,只留他一人獨對紅燭;墨白嘴角彎起又垂下;在苦惱中掙扎半天。
此刻看這雙喜慶的紅燭,他竟然覺得那滴滴無聲落下的蠟,彷彿是代他流下的淚一樣。
紅燭垂淚到天明;墨白癡癡站在牀前,看着牀上那剛剛成爲他妻子的少女酣睡到天明。
終究,他不忍吵醒她。
新婚夜,他決定延後;也決定要讓這個心酸的夜晚日後時常讓她內疚;再讓她好好補償他。
癡癡對着紅燭守了一夜的新郎,在臨天亮的時候,輕輕開了門,走出外面,對着空氣低低道:“練鐵,你出來。”
練鐵默默閃出來;雖然他面上也沒有任何表情;但他眼裡明顯有詫異的波動。
按說,這是公子的新婚夜;公子怎麼捨得拋下嬌妻,在這個時辰躲出新房吩咐他去幹活。
墨白看着他,目光冷淡,但溫醇的嗓音卻透着森森寒意,“你立刻讓人在天亮前,將那些東西送到太子府裡,務必確保太子妃在起牀後第一眼就能看到那些東西。”
他的聲音很平常;練鐵卻聽得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因爲墨白說這些話的時候,居然帶着咬牙切齒的憤怒。
練鐵點頭應是;但他看墨白的眼神卻更加詫異了。
身爲男人,他太明白公子這種惡劣的情緒表現意味着什麼了。
練鐵心裡原本肯定的,但又忍不住疑惑看向墨白,公子不是剛剛從新房出來麼?洞房花燭夜,公子不該表現出這副慾求不滿的模樣纔對啊?
難道世子妃昨晚拒絕了公子求歡……所以,公子一大早的就溜出來派他去幹活?好另闢途徑發泄內心不滿?
墨白被練鐵這麼晃眼的打量來打量去;一時忍不住動了動眉梢,妖魅容顏雖然有些憔悴;但更多的是讓人發毛的寒色。
“嗯?還不去?”
“去,屬下立馬去。”練鐵迎上墨白兇狠滲寒的眼神,一瞬心頭大震;連忙應聲轉身溜了;心裡卻在想,公子這麼兇狠的目光,實乃他平生僅見;公子昨夜一定獨抱枕頭過新婚的。
所以今天才會如此火大;嗯,一定是的!
墨白自己並沒有察覺他已將慾求不滿這四大字掛在了臉上;他只是心情無限鬱卒,連帶着平日從不輕易波動的情緒也帶了火氣。
吩咐完練鐵給某人送禮,墨白回頭又輕手輕腳溜了進去;這回他倒沒有再癡癡的守在牀前看那一夜酣睡的少女;而是脫了鞋子,輕輕鑽進了溢滿她馨香氣息的被窩。
兩個時辰後,東方語睜開眼睛,一眼看見漫天撲來的大紅,一時傻愣愣的,幾疑身在夢中。
好半晌,她才記得她昨天已經成親;這牀已經不是她綠意苑那張牀。
她轉着眼睛,睫毛扇呀扇;扇了半天,她才記起昨夜自己好像、似乎、大概忘記了要那啥,便自己先睡着了。
眼睛往外側瞟了瞟,男子安靜而眠;長睫在他妖魅臉龐上落下一片淡淡的暗影,越發襯得他容顏勝雪。
他的嘴角,居然微微的往旁邊扯開着。
看起來大概有些氣惱的不滿;可在這不滿裡,他縱然不甘心,卻又無奈接受現狀;只見他薄薄的脣看來還掛着幾分疼惜。
東方語爲心中落下這個結論嚇了一跳。
一個人的嘴脣也能表達情緒?
這太扯了吧?
