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殺手系總教官的李琳,此時正穿着一套嫩綠色的碎花長裙,緊身褶皺的設計,一看就知道是準備參加宴會而去,難得看見她表現得如此淑女,古平卻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遭遇。
“少廢話,天穹學院校規第三十六條規定,任何學員不得在公共區域使用槍械類兵器;天穹學院校規第十二條規定,任何學員不得擅自攻擊教官,這兩條罪名疊加起來,恐怕你不關上三個月禁閉是別想出來了!”李琳的聲音顯得格外生冷,可見她心中的怒氣着實不少。
“李琳教官,我什麼時候使用了槍械兵器呀?”古平近乎哀嚎道。
“剛纔那三聲槍響難道是我的幻覺嗎?”李琳手上又加了幾分力,把古平的身體壓得更貼近地面了。
“但是……那並不是我的槍呀!”古平話到一半,不由突然失去了聲音,就看見李琳正不緊不慢的從他口袋中掏出一把黑色的精緻手槍,分明就是先前斯諾手中所持的那把,但卻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了古平的口袋中。
“好小子,你敢和老子玩陰的!”古平已經開始咬牙切齒了。
雖然古平明知是斯諾故意栽贓嫁禍,但是在自己無憑無據之下,他又不能指責對方什麼,唯一感到懊惱的,就是自己學盜不精,給了對手可趁之機。
“好,就算這支手槍是我的,但是我並沒有襲擊教官呀!”古平轉而忍氣吞聲道,貼近地面的眼睛幾乎能夠數清楚地上有多少灰塵了。
“哼,知錯不改還敢狡辯,你看看這是什麼!”李琳說着慢慢攤開了自己的手掌,就看見才她那隻嬌嫩白皙的俏手中央,平放着三顆嶄新的子彈,觸手間尚帶一絲餘溫,顯然是剛從槍膛裡射出不久。
“要不是我剛纔反應及時,額頭,心臟,小腹就分別中了你一槍了!古平同學,沒想到你的槍法還真夠神準的,就連距離角度都測算得如此巧妙,待在盜賊系實在是太可惜了!”李琳一邊冷嘲熱諷着,一邊繼續加大了幾分力氣。這一下,真把古平的臉頰整個貼到了地面之上,再不留給他任何辯解的機會了。
隨着古平雙臂肩胛骨上傳出一陣劈啪聲,斯諾的嘴角浮現出了一絲冷俊笑容,果然,這一切都是經過他一手策劃的,先用射擊途經此地的李琳教官,再把手槍栽贓到古平口袋中,此間的種種,不論是從智慧還是手法上而言,都讓祁麟深感敬畏,可見其夜帝的美名並不是白得來的。
眼看着李琳把古平再度壓向了禁閉室,祁麟在爲這個剛脫離苦海不到半天,便又很快了跌回去的同學暮哀了三分鐘後,又把話題轉回到了斯諾的身上。
“夜帝,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而且還會主動出手救我?”
“司馬教官讓我帶你去見他,如果半途把你弄丟了,我又怎麼向他交代?”斯諾的目光有些閃爍,似乎還有什麼隱情沒有透露。
“真是這樣嗎?”這一切當然逃不過祁麟的眼睛,要知道,就連花氏姐妹都未發現自己不見了,走在最前面的斯諾當然更沒有理由先行覺察到。
“當然是真的,信不信由你,快走吧,司馬教官可能都等急了。”斯諾說完,也不顧祁麟是不是相信自己,便接着朝教官辦公室的方向走去,而祁麟在拍了拍身上沾有的血跡後,也緊步跟在了他的身後,至於盧婷,則寸步不離的跟隨在祁麟身旁,重新擔當起了保鏢的工作。
一行三人再次走到了校園內的大道上,這一次,祁麟周圍可算是聚集了不少人,只不過這其中基本是以男性爲主,而他們的目標也僅限於祁麟身邊的盧婷而已。
“老斯,死馬這次找我去又爲了什麼?”祁麟不屑的環顧了一下週圍的人羣,在又一次死裡逃生之後,心情也變得輕鬆了不少。
“老斯?”斯諾顯然還沒有習慣祁麟這種無厘頭式的風趣,乍一聽見這個稱呼,不禁有些吃驚。
“難道我看上去很老嗎?”
