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俏,這麼多年了,我還真沒發現,你有這樣的好心腸,簡直是菩薩心腸。”媚晚的眉頭緊緊的攏在一起,她眼裡寒光一閃,“媚俏,你當真以爲我從來不知道,你一直都在偷偷的照顧着慕棠嗎?也對,慕棠雖是孽種,可他有好皮囊啊。你要是真那麼喜歡他,我可以將他送給你,留着你慢慢玩啊。”
媚俏慌忙叩頭,連連道,“不,不是這樣的,主子,媚俏從來便沒有這樣想過!主子,媚俏知道你心裡還是非常疼愛小主子的,您比什麼人都要關心疼愛他。可能你還沒有察覺出來。主子,我相信,你這麼傷害了小主子,你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你胡說什麼?慕棠算個什麼東西?這個世界上,讓我媚晚能夠感到後悔的人,早已經不存在了!”媚晚眼中殺意陡然冷然,她的聲音冰冷到了極點,透着碎冰渣子,讓人從心底便發寒,“媚俏,現在我給你個活命的機會。我會放了你的,讓你活着離開媚宮。你想做什麼走什麼,你也可以去告訴慕棠他的爹爹孃親究竟是什麼人。”
媚俏心裡一驚,“主子,您……”媚晚居然不想她了?這怎麼可能呢?
“孟染已經懷孕了,孩子有三個月了。”媚晚冷然瞥着媚俏,她一字一句的將她全部的血液瞬時凍僵,,“慕棠知道事情的真相後,是痛苦的苟活着,還羞愧的自殺,對我來說,都沒那麼重要了。我無所謂了。”
媚俏心裡驀的一驚,她怔怔望着俯視着她的媚晚,她的眼圈紅了又紅,本便失血過多的臉色變得更加煞白,“爲什麼啊?主子?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啊?你真不在乎小主子嗎?不可能的,我還記得,在小主子很小的時候,你給小主子洗衣服做飯,你還教小主子走路讀書習武。你怎麼可能不在乎他啊?還有,小主子,小主子他真的很尊敬很重視你啊!你這麼做,會傷了他心的。”她不敢想象以媚晚爲天的慕棠知道事情的真相,會如何的痛不欲生。
“尊敬?重視?”媚晚冷冷一笑,聲音猶如冰天雪地裡的霜雹,一個接一個砸在媚俏心頭上,“媚俏,你在水牢裡關久了,腦子也糊塗了吧。我媚晚是什麼人?我會需要一個孽種的尊重和重視?他算什麼東西?他對而言,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孽種而已。媚俏,你去告訴慕棠他的身世吧,你告訴他的爹爹孃親都是被我殺死的,告訴他我撫養他是爲了給我姐姐報仇。我真的很期待他知道事情真相的那天……”媚晚丟下了這麼一句話,便示意侍女將媚俏脖子上的鎖鏈去掉了,媚俏在冰寒的藥水中浸泡了這麼久,她的武功基本上廢掉了,以後很可能還要落下病根。媚晚讓侍女將半死不活的媚俏丟出了媚宮,並下令從今以後媚宮的人只要見到媚俏便格殺無赦。
媚晚放了媚俏,是因爲他們這些年的主僕感情,纔會心慈手軟嗎?沒有人知道,便
連媚俏也想不明靈嫵晚放了她的原因。媚晚肯定她不是因爲所謂餓主僕感情,她只是非常期待慕棠知道事情真相的那一天。
月光明淨,萬籟俱寂,只有嫋嫋琴聲,清越空靈,如縷如絲,低迴盤旋,那麼的靜瑟,也那麼的幽遠,似乎透着無盡的誘惑,彷彿連靈魂都要被這琴聲所懾。縭櫻絡皺眉看着散落了滿地的酒罈,她的小嘴嘟的高高的,“晚姐姐,你怎麼了?你不高興嗎?你怎麼喝了這麼多的酒?喝醉不好的,晚姐姐,你不要再喝了。你有什麼不開心的,可以跟櫻絡說啊。”
“小櫻絡,晚姐姐沒有事情的,你不必擔心。”面紗已經被媚晚取下,丟在了旁邊,那張傾城絕世的臉上佈滿了紅暈,宛如白玉伴的珊瑚,美的不可勝收,微微翹起的睫毛在眼瞼上投下了細密的陰影,“明天晚姐姐便要離開媚宮了,可能很長時間內不再回來。櫻絡,你要跟着晚姐姐一起去,還是想要留在宮中?”
縭櫻絡眨了眨眼睛,捧着小臉問,“晚姐姐,你要去什麼地方啊?櫻絡不想和晚姐姐分開,可以跟着晚姐姐一起去嗎?”