可她看着他的脣;心裡浮出的就是這樣的感覺。
她有些悻悻地扯了扯嘴角,彎出淡淡笑紋,看他的目光不覺放得輕了,也變得柔軟了。
長睫顫動,似那春暖的冬蝶被日光喚醒,正欲撲翅而起的模樣。
東方語趕緊撇開目光,卻不期然被那人不知何時伸出的手抱住了肩頭;讓她目光無處躲避。
“早,我的妻。”他笑容淺淺,眼神溫柔,不過神情有點莫名怨懟。
東方語有些訕訕地嘿嘿一笑,差點被他深情的呼喚給驚得咬着舌頭,“早,我的,夫君。”
“我的妻,昨晚睡得可好?”男子繼續維持着同樣誘惑的姿勢,溫柔含笑看她。
東方語配合點頭,“好、好、很好。”
“這麼說,你現在精神也很好了;那我們可以繼續昨晚新婚夜未完的事了。”男子隱隱一笑,目光透着幾分算計,倏地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呃……這個……我肚子餓了。”少女眸光閃閃,閃出幾分心虛幾分嬌羞。
“小語,你真狠心。”墨白輕輕壓着她,語氣平淡,然眼神充滿控訴,“你讓我在我們的新婚夜獨守空閨,讓我在漫漫長夜中受盡煎熬。”
獨守空閨?
東方語瞪大眼睛,眼裡充滿各種錯愕。
這個詞在她的認知裡,不是用來形容倍哀怨的寂寞怨婦嗎?
墨白他,哪裡有怨了?再說,這跟獨守也完全搭不上邊;她昨晚雖然先睡了;但她好歹也在新房裡陪着他一起睡呀。
東方語錯愕過後,眨了眨眼睛,明亮眼眸泛出點點水光,她吸了吸鼻子,醞釀出微微委屈的情緒,定定地看着完全將她困在牀上的男子,“可是,墨白,我現在肚子餓,很餓;餓着肚子有害身體健康;我以一名合格的大夫給你忠告;餓肚子的時候尤其絕對不適宜做什麼激烈的運動;這會加重內臟負擔;更加有害身體健康。”
“是嗎?”男子困惑地挑了挑眉,眼眸內不減誘惑之色,他微微含笑,目光依舊如水溫柔,“可它也餓;況且,你的肚子只餓了一晚上;它已經餓了好些歲月了。”他說着,漆亮眼瞳往身上某個重點部位瞟了瞟。
東方語順着他的視線一瞄;當即臉紅如霞。
墨白又淡淡道:“我的妻,在你去填飽自己肚子之前,是不是應該以你作爲大夫高度的責任心先餵飽它呢?”
東方語拼命眨眼,目光亂瞄,就是心虛不敢對上他的眼睛,甚至連說話也有些結結巴巴起來,“可是……可是……我現在……現在真的、真的……”
她目光委屈,聲音結巴;然到最後,她的聲音忽然便小了下去;她發覺自己實在不知怎麼再說纔好。
男子抱着她,前額一低,便與她雪白肌膚相抵,彼此呼吸歷歷可聞;雖然無形,然卻讓人感覺得到,連他們的呼吸都已經在這個清晨熱烈地交纏在一起。
墨白微微一笑,滿足中透着一絲無奈,輕輕用自己的額磨了磨她的額。
溫柔道:“小傻瓜,跟你說笑的;我怎麼捨得讓我的愛妻餓肚子;趕緊起來用早膳吧。”
他說着,薄脣就着她的紅脣一低,便落下輕柔一吻;隨即他以手肘撐起自己身體,再扶着她纖柔腰肢,起了牀。
東方語聞言,眨了眨眼睛,眼神鋥鋥的發亮,悄然鬆了口氣,心裡正暗自高興着。
墨白先下了牀,又拿過衣裳替她穿上,目光透着幾分慵懶的散慢凝着她嬌美如霞的臉,然後才慢悠悠道:“我在想,既然它都已經餓了那麼久;也不在乎再餓多半個時辰。”
正在往自己身上套衣裳的東方語一聽這話;登時腳步蹌踉,差點便直接又栽倒在牀上。
她剛纔實在高興得太早了。
她就知道,這人現在心心念唸的都是怎麼補回這個被她先睡去的新婚夜。
東方語一邊穿衣裳;一邊無限憂愁地想,可是那件事如果不是氣氛美好的情況下發生;像現在這樣,被某人惦記着,像完成任務一樣來進行;實在沒有什麼美感。
她實在不希望她人生的某個第一次是在這種情況下發生的。
