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勉看那周健面有難色,便笑着說道:“周公子莫非又想與蘇姑娘討饒,讓她把這唱曲之題換成吟詩作對罷。”周健哼道:“我不與你計較,文采上見真功夫,何必耍嘴皮子。”
方勉咦了一聲“那我來出個對子,你來對對如何?”
“怕你便不是周氏子孫。”這個周健,走到哪裡都把自己祖宗的臉面當做招牌,只可惜自己卻不能保全祖宗臉面,實在可惜。
方勉壞笑着唸叨:“國事家事天下事……”
周健本死灰一般的臉上露出一絲的笑意,心中暗笑,我以爲會是多難的對子,不想卻是這麼簡單的對聯,幾乎三歲孩童都會對。便說道:“風聲雨聲……”
“慢着慢着,我尚未說完呢!”方勉笑嘻嘻的說道。
周健臉色一沉,想來也不會這麼簡單。方勉壞壞笑道:“國事家事天下事,關我何事?”周健的臉扭曲了幾下,這對子給加了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是無論如何也對不上來了。這對子的前半句是心繫天下的高雅,而這後半句便是粗鄙不堪的粗人之語。這兩個極端相加,卻是無計可施。
丁煜思索片刻只覺得這對聯雖然難對,卻也不是絕對,只是不知這方勉的下文是什麼,便靜觀其變。
周健低沉的說道:“我們讀書人,本該爲國着想,他人金榜題名,爲國效力。你這如此想法,如何配當讀書人。”周圍的一衆才子頓時成了牆頭草倒向周健一邊,先把方勉這個最大的障礙幹出去,自己纔能有機會。便一起附和道:“對,對,我們十年寒窗苦,便是爲的金榜掛名時。”以向蘇小姐表示自己志向遠大,跟着自己有前途,增加好感度。
方勉笑道:“我不與你談什麼理想,你只說你會不會對?對不對得出。”
“便是對得出我也不屑於對。”周健咬着牙倔強道。
方勉嘿嘿一笑:“看來你是對不出了,老二你能對麼?對個出來瞧瞧?”閔嶽笑道:“如此簡單,又有何難,便順着周公子所對,風聲雨聲讀書聲,換你出聲。”
方勉拍手笑道:“妙哉妙哉。”
那周健臉色有黑泛白,由白變青,由青變紅。這兩兄弟唱雙簧耍我玩呢?換換我出聲,我能出得了聲,還輪到你在這裡得瑟?周健隔着簾子往蘇小姐那裡看去:“蘇小姐,不如早些開始吧,莫在聽粗人的言語。”
丁煜暗道,這二人果然厲害,這一唱一和,頓時將這周大才子貶得無地自容。蘇小姐笑道:“那便早些開始吧,誰先來?”
唐元站出來笑道:“蘇小姐可有樂器?”
蘇綿笑道:“自然,請稍等。”不多時,憐香惜玉,便手捧瑤琴,琵琶走了出來。柳雪兒上前一步笑道:“蘇小姐,小生無能,就此棄權,不過小生願爲這唐公子伴奏,不知可否?”
蘇綿笑道:“公子請便,蘇綿只等結果。”
柳雪兒便坐在大堂之中試琴,不多時,柳雪兒笑道:“唐公子可以了麼?”唐元點點頭道:“柳公子,可以了。”柳雪兒手指輕撥琴絃,口中念着:漢兵已略地,四方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叮咚之聲傳來,聲音越來越急促。柳雪兒屏住呼吸,將唐元早先與她說的旋律演奏出來。方勉和閔嶽聽到此旋律頓時驚訝萬分,這不是?
唐元笑道:“二哥,四哥一起來,會不會?”
閔嶽與方勉狠狠地點了點頭,這樣的經典如何不會?此時也顧不得臉皮了,扯起嗓子與唐元和聲唱起:
我站在烈烈風中恨不能,蕩盡綿綿心痛。
望蒼天四方雲動劍在手問天下誰是英雄人世間有百媚千抹我獨愛愛你那一種傷心處別時路有誰不同多少年恩愛匆匆葬送我心中你最忠悲歡共生死同你用柔情刻骨換我豪情天縱我心中,你最忠我的淚,向天衝來世也當稱雄歸去斜陽正濃我心中,你最忠悲歡共,生死同你用柔情刻骨換我豪情天縱我心中你最忠我的淚向天衝來世也當稱雄歸去斜陽正濃蘇綿愣了半晌,纔回過神來:“幾位公子,你們歌曲雖然簡單,卻又好聽之極。蘇綿以爲自己所學已經很了不起了,不想幾位公子實在讓蘇綿無地自容,蘇綿道像井底之蛙了。
兄弟幾個對視一眼,心道:這流行歌曲本來就是以朗朗上口,廣爲流傳著稱,哪裡會向你們的小曲,一詠三嘆。那估計什麼炒雞女生,快了男生都開辦不成了。
“這歌唱的時而豪情萬丈,時而愁腸苦短。似乎在述說着一個驚天動地的故事,讓人熱血高漲。”丁煜笑了笑,接着說道:“唐六哥,能否告訴我,此爲何名?”
