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嶽和唐元一見方勉突然間飆血,頓時大驚失色,驚慌失措撞翻了茶几,跑到方勉身邊。閔嶽伸手在方勉脖間一探,大聲喝道:“蘇小姐,你不打算留下個解釋嗎?”閔嶽聲嘶力竭的吼叫,讓蘇綿的身形一滯,只那一滯,便又恢復如常,往閨房中走去:“與我何干?”蘇綿的聲音陰沉,讓人不寒而慄,與先前那個悅耳動聽的聲音大相庭徑。唐元伸手入懷中,掏出精緻連弩,也不多說,只欲將蘇綿擊斃當場。閔嶽一把攔住唐元:“老六,不要衝動。先把老四救回去再說。”轉而對着蘇綿大聲喝道:“蘇小姐,你這簾子上佈滿了醉心花與血蘑菇的毒液,意欲何爲?只怕那茶中也摻雜了少量的君影草吧。”
蘇綿移動的身軀顫微微的停住了,聲音尖銳:“原來你早已聞出了,難怪你們能走到此處,果然有過人之能。”尖銳的聲音突然發出一絲的冷笑:“那茶中亦摻有米囊花的ru汁。難道閔公子沒能嚐出來?五道門簾,一道一毒,方纔蘇綿已經催發,能不能走出去就看你們家老四的造化。”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進去。
閔嶽聞言怒不可遏:“媽的,你這婆娘怎麼這麼狠毒,今日老四受挫,他日再見,必然要你十倍償還。”蘇綿舉手彈指間,便將這一個溫室變成了毒室,先前只將這船艙兩頭想通,空氣流通,毒性不易揮發,方勉他們進來之後,這艙室突然溫暖起來,也未曾多想,卻不想竟然是這個蘇綿佈下的迷局。這醉心花,又稱之爲曼陀羅,這曼陀羅生來有八色,每一色的毒性均不相同,對於這種毒草,閔嶽早已經熟知。一早已聞出這便是白色曼陀羅,也就是傳說中的情花。此毒須得以酒爲引方能發作,而那書桌之上,赫然就是一壺美酒!一旦服用此酒,便會產生幻覺,如醉如癡。如若不是老四飆血,事發突然,只怕,現在他們都要折在這裡。
血蘑菇則是傳聞中的一種毒蘑菇,閔嶽只在童瞳給的毒經中看過記載,是一位波斯的傳教士帶入中土。中了此毒,會讓人四肢麻木,產生幻覺。整個人輕飄飄,彷彿靈魂出竅,只能眼睜睜的任人宰割。
閔嶽低頭看了看地上那碧螺春,甘爽生津的碧螺春蓋去了米囊花的ru汁的味道,卻蓋不住君影草的濃郁香氣。被閔嶽識破,這君影草蘇綿未敢多量,只加了少許,讓人睏乏之效,不解也無妨。
只是這米囊花的ru汁卻叫閔嶽心中一震,米囊花ru汁,便是數百年後鴉片戰爭的魁首,鴉片!這小妞居然在香茶中摻雜了鴉片。他媽的,這該死的小妞居然想把他們全部掌控。到底想什麼?閔嶽恨恨的罵道。童瞳那麼爲哥哥着想,也只是收心,未曾用毒。童瞳在唐門學藝,自然精通天下奇毒。如若要想把他們兄弟幾個綁去,只怕早已得手。她不願去做,只因爲如果這麼做了……閔嶽沒有再想下去。那張月下美人圖上的血跡逐漸在乾涸。閔嶽不斷來回踱步。
唐元抱着方勉伸手拭去他嘴角的血跡,怒道:“燒了這條船,我們跳入水中!四哥吐了這麼多血,不能再拖了。”
“老四吐血,想必與那個惡毒的女人無關。應該是激發了他體內的那種神秘的毒。”閔嶽說着,便走上前去,扯下第一道簾子和第二道簾子,這兩道簾子的味道一激發出來,閔嶽便聞出了是血蘑菇與醉心花,這兩種毒性不大,沒有多大的危害。現在只能等正中間一道簾子的味道散發,才能知曉。這種以命相試的辦法也是唯一的辦法,如果貿然闖入蘇綿的閨房之中,只怕會陷入更大的局。
唐元也是深深清楚這一點,只往閨房內發泄似的射出了一梭子的弩箭,那鋼需獻弩箭威力甚大,頓時閨房中的銅鏡,花瓶被擊的粉碎。
一方小小的窗口,蘇綿手捏着一個小小的瓶子,臉色蒼白,一個踉蹌,幾欲摔倒。“小姐,你沒事吧。”憐香上去扶了她一把,關切的問道。
蘇綿搖搖頭笑道:“想不到今天遇到了對手,那閔嶽如同一個毒人一般,渾身是毒,方纔他在介紹方勉的畫之時,我一時不查,着了他的道了。”惜玉看了看艙室中的閔嶽,雖然有些焦急,卻也不慌不忙。便說道:“既然他知道小姐中看了他的毒,爲何不拿來要挾。”