兩個人真心相愛;在某種合適且美好的氣氛下發生那件事,纔是水到渠成,讓人憧憬的美事。
墨白似乎沒有留意到她眼底那無限糾結的情緒;見她在發愣,連衣裳穿反都不知道;不禁有些詫異,詫異之餘,凝看她的眼神也隱隱透出一抹若有所思來。
不過,他體貼的什麼也沒有問;而是替她整理好衣裳,纔開門喚人端來洗漱用品。
他們用早膳的時候,寧楚原本已經吃飽;不過,寧楚在看見那神思恍惚的少女時,也不知怎的;該往外走的腳步卻停了下去;他轉身回頭走到他們旁邊,安靜坐了下來。
墨白眯着眼睛,泛一抹深沉不滿,淡淡地瞥了寧楚一眼;似乎在責怪寧楚這人實在太不識趣。
寧楚當沒看見墨白的眼神;事實上,他也真的沒有看見墨白那寫着不滿含着不客氣的眼神。
他的心思,自東方語出現那一刻;便已被她全部吸引了過去。
淺淡糾結着痛楚與溫柔的目光,自她梳起的長髮一直淡淡拂過,眉梢輕挑的瞬間,已將她輕輕地打量了一遍。
目光輕輕拂過;寧楚發覺東方語並沒有什麼變化。
這讓他心頭莫名一陣歡喜;不過歡喜過後;心裡又是一陣空空的失落;失落浮起,心便隱隱的覺得陣陣揪痛。
他不自覺轉開了視線;落在外面光禿的枝椏;覺得自己的心情也如這蕭條頹敗的景緻一樣,光禿禿的,空得難受;難受到再也無力回春。
即使她今天仍如往昔一樣沒有變化;但這種變化又能保留多久?遲早她與他會成一體;而他最多亦只能站在她身後的陰影裡,默默爲她高興而高興;爲她歡喜而歡喜。
他但願,他追隨的目光不會讓她感到不適;不會令她對產生他排斥;就這樣吧!
只要能安靜站在她背後,即使是覆在她影子裡,能爲她歡喜而歡喜,也是極好的。
只但願,她臉上,永遠沒有憂愁悲傷;他此生,餘願便已足矣。
墨白安靜擡眸,看過寧楚豔絕臉龐那淡然安慰又失落的神情;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隨即他轉目看那低頭吃得認真的少女;一時有些鬱悶地將無奈嘆息吞在肚裡。
既然她選擇視而不見;他就將就她一次好了。
不過,這可不代表他會容許別的男人覷覦他的妻。
不管那個男人是誰,對他或她有恩;也絕對——不行。
寧楚淡淡一笑,落在少女身上的目光依舊如絢麗的日光一樣溫暖,“你們慢慢吃吧;我想我該回去調息了。”
他說着,便轉身打算離開這一片只屬於他們二人,別人完全沒有插足餘地的天地。
不過,他出去的時候,正好碰上了臉色古怪的夏雪疾步而入。
他含笑看向夏雪,腳步隨之一滯。
夏雪這個時候匆匆而來,一定是有什麼消息;看她眉飛色舞的神態;這消息定然是好消息。
寧楚想着,眼神溫柔輕淡地轉了過去,掃過那低頭與食物奮戰的少女,嘴角微帶出一抹滿足笑意。
能夠看着她安靜而專注地用膳,也是一種美妙而奢侈的享受;這種享受,他最多不過能再體會幾日而已。
他在想,如果墨白知道他內傷痊癒;墨白一定會毫不留情也不念一點舊情的就將他掃地出門。
所以,這會,能夠在這看着她專注用膳;再分享一些好消息,看她眉眼亮光閃閃的歡喜模樣;他不介意頂着那人不歡迎的眼神,在這多留一會。
夏雪疾步而入;看到東方語仍在低頭用膳,似乎正吃得歡快;她悄悄投了一瞥到那妖魅男子身上;神態有幾分躊躇。
墨白親手爲東方語添了一碗小粥,然後才示意夏雪將詳情稟來。
“公子,語姑娘。”夏雪還是習慣似的按照以往稱呼着二人;不過基於屋子裡並沒有其他外人;而安王府那些下人都在外頭侍候着,她這一聲稱呼,並沒有讓屋子裡的人感到驚訝,夏雪叫出口之後,忽然想起他們現今已經成親,還住進了安王府,想着這個習慣已久的稱呼今後也得改改了。
這一想,她神情便有些恍然。
成親了!
