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午的時間,李自成連着收到三份重要的訊息。
首先是鴨綠江畔的第一師師長周鳳梧來訊:渡過鴨綠江的韃子,在朝#鮮境內得到休整,駐紮漢城的正白旗甲喇額真鄂碩,自立爲固山額真,統屬所有六七千韃子,在朝#鮮境內大肆掠奪,朝#鮮國王李倧,已經派出使者渡過鴨綠江,向第一師求援。
終於來了。
李自成感覺到,這條訊息,他似乎等了很久,當日留下數千韃子沒有殲滅,而是逼着他們渡過鴨綠江,是爲了今日。
韃子餘孽與朝#鮮人打成什麼樣子,與華夏沒有直接的關係,如果朝#鮮的軍隊殲滅了這些韃子,與天命軍直接殲滅他們,結果是一樣的;反之,如果朝#鮮隊軍隊不能殲滅這支流竄的滿清餘孽,華夏纔會有一絲機會。
舉國的力量,如果朝#鮮不能全殲這些韃子,朝#鮮的軍隊,也相當於府縣的捕快而已……他們最終會向華夏求援的。
華夏憑什麼增援朝#鮮?天命軍的將士,不可能無緣無故地爲他國流血犧牲!
朝#鮮不是華夏的藩屬國,也沒有向華夏派出過使者。
要追究起來,朝#鮮早已投靠了滿清,朝#鮮國內的漢城、平壤等地,原本有滿清的駐軍,朝#鮮已經不是一個嚴格意義的獨立國家,大明的藩屬國都不如……
李自成思索片刻,還是決定按照原定的方案執行。
他給周鳳梧傳訊,讓他告訴朝#鮮的使者:其一,華夏本身正在進行戰爭,根本騰不開手;其二,華夏與朝#鮮並無交往,相互之間不瞭解,也沒有幫助朝#鮮的義務。
李自成還告訴周鳳梧,如果朝#鮮以“稱臣”相謝,堅決不接受,華夏沒有藩屬國,也不需要藩屬國,不要被朝#鮮人賴了。
華夏的確不需要那種名義歸順的藩屬國,也不會拿國家的財富養着這種藩屬國,如果要掌控周邊的局勢,那徹底點,要麼歸順華夏,納入華夏的版圖,要麼像滿清那樣,在藩屬國駐軍,掌控藩屬國的內政外交。
平日獨立自主,甚至忽略華夏的存在,朝拜的時候,瞌兩個響頭,要帶走華夏的大量財物,一旦遇到外部戰爭,讓華夏無償增援,一點酬勞都沒有……
只有權利,沒有多少義務,這樣的好事,應該到頭了,華夏不是大明,不會再做“冤大頭”的事。
增援朝#鮮,也不是不可以,留下第一師駐紮鴨綠江畔,是預備增援朝#鮮的,但在增援朝#鮮之前,必須先理順兩國的關係。
至於兩國之間是什麼關係,李倧先得想好了,華夏不急。
李自成將周鳳梧傳來的訊息收起,又將回書交給何小米,讓他即刻傳送周鳳梧。
處理完朝#鮮方面的事務,李自成以爲能休息一會,正打算帶着親衛們出宮去城內轉轉,羅峰和科爾沁左翼旗的訊息到了。
李自成先是打開羅峰的訊息。
一連串的喜訊:查幹湖四周,已經清剿一空,松花江兩岸,郭爾羅斯人已經被全部殲滅;鷹騎兵、狼騎兵聯合,又向西北方推進了百里,已經越過洮兒河,虎騎兵向西南方向推進,已經接近西遼河;洮兒河流域,是科爾沁右翼旗、前旗的牧地,西遼河流域,是科爾沁左翼旗的牧地……
李自成卻是陷入深思。
原本是讓鷹騎兵建功,虎騎兵、狼騎兵隨後接應,現在戰場發生了變化,三支草原騎兵,都殺紅了眼吧,已經奮勇爭先了。
這不是好事,如果將三支草原騎兵看作整體,他們是孤軍深入科爾沁人的草原。
蒙古科爾沁各部是親緣很近的遊牧部落,萬一他們聯合起來切斷鷹騎兵他們的後路……
或許三支騎兵可以藉助戰馬逃回來,但征伐的土地怎麼辦?
土地不能帶走,只能控制,三支騎兵逃走了,土地必定回到科爾沁各部的手,只要有足夠的牧場,遊牧部落繁衍人口的速度很快。
難道白白打一仗?
而且,鷹騎兵、虎騎兵、狼騎兵還是同時攻打右翼旗、右翼前旗、左翼旗,這不是逼着各部聯合嗎?