“他現在不確定方勉到底是誰下的手,生怕萬一是着了我的道,那便大大的不妙了,所以他不敢拿來要挾,況且他的毒雖然猛烈,卻不是無解,只是發作甚快,故而我未能和他們糾纏,便急急走出。”蘇綿有氣無力的說道,這時閔嶽的毒已經開始發作。蘇綿只能靠內力抵禦着猛烈的毒性。
“小姐,難道我們苗……難道我們家的解毒藥丸也沒用嗎?”憐香扶着蘇綿的身體,焦急的說道“要不我們就放他們走,換取解藥。”
“只怕他們不願吧,簾子上的毒並不重,閔嶽只能,只是時間問題。方勉身上的拒不能解。我們已經沒有籌碼可交易了。如若我沒有猜錯,閔嶽所用的乃是龍葵的種子粉末。閔嶽他不敢要我命的,這只是讓人昏迷的藥。去給我倒杯清茶來。”
閔嶽怒目看着第三道簾子,似曾相識的味道,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猛然間靈光一閃,幻覺?麻木?這蘇綿下的毒有個共同的特點,無論毒性高低都是能讓人麻木或產生幻覺。那麼簾子上毒,必然就是致幻植物中的佼佼者,天仙子!這個優雅的名字,在詞牌中,通過惜春傷春情緒的描寫,感嘆年華易逝和孤獨寂寞的處境。經過作者的精雕細琢,將感慨與暮春景色交融,深沉而含蓄。
而這裡卻成了催命符。《神農本草經》,中有“多食令人狂走。久服輕身,走及奔馬,強志,益力,通神。”閔嶽微微一笑,知曉了什麼藥材,那便好辦了。一般的毒藥短時間內不會起左右,只要一旦走出船艙,與童瞳接頭後,便是自己毒發了,童瞳也定然能解。只是起初只一直在想和何種不常見的毒藥,沒想到卻是這種解痙止痛,安神定痛的常見良性藥材。閔嶽一把扯去第三道簾子。
而這第四道簾子散發着濃郁的香味。閔嶽苦思許久,依然不知是何種毒藥。唐元見閔嶽眉頭緊鎖着,便走上前來,說道:“二哥,不如休息一下再好好想想,現在四哥出事,心神不寧。”
閔嶽苦笑道:“還是不要拖太久的好,這簾子上的香味很濃,我所知道的藥材中幾乎沒有這樣的香味。”
唐元驚訝道:“不是吧,本草綱目加上童瞳的毒經,幾乎囊括的現在所知的毒物,怎麼會不知道呢?”
閔嶽看了眼唐元:“還有很多蠻族的毒物沒有人知道的。”
唐元點點頭,湊上去一聞:“這不玫瑰嗎?”
“玫瑰?!”閔嶽湊上去一聞,確實有股玫瑰花香。但是還是心生警惕:“切莫亂來,萬一不是……”
“怎麼可能不是,我上學時候隔三差五的就得買玫瑰,就算掉到糞坑裡,我也能問得出來。”
唐元伸手一把抓住簾子,撕拉一聲扯了下來。同時也痛呼一聲,只見手上幾個殷紅的點點,一顆顆血珠滲了出來。閔嶽感覺捏過唐元的手一看,僅僅是幾根刺,扎傷了而已。在去細瞧那簾子,果然邊緣包着一層玫瑰藤,如果不用力抓的話,是不可能被扎破紗布,刺在手上的。唐元心中有怒,出手兇狠,那些玫瑰藤便扎進了手中。想來應該是蘇綿報復破了前三簾的小小懲罰吧。
閔嶽笑了笑,想不到這蘇綿卻還有小孩子的脾氣,這幾張簾子對於外人來說,是劇毒之物,但卻沒有一樣是致命的。終究在是藉助毒藥將人軟禁在此而已。唐元手中吃痛,拔出乾坤刀大喝道:“我看你還有何法子困住我們。”一刀揮下,那簾子應聲而落。
閔嶽尖聲喊道:“小心。”將唐元往後一拉,那簾子吧嗒,掉在地上,毫無異常。只一股夾雜着湖水的寒風吹了進來。
“帶老四走!”閔嶽與唐元兩人架着老四走出客艙,唐元突然想到什麼,跑回客艙,將那月下美人圖,仔細的捲起,背在身上:“這是四哥嘔心瀝血之作,只有四嫂有資格有。”
“小姐她們走了。你不想讓她們死是吧”憐香說道。蘇綿收回手中精巧的飛鏢,說道:“休要多嘴。”望着唐元捲走那副畫。
“嗯,那幅畫很美,很美。”蘇綿喃喃的說道,手中把玩着一塊奇異的玉璧:“我想要的東西,會在那裡!因爲她在。”
“小姐,最後那簾子上真的什麼都沒有麼?”惜玉問道蘇綿一笑:“只有見血封喉。”
憐香一顫,只要給玫瑰藤扎破皮,再去碰見血封喉,只怕連船下不了,便就活不成了,看來是上天不願他們喪門,冥冥之中有如神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