夏雪發愣,這可是跟太陽從西邊出來的機率差不多。
奇觀;實在是奇觀。
所以就連那低頭與食物奮戰的少女也忍不住擡起頭來,明亮眼神透着極度困惑看着夏雪。
在她看到夏雪一貫冰冷的臉龐之上,居然恍惚中變得線條柔和;連眼神也透着一抹嚮往;她忽然便明白了夏雪這發愣背後的心思。
少女撇撇嘴角,無聲淺笑,遞了記眼神給墨白。
寧楚也張開好奇的眼眸,淡然瞄了夏雪一眼。
他目光很輕,絕對沒有驚動夏雪的意思。
不過,夏雪即使發愣,她敏銳的感覺卻仍在;寧楚目光一過;她立時便回神,正了神色,看了看東方語,才緩緩道:“今天早上,太子府傳出一個奇怪的消息。”
東方語擡頭,明亮眼眸裡亮光點點,神態卻似笑非笑,透着幾分若有所思。
“太子在昨夜新納了一位侍妾,他們昨晚……咳……據說在太子臥房內……嗯,那個了一夜;因爲……因爲他們動靜太大,太子府裡幾乎人人皆知;偏偏太子妃因爲近日患了風寒,昨夜早早睡下,又睡得比較沉,直至今天早晨才知曉這事。”
東方語一聽,頓時目光閃閃,露出極爲感興趣的神色來。
太子與某人酣戰一夜?好勇猛!
不過,動靜太大?
該不會是兩人的歡叫聲比發春的貓叫得還厲害吧?
東方語兩眼放光;夏雪卻說得支支吾吾,雙頰亦因爲不自然而浮起了淡淡的紅暈。
這種男女之事由她一個未婚姑娘說出口;確實有些難爲情的。
東方語乾脆放下碗筷,托腮斜目,表現得十分專心傾聽的樣子,眸光閃閃地盯着夏雪那泛紅的雙頰,有些壞心地想。
平常這種消息,墨白應該是讓身邊那些隱衛去打聽纔是;就算來彙報也自然不會是夏雪;今天,墨白卻讓夏雪來做這事;除了因爲隱衛們不方便現身後院之外;只怕還有另外一層心思。
東方語眼睛微微轉了轉,眯着眼眸,折出幾分耐人尋味瞟了瞟那淡漠不顯情緒的妖魅男子。
嘴角幾不可見地勾出一抹古怪弧度來。
“太子妃起來的時候,因爲下人有意瞞着她,她本來並不知曉那件事但她梳妝的時候,卻發現梳妝檯上,忽然多出一疊資料;她好奇之下打開一看,這才發現那名新侍妾已經被太子藏在別苑好幾個月,她一怒之下便衝到太子屋裡去質問,前去途中在下人們的竊竊私語中,才知曉昨夜太子與新侍妾……酣戰的事情。”
夏雪說到這裡,臉又紅了紅;東方語卻支着腦袋,眼神往墨白那絲毫不現情緒的俊臉上瞟呀瞟;心想這傢伙裝得還真正經;太子昨夜那麼勇猛與那位新侍妾叫得那麼浪;一定被這傢伙下了十足的助興藥吧。
“太子妃直接衝到了太子屋裡,這一進去發現太子與新侍妾不着寸縷的埋在被窩裡睡得正香;這一下太子妃當場怒不可遏了;先是搧哭了新侍妾;再是炮轟太子不尊重她……再然後,她一路哭哭啼啼跑進宮向皇后告狀去了。”
東方語與墨白聽完,仍是那般平常的模樣,那笑眯眯的仍舊笑眯眯,不過她看夏雪的眼光卻多了幾分促狹的意味;而另外那冷漠妖魅謫仙一樣的男子,俊臉上除了那層病態的蒼白之色;就連目光也不見有一絲波動;他的視線一直柔柔地安靜地凝落在那笑眯眯的少女身上。
夏雪見狀;實在忍不住捧頭低嘆了一聲。
被這兩人甜蜜的幸福灼傷了眼啊。
她捧頭低嘆一聲之後,又不免有些擔心地瞄了眼旁邊那含笑的瀲灩少年;想着這一幕對蛟玥這年輕的帝王會不會太刺激了。
不過,她這一瞄之後,發覺寧楚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什麼變化;在他眼裡彷彿沒有看到那兩人旁若無人的親暱一般。
他的神態仍如此溫和;目光也透着冷清而遙遠的色彩,淡淡的含着溫和而無形疏離的笑。
“這下好了,太子妃去告狀;太子這家務事只怕夠他頭疼一陣子。”東方語懶洋洋一笑,隨即落下這句評語爲昨夜太子府那八卦事件作結。
寧楚轉目看她,眼神溫和中含着困惑,“風絡大可以將那名新侍妾遣送走,以此平息太子妃的怒氣,他爲什麼要放任她進宮告狀?”