“當然可以啊。”媚晚笑了笑,她的聲音軟軟的綿綿的,往日的冷硬彷彿都醉盡在酒裡了,“櫻絡,你想要跟着晚姐姐,晚姐姐會保護你的。你要是不想去,想留在媚宮裡,晚姐姐會吩咐她們好好照顧你的,你想要什麼東西都可以告訴晚姐姐,晚姐姐都會給你的,只要你高興。”
“嗯!謝謝晚姐姐,櫻絡便知道,晚姐姐最好了,最疼愛櫻絡了。”縭櫻絡用力點了一點頭,“櫻絡要跟晚姐姐一起去,晚姐姐想要去什麼地方櫻絡都會跟着晚姐姐去的!可是,晚姐姐……”縭櫻絡咬着脣,垂下了頭,支支吾吾的道,“晚姐姐,能不能求你個事情啊……晚姐姐,你能不能不要殺……殺他啊?晚姐姐放了他,好不好啊?晚姐姐,求你了,你不要殺他啊?”
“我殺誰啊?他?你說的這個他,哪個他啊,他是什麼人啊?”媚晚反問了這麼一句。
縭櫻絡頭垂的更低了,她雙手用力絞着裙子,“他,便是……櫻絡的……櫻絡的……師弟啊。”
晚風陣陣吹過,浸滿花香的霧氣飄蕩在空氣中,隨着媚晚淡淡的笑容漸漸舒展開來,“你這個師弟又是什麼人啊?我認識嗎?”她又笑着追問櫻絡,她的眉宇間有着罕見的俏皮。
“我師弟,便是南葉蓁,死小西啊!”縭櫻絡咬了咬脣,終於忍不住低吼了出來,“晚姐姐,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哼,你是故意的,你想要看櫻絡笑話。”真沒有想到冷漠如晚姐姐也會有捉弄人的一天,只不過一點也不好笑。
“櫻絡啊!”媚晚伸手拉過了櫻絡,讓她坐在她旁邊,她伸手撫摸着她亂糟糟的頭髮,她教櫻絡梳理頭髮教了很多次,可櫻絡總學不會,到後來乾脆不想學了
。她含着絲笑意道,“櫻絡,晚姐姐可以帶你出去,只有你高興,晚姐姐都會滿足你的。可是,櫻絡,你要記住了,你不管到了哪裡,你都要好好學習晚姐姐教給你的武功,至少這樣,能夠保證你不被人欺負。”
櫻絡點了點頭,認真的道,“嗯。櫻絡知道了,晚姐姐。櫻絡會努力學武的,不會再偷懶的。”晚姐姐希望她高興,她也希望晚姐姐能高興,只要晚姐姐能夠高興,她什麼事情也願意去做。
媚晚笑了下,“櫻絡,以後晚姐姐不在了,你都不能夠懈怠,還是要認真練武,你知道嗎?”
“晚姐姐,你怎麼會不在呢?”縭櫻絡費解的抓了抓頭髮,“櫻絡喜歡晚姐姐,不能離開晚姐姐,櫻絡一直都陪伴着晚姐姐的。晚姐姐想要去什麼地方,櫻絡便跟着去什麼地方。”
媚晚微微一笑,“櫻絡,你知道嗎?晚姐姐最放心不下的人,便是你了。”她撥開了櫻絡方纔抓亂的碎髮,她目光瞥着從天空中不斷飄落的黃葉,濃黑如墨的眼瞳裡,波光閃閃的,卻是深不見底,看不太清楚。樹葉還沒有發出來,樹幹光禿禿的,在蕭瑟的寒風中瑟瑟顫抖着,葉子要離開樹枝才能夠肆意的飄零,而,樹木要斷根,才能夠重新生長,而最難以斬斷的根,便是深刺骨髓的仇恨。
媚晚和縭櫻絡離開媚宮,行了還不過五里路,一行從天降落的女子便擡着轎子擋住了她們的去路,一個女子掀起簾子,從轎子裡施施然的走了出來,她走到媚晚面前,姿態優美的跪了下來,恭敬的道,“媚婉拜見主子,主子好。”其他女子跟着也跪了下來,她們齊齊道,“見過公子。公子好。”
縭櫻絡不解的眨着眼睛盯着媚晚,她能夠感覺出媚晚身上陡然間散發出的寒冷氣息,“晚姐姐,她們是什麼人啊?你不想看見她們嗎?你不高興嗎?”媚晚沒有回答她,只冷冷的掃了眼媚婉,“媚婉啊媚婉,我還真是沒有想到,會是你啊?他還真是離婚,給我安排了你這麼顆大好棋子!我自認爲夠狠了,沒想到她更狠,她連她都能夠如此處心積慮的算計,真不愧是她啊。”
“主子。”媚婉叩頭着道,“媚婉是有苦衷的,媚婉請主子能夠理解媚婉。”
媚晚冷哼了一哼,“媚婉,我本來以爲你是最沒有心機也是最簡單單純的。我真沒有想到啊,你居然如此有心機,我還是看走眼了。”媚婉低垂着頭不說話,媚晚又冷冷的哼道,“媚婉,她究竟許給了你什麼樣的好處,值得你這樣做呢?”
“回主子,她沒有許給媚婉什麼好處。”媚婉依舊很平靜的道,“媚婉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情。只要是於他有意義的事情,都是應該做的,都是值得的。”
媚晚沒有再說話,她一把抓起了迷迷糊糊還沒有弄清狀況的縭櫻絡,帶着她一同飛上了那座轎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