“當然不是,相比起易幹而言,閣下已經非常年輕了,但是一旦與我這個風流倜儻的帥哥相比,還是有很大一段差距的。”祁麟搖頭晃腦的注視着周圍愈聚愈多的人羣,心中不絕暗道:看什麼看,盧婷又不會搭理你們,你們就不要做夢想吃天鵝肉了。
“好吧,不管你怎麼說,我只需要把你帶到司馬教官那裡就可以了,至於今後的事情,希望我們能夠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
“喲,老斯,我發現你的中文似乎很流利,不知道是跟誰學的?”祁麟繼續着他毫無軌跡可尋的問題,盧婷也一成不變的保持着她的冷豔面容,這兩個人結合在一起,簡直是珠聯璧合的天聲一對,當然,性格是互補型的。
“這個不用你多管。”斯諾的聲音突然變得暴躁起來,若不是因爲他走在前面,此時臉上表現出來的猙獰面容或許會嚇祁麟一跳吧。
“我就隨便問問嗎,何必這麼緊張呢,也不知道你夜帝的修養是怎麼培養起來的,就連這點事情都擔待不住。”祁麟大搖大擺的跟走在斯諾被後,眼看就快來到教官辦公室了,卻發現前方的斯諾停下了腳步。
“祁麟,我再警告你最後一次,若是你今後再在我面前提及此事……”斯諾說着,向側面平平舉起的手掌中豁然多出了一把金光流動的短小匕首,他使匕首的樣子雖然沒有耍槍瀟灑,但是卻帶給了祁麟一種窒息般的壓力。
盧婷如臨大敵般的將身體擋在了祁麟面前,全身上下彌散出一股強勢的武氣後,下身的裙襬無風自動的飄揚起來,短短的裙子內露出她性感迷人的雙腿,只是此刻卻更讓人懷疑,她的美腿上什麼時候會多出兩道血痕。
“小丫頭,你的修武境界不弱呀,應該也是一位名盜吧?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提升成爲神盜。”斯諾提及神盜時,臉上的表情不禁有些失落,的確,在身爲名盜這麼久後,取得神之盜石已經成爲了他畢生最大的目標之一。
“我想應該快了。”盧婷的回答很簡單,但卻大大刺激到了斯諾的心靈。
“你剛纔說什麼,難道你已經發現了神之盜石的下落?”斯諾猛然回過身來,由於激動而大肆激盪出來的武氣,逼得盧婷和祁麟兩人連連後退,也把周圍那些圍觀的學員嚇退了老遠。
“哼,這些事情我似乎不必向你稟報吧?”盧婷冷冷回答了一聲,同時悄然帶上了那副精光四溢的拳套,看來是準備與對方殊死一搏了。
然而,正當兩放劍拔弩張之時,一個極爲不合時宜的聲音卻突然在衆人耳邊響了起來。
“你們終於來了,我可在這裡等了很久了,爲什麼還不進來,是不是要我親自出去請啊?”
“司馬教官?”
“死馬?”
“……”
門外的三人同時感到一驚,從未真正見識過司馬毅展示實力,現在從他能夠同時傳音三方的修爲看來,其修武境界起碼不在斯諾之下,有這樣一位絕世高手存在,難怪就連這位暗職界的夜帝都不敢肆意造次了。
其實祁麟並不知道,此中更重要的一點是,身爲神盜的司馬毅,無論是在盜術上,還是在盜賊武技上,都已比身爲名盜的斯諾高出了一個檔次,就像是剛出生的小孩永遠不可能學會走路一樣,這就是斯諾迫切希望取得神之盜石的原因!
既然司馬毅都發話了,斯諾自然不敢繼續對祁麟有什麼舉動,登時收起全身的武氣之後,滿懷禮貌的推至了一邊,把祁麟和盧婷讓進了教官辦公室的大門。
望着這扇熟悉而又深不可測的金屬大門,祁麟心中突然產生了一個古怪的念頭,如果說自己從一開始就得到了幸運女神的眷顧,得以受到司馬教官的親自輔導,那自己之前所執行的這些任務,是不是又代表着厄運的開始呢?這樣一來,自己究竟應該算是幸運的,還是倒黴的?這該不會從頭到尾都是對方設下的一個圈套吧?