“我想,這一定跟風絡將那名新侍妾之前一直藏在別苑幾個月,有同樣的理由;至於最真實的原因,我猜一定跟錢脫不了關係。”東方語涼涼一笑,風絡一定在被困白皮公子那宅子的時候,就已經看見了陽曦身上某些東西;而這些東西,也一定已經在這幾個月裡被他證實能換來大量錢財。
不過,即使透得陽曦嘴裡吐露某些重要訊息;他也不能自由進出雁回鋒下的絕谷。
陽曦隱居避世;性格是有些單純;但她並不愚蠢;相信陽曦不會將那條路徑告訴風絡;就算要告訴,也一定會等到風絡幫助他達成某個目的之後。
不過如今,有她在一天,陽曦的願望便註定永遠不能實現。
東方語沉吟了一下,卻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他們昨夜利用搜來的令牌,將陽曦易容成她的樣子輕輕鬆鬆送到風絡牀上;如今想來這決定也未必是好事。
陽曦成了風絡侍妾;對墨白的心思就會變;難保陽曦不會改變主意一門心思幫着風絡;如果陽曦將絕谷的路徑告訴風絡;那裡藏量豐富的瑪瑙一定能夠爲風絡帶來大筆財富。
這對於以後風絡培養自己勢力,無疑是一大助力……。
墨白見她目光變幻;一下就想到了其中的利害。
顯然與東方語想到一起去了;如此一來,連墨白的臉色也在瞬息之間泛出微微凝重來。
寧楚見狀,心頭當即一緊,“怎麼了?這當中是不是還有特別重要的事情?”
墨白默然看他;眼裡閃過一絲猶豫。
東方語卻沒有墨白那層顧慮;見寧楚意態關切,隨即一笑,道:“我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那位新侍妾關係到一大筆財富;所以太子暫時是不會因爲太子妃的怒氣而遷就太子妃的。”
寧楚想了一下,才道:“這麼說來,的確是件麻煩事。”
對於東晟的政治形勢;寧楚自然是瞭解的。
風絡現在雖然還是太子;但皇帝風烈帆似乎越來越不滿風絡的作爲,最近還放出風聲,大有廢謫易儲之意。
如果這個時候,風絡手裡突然有了大筆財富;這無疑會增大皇帝廢謫的阻力;一個搞不好;未來便有可能引起東晟內亂。
政局一旦發生動盪,作爲被別人自動劃歸到冷氏一族陣營的安王府,到時自然也會成爲風絡剷除的目標。
想到這裡,寧楚溫和目光之下,也微微凝了冷意。
如果是以前,他對這些事自然是拍拍手掌,在旁邊冷眼旁觀;東晟的內亂對他來說,可一點影響也沒有;甚至他更希望東晟政局動亂;這更有利於他們蛟玥。
但是現在;她已經成爲安王府一員。
如果安王府受到威脅;這便意味着她的安全也受到威脅。
腦裡念頭電閃轉過;寧楚的神色也多了隱隱的冷凝之意。
東方語一見這氣氛;頓時輕咳一聲,故意輕鬆道:“喂,我說你們別先將事情盡往壞處想,日後結果如何,還得看日後;誰知道日後會出現什麼變數呢;你們現在就在這憂心忡忡的,太早了吧。”
聞言,墨白淡淡看她,眼神平淡中流漾着能安定一切的溫柔。
寧楚也淡淡一笑,眼神堅定中閃動着睿智光芒。
他轉頭,目光落在外面漫天蒼茫的天地,溫和道:“嗯,我們確實有些杞人憂天了。”
“哎喲喂,我說世子、世子妃;兩位這是在用早膳?胡妃與樑側妃還在等着兩位敬茶呢。”一聲刻薄輕鄙的女聲遠遠飄了進來。
東方語眉頭一挑,目光頓時似蒙了一層寒霜,不過她絕色臉龐上,仍然笑意如花。
胡妃?樑側妃?