如同同時攻擊三個甚至更多的部落,天命軍在人數的優勢,將不復存在。
羅峰、高一功、王俊卓都不缺乏膽量,但他們這樣一來,並不符合天命軍的戰略,甚至可能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後果。
原先擴張安東都督府,是要對科爾沁各部採取“各個擊破”的策略,甚至用血腥和屠殺震懾其餘各部,所以他才讓三支草原騎兵同時出現在戰場,又默許了鷹騎兵對郭爾羅斯人的殲滅和屠殺。
第二師陳兵左翼旗邊界,卻沒有行動,主要的目的還是震懾,不戰而屈人之兵,纔算乘。
科爾沁各部的牧場,華夏暫時無力進行大規模農業開發,更無法從關內大規模遷移漢人過來,只能歸化科爾沁人。
李自成想了很多,卻暫時沒有回信,先看看科爾沁左翼旗的來訊,或許與羅峰他們有一定的關係……
他拿起訊息,覺得特別厚實,撕開封口後,原來裝着三分訊息。
左翼旗扎薩克卓裡克圖親王吳克善、華夏使者張天翼、孝端太后哲哲,各自給李自成寫了信,裝在同一個封袋。
有意思!
李自成第一感覺,三人至少是開誠佈公,沒有隱瞞什麼,如果沒有後續的訊息傳過來,這次張天翼和哲哲出使,或許有戲。
他將三人的訊息都看了一遍,果然不出所料,三人的口吻較接近。
吳克善的信,隱隱有一絲不滿,行之明顯有詰問的意思:華夏既然要和談,卻又派出第二師大兵壓境,虎騎兵更是深入左翼旗的領地,屠殺牧民、劫掠牛羊和女人,究竟是什麼意思?華夏有沒有誠意?
李自成略一思索,吳克善的詰問,倒是不難迴應:雙方尚未達成任何協議,華夏與左翼旗,還算不朋友,既然左翼旗曾經跟隨滿清入侵國漢地,那華夏尋求報復,是必然的事。
張天翼與哲哲的來信,都說左翼旗有歸順華夏的意思,希望天命軍暫且停止行動,爲雙方的會談營造良好的氣氛。
李自成想了想,張天翼與哲哲雖然身在左翼旗,但被吳克善挾持的可能性不大,如果吳克善用挾持的方式逼迫張天翼、哲哲傳出有利於左翼旗的訊息,等到真相大白的時候,不但張天翼、哲哲無法做人,左翼旗恐怕要面臨滅族的危險。
對吳克善來說,實在沒有挾持張天翼、哲哲的必要,如果自信與天命軍有一戰之力,現在是機會,可以邊打邊談,邊談邊打,做出對本部最有利的選擇;如果連對抗的信心都沒有,那乾脆和談,挾持張天翼、哲哲,只會遭到天命軍的更嚴厲的報復。
李自成將所有的事情聯繫在一起,思索良久,先是給羅峰、高一功傳令,暫時停止對科爾沁左翼旗的征伐,維持已經佔領的地區,保持警戒,但對右翼旗、前旗,繼續施加壓力,將戰線推進至洮兒河遊。
隨後又給吳克善、張天翼、哲哲回了信,告訴他們:
華夏與左翼旗,依然是敵人,但看在哲哲的份,華夏並不打算征伐左翼旗,虎騎兵與左翼旗的戰鬥,完全是誤會,否則,第二師不會按兵不動,虎騎兵的目標,是右翼旗和前旗,只是科爾沁各部之間地界不分,方纔誤傷了左翼旗的人;
華夏不會爲左翼旗的誤傷行爲道歉,也不需要左翼旗爲以前入侵京師的暴行道歉;
華夏可以不計前嫌,可以接納左翼旗,但不會爲左翼旗改變國策,更不會等待太久,天命軍的虎騎兵、第五師,也不會等待太久……
李自成將自己的親筆手書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覺得對科爾沁左翼旗,既有拉攏,更多的卻是威懾,心還算滿意。
當然得威懾,現在天命軍佔據着軍事的絕對優勢,如果不威懾一番,難道慣着他們,讓他們向自己提出各種苛刻的條件?
如果吳克善不開眼,那讓他見識見識第二師的戰鬥力。
李自成不在乎在滅掉科爾沁的一個部落,如果吳克善不在意哲哲的話。
他讓何小米將訊息傳出去,心卻是盤算着,去往左翼旗,一來一回,需要三四天吧?如果四天之後,沒有傳回訊息,是不是讓第二師向左翼旗開戰,給吳克善施加一些壓力?
戰爭一旦開始,不是輕易能停下來的,光是傳達訊息,需要兩日,當然,也不應該小打小鬧,既然是“以戰促和”,那要將左翼旗打痛了、打怕了,吳克善才會範。
吳克善是滿清的卓裡克圖親王,在科爾沁各部的扎薩克,地位算得尊貴,不過那是滿清的事,華夏不會認同滿清的官職,也沒有世襲罔替的職位,如果是吳克善的個人私慾在作怪,完全可以動用無影戰隊……
想到這兒,李自成又給李信傳訊,讓他做好戰爭的準備,隨時向左翼旗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