帶着這個疑問,祁麟和盧婷並肩走進了教官辦公大樓,隨着那扇金屬門發出一聲柔和的關閉聲,辦公大樓內的氣氛也變得壓抑起來,他們就像是兩個由於犯了錯誤,被責叫到教師辦公室的小學生,腳下踏出的每一步都感覺無比沉重。
“行了,別磨蹭了,大家都在這裡等着你們呢!”司馬毅的聲音再度響起,嚇得兩人趕忙加快了腳步,盧婷雖然平時一切都不放在眼裡,但是面對這個自己的教官,還是有三分敬畏的。
當祁麟和盧婷推開司馬毅的辦公室大門時,當時就被眼前的這一幕給驚呆了,只看見辦公室內除了司馬毅和桐星兩個“狼狽爲奸”的教官外,赫然還坐着何小嫣,李浩,以及同樣剛回來沒多久的花氏姐妹,衆人看着祁麟的目光並不驚訝,顯然花氏姐妹早已告訴了他們自己回來的消息。
“教官,你這麼急着找我,不,找我們來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祁麟望着桐星朝自己又眨眼睛,又做鬼臉的奇怪樣子,心有餘悸的問道。
“當然啦,沒事會把你們幾個都聚集到這裡來嗎?”司馬毅漠漠回答了一句,隨後便擡手示意祁麟和盧婷各自找椅子坐下,只是他現在那副緊張兮兮的態度,實在讓祁麟感到有些古怪,該不會是受到了什麼刺激需要大家幫忙心理諮詢一下吧?
待祁麟和盧婷也落座之後,司馬毅眼看人都到齊了,不由揚手準備說些什麼,但是手臂剛到半空,卻又一時不知道從何開始,只能無奈的朝身旁的桐星使了個眼色,表示讓他來替自己宣佈這件事情。
祁麟看着司馬毅那張從爲有過的尷尬表情,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在好奇之餘,還夾雜着些許興奮,難得看見“死馬”有如此難堪的時候,可見這次的事情必定頗爲讓他頭痛,看來自己就要有好戲看了!
桐星身爲司馬毅的下屬,縱然心中有諸多不滿,也無法表示抗議,於是只能硬着頭皮說道:“咳咳,事情是這樣的,想必在座的有些同學已經知道了,最近天穹學院盜賊系新招收了一名新學員,他就是暗職界中號稱夜帝的斯諾!”
祁麟一聽此言,不由大爲失望,原本以爲有什麼好戲可看了,現在看來,只不過是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情,暗呼:這“死馬”也太過小題大做了吧,抓個蒼蠅就當病毒,早晚自己嚇死自己!
當然,祁麟雖然是這麼想的,但是在座的其他人並非和他想法一樣,一如是李浩這樣第一次聽見夜帝名號的,當即就被桐星嚇得險些從椅子上滑坐下來,半支着身子大口喘息着,好似斯諾就在他面前一樣。
“李浩,瞧你那點出息,一個名字就把你嚇成那樣,你至於嗎?”祁麟不時時機的嘲諷道,對於李浩的打壓,他從來不手下留情,誰讓他當時扔下自己,與娜亞單獨遊山玩水的,現在就是報復的最佳機會!
“小麟,你知道那個斯諾是誰嗎?他可是……”
“不就是夜帝嗎,有什麼了不起的,我都和他交手不止一次了,現在不也好好的坐在你面前嗎?”在打壓對方的同時,祁麟也絕不會放過任意一個炫耀自己的機會。
“行了,你們都少說兩句!”司馬毅突然開口道,見兩邊都不支聲了,這才繼續說道,“我這次找你們來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希望你們幾個今後密切注意斯諾的行動,無比把他在天穹學院中的破壞力降低到最小,萬一有應付不了的問題,請及時通知我或其他教官,不到萬不得已時,千萬不能與他動手!”
“等等,司馬教官,這個任務爲什麼是我們執行?”李浩疑聲問道。
“因爲在前幾次的任務中,你們中的某些人已經見識過了斯諾的相貌,因此交給你們幾個人是最妥當的選擇。”
祁麟險些從椅子上滑坐下地。
司馬毅話音剛落,李浩那滿帶怨毒的目光就投向了對面的祁麟,當然,此時的祁麟早已裝出了一臉無辜樣,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也是無可奈何。
“但是學院方面既然預料到了斯諾的威脅,爲什麼還會同意他入校呢?”何小嫣接着問道,古董世家出生的她,最能考慮到權衡利益間的關係,在她看來,這完全就是一筆虧本的買賣。
“沒辦法,這是內閣總院的決定,並不是我們這些教官能夠干涉的。”司馬毅亦是滿面無奈的樣子,不停把玩着手中的一隻銀色打火機,目光沒有焦距的懸停在上面愣愣發呆。
“但是單憑我們幾個也沒辦法看住斯諾呀,更何況還是全天二十四小時的。”花月的問題很實際,她可不想半夜起來熬夜,這對於女孩子的皮膚是一項很大的傷害。
“不錯,因此我會囑咐方婭教官和她的暗組協助你們,你們幾個只需要負責白天就行了,剩下的就交給暗組處理吧。”司馬毅雖然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但是祁麟還是明顯察覺到了他在說及方婭教官時的一絲古怪,這一絲淡淡的感覺,足以讓祁麟腦中浮想起許多荒謬的東西……
“司馬教官,就只有這點問題嗎?”祁麟眼角閃過一道深邃,看着司馬毅的眼神不由變得犀利起來。
“是啊,難道這些問題還不夠嗎?”司馬毅不禁被祁麟望得有些莫名其妙。
“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司馬教官對於斯諾的忌諱僅限於這些嗎?難道就沒有其他深層次的要求了?如果需要幫忙,大可放心提出,我們一定會幫忙到底的!”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按照學院的規定,只需要這些而已!”司馬毅的聲音有些含糊,這也更加深了祁麟的想法。
“學院的規定是這樣,那教官私人的規定呢?”祁麟開始笑了,在休息了多天以後,他精神空間中的靈力已經得到了完全補充,因此也不必擔心無意間流露出來的迷人氣息了。
“我能有什麼規定?”