雖然她從來沒有主動向墨白問起安王府的事情;但不代表她什麼也不知道;羅媽媽最擔心她嫁進安王府之後會吃虧;所以在她成親,很是費了一番心意替她打探了一番。
此刻,聽到這刻薄卻蒼老的輕鄙女聲;東方語當即扯了扯嘴角,吟出一聲森森冷笑。
安王府自從安王妃去世之後,安王爺並沒有讓兩側妃之一上位。
既然是側妃;胡秋容哪有資格去掉一個側字,自稱爲胡妃!
東方語一聲冷笑過後,便看見一個穿得花枝招展,儘量往年輕姑娘上面打扮的嬤嬤甩着帕子一步三搖地走了進來。
“來,小語,再吃點;你不是最喜歡吃這個如意桂花糕嗎,再吃一塊吧。”東方語冷笑過後便再度懶洋洋垂目盯着眼前的碟子;墨白更是一絕,從頭至尾都沒有看那個發老騷的嬤嬤一眼;那嬤嬤前來,他更是殷勤爲東方語挾了糕點,遞到她脣邊。
這恩愛一幕;刺激的可不僅僅是那個老嬤嬤;連帶着讓玉樹臨風佇立的寧楚眼神也暗了暗。
不過,寧楚並沒有因此而離開;此刻,誰都看得出這個老嬤嬤來者不善。
屋子裡沒有下人侍候,只夏雪與寧楚兩人站着;東方語還在低頭吃着;而墨白意態慵懶地坐着。
老嬤嬤走了進來,眼睛往夏雪與寧楚面上轉了轉,在看見寧楚那淡然高貴的姿態時,眼裡立時驚訝了一陣;然後才轉向那對坐着的男女。
“世子,世子妃;我說兩位也該趕緊的到前面給胡妃他們敬茶了;這安王府一大家的長輩在等着你們呢。”
嬤嬤默默打量了一陣之後,竟然沒有上前給墨白與東方語行禮,還語含不屑以我自稱;直接便以那驕傲輕蔑的語氣來催促。
墨白與東方語也直接將她當透明物對待;十足一副繾綣情深的模樣,你一柱我一柱的挾着食物往嘴裡送。
那嬤嬤皺了皺眉,等了一會,見他們仍舊旁若無人的樣子;頓時氣哼哼地一跺腳;直接將頭往桌子那邊又湊近了些;含着惱怒加重語氣又重複着原話催促了一遍。
東方語連眼角也不朝那嬤嬤掠一下,還笑眯眯道:“墨白,你也來嚐嚐這小粥,熬的火侯實在太到家的,不稀不稠,粘度適中。”
墨白含笑看她,語氣平淡卻流漾着溫柔:“嗯,那我來嚐嚐。”
那邊的寧楚雖然心裡知道這兩人刻意表現得如此親密;不過是故意氣這老嬤嬤;可他看着兩人那率性自然的模樣,心裡一時滋味萬千;獨那苦澀的味道愈爲濃烈。
他淡淡一笑,眼神也愈加清亮;嘴角那一抹笑紋卻藏着更深的冷意。
以前,他從來不屑理會這種後院的婦人意氣之爭;但今日,因爲她在,他不介意破例一回。
誰敢讓她受委屈;他讓誰全家沒地哭去。
嬤嬤見催促無果;眉頭越發擰得緊了。
她又等了一會;見那雙男女仍然將她當空氣般;連個眼神都吝嗇着懶給她。
這一等再等;嬤嬤終於徹底惱怒了。
“世子,世子妃,你們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嬤嬤再往前一步;她原本站的地方離桌子便只有那麼一步之遙,此刻再往前一步,身體自然直接撞上了桌子;桌子被她這麼一撞,上面的碗碗碟碟當時碰到一塊,發出了歡快的叮叮噹噹聲,“胡妃她們還在等着兩位過去敬茶呢!”