“霸王別姬”唐元一字一頓的說道。虞姬和項羽感天動地的愛情;楚霸王英雄末路,虞姬自刎殉情。這悲情一瞬,已定格在中國文學的字裡行間,定格在中國戲曲的舞臺上,成爲中國古典愛情中最經典、最蕩氣迴腸的燦爛傳奇。丁煜也拍手笑道:“好名字,好英雄,好美人。雖說未曾說道虞美人的下落,不過垓下一戰,四面楚歌聲中,飲劍楚帳只能是虞姬唯一的結局。豪氣蓋雲的西楚霸王卻難以見江東父老,自刎烏江邊。一個忠貞烈女,一個血性男兒,在此歌之中展現的淋漓盡致,今日丁煜算是大開見識,你們兄弟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今日算我五兩銀子白花了。”
唐元笑道:“丁兄謬讚了。此歌非我所作,乃是家鄉一位高人所作,唐元只是翻唱而已。”一衆才子方纔被這歌聲所震撼,都以爲自己難以取勝,白花了五兩銀子。現在知道是抄襲,頓時大怒道:“你這不是耍人玩麼?抄襲而來,如何作數?”
方勉頓時被這一票的衣冠禽獸所激怒,大罵道:“若是老六不說,你們又有誰知道?你們只知倚貴欺賤,恃強凌弱,豬狗不如。蘇小姐便是嫁了你們這樣的人物,只怕也只會走上虞姬一般的不歸路。”
“你竟敢罵我們豬狗不如?”一衆才子見方勉揪出了他們的狐狸尾巴,只怕今日再怎麼下去,也覺得拿不下這個嬌滴滴的美人了。不如將這個處處與自己作對的小子揍一頓出出氣,也對得起自己手裡的五兩銀子。頓時一個個面露兇相往方勉圍攏過來。
“幾位是不是文才不如打算比武力了?”方勉冷笑着意欲將手探入懷中。丁煜,唐元,閔嶽也都圍了上來,只是這邊的人明顯不如對面的強壯。人數也略差。
而一旁的柳雪兒端坐在琴前,衆人一見乃是一個身材矮小的小白臉,根本不放在心上,看起來最具威脅力的華戟給刷了下去,我看他們能抵擋到何時。
周健右腳一擡,一個起跳,往方勉面門揣去。看他起手擡腳極爲流暢,想必也曾經練過幾年。
“嘣~”琴絃一陣,一件事物電光火石一般直往周健腳心射去,啪。周健轟然倒地,那塊事物也叮噹着掉在地上,衆人定睛一瞧,卻是一個耳環,這女人的事物,如何會出現在當場?
所有人將目光轉向簾子中唯一的女人,蘇綿。
蘇綿默不作聲,沒有人看到她到底是何表情,突然蘇綿怒道:“今日蘇綿意在以文擇夫,不想竟然上演這樣一出鬧劇。你們叫蘇綿顏面何存?都出去吧!出去!”
一干才子從未見過蘇綿如此震怒,想來今日真的讓她下不了臺了,早知道不聽周健那小子的慫恿,說要揍方勉。現在好了,方勉沒揍成,自己還被趕出場。
“方公子請留步!”蘇綿看着正要走出去的方勉,立刻叫道:“方纔參加的那曲霸王別姬的公子都請留下吧。今日最後一場便由五人來賽。”
方勉笑道:“蘇綿小姐,對不起,縱然我能奪魁,也斷然不能娶你的,方勉早已婚配,絕不再娶。”
蘇綿笑道:“男人三妻四妾當屬正常,如若方公子能夠奪魁,又對蘇綿不棄,不妨一雙兩好。”
“絕不可以,我妻待我之心,日月可昭,如若我在外不能自律,何以談家?”方勉義正言辭地說道,其實方勉此話半真半假,並非方勉不想一雙兩好,只是這樣對李華梅實在不公平,若是真的避無可避,那自然另當別論。而這樣的娛樂性質來定下終生,想比李華梅的約定,似乎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怕心有餘悸。
蘇綿輕笑道:“方公子果然乃是人中之龍,蘇綿明白了。方纔那位姐姐好琴技,好武藝。”
柳雪兒驚道:“所有人都沒看出來,爲何你看出來了?”
“這位姐姐急中生智,以耳環擊打周健,只是這場中只有蘇綿一個女人。配合那一聲琴絃的繃響,和姐姐如蔥似藕的手指。蘇綿便猜到姐姐是個女子。”蘇綿笑着分析的密不透風。方勉吸了一口冷氣,這個女人縱觀全場還這麼細緻。難怪能撐起着江南商會,娶她回家,那不是連出來泡妞把妹的機會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