司馬毅剛一辯駁完,就看見坐在他身旁的桐星終於忍不住了,騰然站起身來,大聲叫嚷道:“行了,堂堂一個教官,竟然這麼忸忸怩怩,你既然不說就由我來告訴大家吧。”
桐星不顧司馬毅的拽扯,尖着喉嚨繼續說道:“其實那斯諾除了夜帝之外還有另一個身份,那就是方婭教官的前任男友!”
“什麼!”這一下,整個教官辦公室內霍然變得一片寂靜,除了桐星和埋着腦袋的司馬毅之外,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幾雙眼睛瞪得要多大有多大,難以置信的看着桐星的嘴巴,彷彿是聽見了什麼世界上最奇妙的新聞。
“你是說……”
“夜帝斯諾是……”
“方婭教官的……”
“前任男友?”
幾個學員逐一複述了一遍桐星的話語,當輪到祁麟時,就見他微微一顫,隨即將目光轉向了埋頭不起的司馬毅:“那這件事情和司馬教官有什麼關係?爲什麼他剛纔這麼緊張?”
“那還不是因爲司馬他想追方……”桐星還未說完,就看見一隻酒瓶已經毫不客氣的倒進了他的嘴巴,在猛烈的灌了幾口酒後,才見他傻笑着止住了話頭,搖晃着腦袋不再言語了。
“司馬教官,你爲什麼不讓桐星教官把話說完?”司馬毅剛一鬆開酒瓶,祁麟的責問聲就劈頭蓋腦而來。
“本就沒什麼事,不要聽這老酒鬼胡說,他是喝醉了。”
“切,你不說我們也知道,不就是因爲你在追方婭教官,害怕人家舊情復燃嗎,有什麼了不起的!”祁麟刻意放大了聲音,朝着大門的方向吆喝道,因爲他知道,在這間辦公室的走廊盡頭,就是方婭教官的私人辦公室了。
“行……行了,別吵吵,當心被別人聽見!”司馬毅慌忙堵住了祁麟的嘴巴,面帶羞澀的阻止道。
第一次看見司馬毅還有可愛的一面,房間中的幾個女生不由笑成了一團,當然,除了那天生不苟言笑的盧婷。
“好了,我們會替您注意的,一定不讓斯諾多接近方婭教官,您就放心吧。”祁麟拽開司馬毅遮擋在他臉上的手掌,壞笑着應答道,而司馬毅此刻也知道了,今後自己只怕少不了要被這個人小鬼大的傢伙捉弄了……
在司馬毅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中,衆人一行樂滋滋的離開了教官辦公大樓,走在返回私人別墅的大道上,分別許久的幾個朋友再度唧唧喳喳的討論起來,但只過了沒一會,談話的氣氛就變得凝重了起來,易乾的失蹤,猶如一大團陰影般籠罩在了他們的心頭。
原本,在天穹學院中有學生失蹤是再尋常不過的一件事情,如果不是達官顯貴的子弟,很少會引起暗組的注意,甚至就這樣被列入了死亡名單中的也大有人在。
但是易幹則不同,他不但是天穹學院“七大不可思議的迷團”之一的祁麟的朋友,更是在暗組組長方婭教官眼皮子底下失蹤的,如此一件重大的案件,當時就在天穹學院中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只可惜知道目前爲止,一直都未找到他的下落,這不但令暗組頗丟顏面,也讓不少祁麟等人大傷腦筋,不知道這個書呆子究竟會跑到哪裡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