碗碟碰撞聲猶未消食,嬤嬤卻不甘寂寞,兀自大咧咧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瞪大眼睛盯着那含情脈脈兩人。
東方語懶洋洋垂着眼眸,眼角濺一絲譏諷瞟了瞟嬤嬤;卻仍舊不吭聲,又往墨白拋了一記眼神。
“放肆!”墨白一聲冷喝;聲音雖然不高;但他骨子裡的冷漠高貴這時自然的散發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他臉色微沉;那雙本就透着寒意的眼眸淡淡往嬤嬤面上掠過去,立時便驚得那嬤嬤渾身打顫。
“你是哪來的刁奴!竟敢在這對本世子大呼小叫!”
嬤嬤被他這麼一喝,趾高氣揚的氣焰立時如漏氣的氣球一般癟了下去。
“奴婢……奴婢……”
“哼!”墨白冷眼盯着她,薄脣一張,又是一聲不高不低嚇死人不償命的冷哼,“安王府何時養了你這樣的刁奴;見到主子不行禮;在主子面前還敢自稱我;想來這些年胡側妃主理王府越發的力不從心了;竟然讓奴才們連最基本的規矩都忘了。”
嬤嬤被墨白這麼一番不凌厲,但句句直擊要害的斥責;一時驚得呆了呆;發完呆之後才慌忙的跪了下來。
“世子恕罪,奴婢……奴婢剛纔只是一時心急,纔會口誤……口誤。”
嬤嬤跪在冰冷地面上,雖然垂着頭,但目光卻閃爍不停;顯然在想着什麼壞主意。
她一邊求饒;一邊在心裡懊悔地想:她都忘了,一晃眼,世子已經成親;已經不再是十年前那個任她們揉搓的孩子。
瞧如今這氣勢;倒還當真有幾分皇室子弟的驕矜氣勢;看起來也不太好糊弄的樣子;她得讓胡妃小心纔是。
“那麼現在你看清誰是主子了?看清你可以滾了,別在這妨礙本世子用膳。”墨白又是冷冷淡淡一聲透着不耐的冷叱;說罷,他腳尖一動,對着跪地的嬤嬤便是一腳。
嬤嬤突然被他這麼一踢,當即果然如他所願在地上滾了滾。
東方語看見這一幕,眼裡驚訝大現。
她從來沒有看見墨白如此暴戾的一面;看他的眼神,竟是對那嬤嬤厭惡到極點,是以纔會忍耐不住動了粗。
驚訝過後,她心裡便涌出無限疼痛。
能讓他厭惡到極點的人,肯定不會是什麼好東西;而她沒記錯的話;墨白自從十年那年搬出安王府之後,便一直沒有再回府裡住過。
顯而易見,這個老嬤嬤是那個胡側妃的人;墨白離府差不多十年,如今還能讓他念念不忘厭惡到極點的;必是在他年幼時對他不堪的人。
一個奴才竟然欺侮幼主,能有什麼好品性。
念頭轉過,東方語只恨自己剛纔爲什麼不對那老嬤嬤加上一腳。
那嬤嬤被墨白這麼一踹,往地上滾了滾,隨即喲喲呼痛着連聲告退,“哎喲,世子你饒了老奴吧,老奴這就滾。”
“哼,你最好滾快點,免得我改變主意,也許會再送上兩腳。”墨白又是一聲冷哼,臉龐如覆着寒霜;眼裡顏色是又冷又沉。“還有,以後沒我的允許,少到這來打擾我們。”
若非皇帝聖旨;他絕對不願意再回到這個地方來。
看見那些人虛僞又醜惡的嘴臉,他就覺得比活吞了一隻蒼蠅下肚還要噁心。
至於做不做這世子,他從來就無所謂。
若不是那個人逼着他……,他早就向皇帝請求剝奪這世子爵位了。
他相信憑他的能力,要經營一個屬於他的王國;爲小語提供一個溫馨家園,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好了,墨白,你答應過我;絕不可隨便動怒,爲那些不相關的人生氣就更不值得了。”
東方語滿眼認真與心疼,定定看着妖魅男子,似乎要藉助眼神的力量,將她的安撫直達他內心深處,撫平他幼年時在這所受的傷害,她希望能用她的溫柔爲他驅散昔日痛苦的陰霾。
她定定凝視着他,目光狡黠而明亮,忽然輕輕道:“我覺得,別人既然如此誠心的來請,我們不妨去見見王府兩位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