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燕子默默地跟在晚媚身後,一直到晚媚進了屋,火燕子關上了門,這纔開了口,“我說,晚媚姑娘,你這個人實在是太讓人糾結了,太出人意料了,你簡直是匪夷所思。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晚媚姑娘,你爲了那個人連你的性命都可以不要了,還割開你的手喂他血。晚媚姑娘,你所做的這些,都可以說明你很喜歡他了,不,不對,應該是你很愛他吧。晚媚姑娘,既然你這麼愛他,那我便想不明白了,現在他沒又事了,身體也恢復了,你爲什麼又不肯以你的真實容貌來見他。晚媚姑娘,你看着他拖着病體,還爲你傷心難過,你心裡便很好受嗎?我看不見的吧,晚媚姑娘,你應該比他更難受吧?”火燕子雖不懂男女之愛,也沒有經歷過,可也知道愛一個人的代價,是很痛苦的。晚媚沒有說話,也沒有看火燕子一眼,彷彿根本沒有火燕子這個人在,她徑自的坐在牀邊,慢吞吞取下了面紗,又掏出了乾淨手帕,仔細的擦掉了她臉上的血。
陽光凌亂地投落在了地上,透明而稀薄的空氣中,有無數細小的塵埃隱約浮動着,寂靜中卻又掩藏着某種躁動的不安。
火燕子稍作思量,又改口道,“哎呀,晚媚姑娘,不是我說你,你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奇怪太匪夷所思了,你說你好好的,爲什麼要扮成個男子,有意思嗎?你還裝的那麼像。不過,我說認真的,晚媚姑娘,你長得這麼美,你裝扮成男子也是那麼的好看。嘖嘖,晚媚姑娘,我真的很好奇你這張臉究竟是怎麼長的,簡直太神奇了。你扮成個男子的時候,那麼的清俊,沒有人能夠想到你會是個女人,當你扮回正常女人的時候,你又是這麼的美麗。晚媚姑娘,我真佩服你。”
火燕子又喋喋不休的說了很多話。晚媚還是沒有給她任何迴應,依舊專心的做着她的事情。
火燕子自討無趣,翻了翻白眼,目光瞥見她隨手擱在了桌上那條染血的面紗,她眼底深處的幽光微微閃了閃,她又忍不住回到了剛纔的那個話題上,“晚媚姑娘,真不是我想要說你,我實在是看不懂你,晚媚姑娘,你的病,很明顯比他的還要嚴重。
可是,他昏迷這幾日來,你還是親自照看他,給他擦臉給他喂水。難道這些不能夠說明,他便是你的情人嗎?晚媚姑娘,我看得出來,他對你也很在乎的。
既然你們都在乎彼此,那我便不明白了,晚媚姑娘,你爲什麼寧願費盡心思的裝死,也不肯去見他呢?晚媚姑娘,你看他那麼傷心,你不難過嗎?難道是他做錯了什麼事情嗎?你生氣了嗎?還是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過,晚媚姑娘,我感覺不管你們以前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都不應該裝死來欺騙他吧?晚媚姑娘,要不是你那麼在意他,我真能懷疑他是哪裡得罪你了,你纔要炸死來傷害他。”愛情真有這麼折磨人嗎?幸好她沒有。
晚媚換好了新面紗,她這才擡眼看着火燕子,“火燕子姑娘,再過個三四天,還會有人來找這位慕公子。這次會是羣白衣女子,到時候,你可以把她們帶
到這兒來。”她淡淡的話語,彷彿從很遙遠的時空飄來,飄渺得好似下一瞬便會蕩然無存。
“晚媚姑娘,我若是按照你所說的去把事情做了,那我會有什麼好處?”火燕子並非無往不利、斤斤計較的人,她是很不滿她方纔口乾舌燥的說了這麼多話,媚晚居然能夠充耳未聞,完全不理會她。要知道,她火燕子可是極難得去關心人的,她好不容易關心人一次,她所得到的居然是媚晚完全不領情以及不屑一顧,真是那什麼好心當成了驢肝肺。當然,她絕對不會也不可能承認,她是那個驢肝肺。
“你按我說的把事情做好了,火燕子姑娘,你以後自然會知道你這樣做會有什麼好處。”晚媚淡淡的說完了,她起身走到窗臺前,一枝昨日折來的梨花已經開始凋謝了,昨日還嬌豔綻放的梨花,今日只留下光禿禿的枝椏,煞是蕭瑟。花瓣落在窗臺桌的棋盤上,猶如打翻的脂粉,倒也顯得詩情畫意。晚媚靜默許久,才捏起枚白色棋子,她看着棋盤,並沒有立刻落子,濃密的長睫毛如同蝴蝶羽翼般輕微的顫動着,有點兒許複雜的情緒滿滿地似乎將要越過最大容納的界限溢了出來,然當她落下棋子的時候,她的眼神又恢復了以往那種沉寂無瀾的清明。
火燕子不懂棋,可以說一竅不通,她只能夠看出有黑白兩個顏色。不過,憑着她對媚晚的瞭解,她還是能夠猜測出媚晚的這盤棋絕不同尋常,這棋盤裡面應該暗藏着什麼微妙的玄機。這個奇怪的謎一樣的又高深莫測的女人。火燕子盯着那盤棋沉默了好片刻,又擡起了頭瞥了眼若有所思的晚媚,“媚媚姑娘,你不是跟我說,那個穿黑衣拿扇子的男子醫術非常了得嗎?既然如此,那你爲什麼不讓他給你把脈看病?你這麼拖着,只會越來越嚴重的。”火燕子非常懷疑她不是中了什麼毒便是得什麼怪病了,自從她在大漠深處第一眼看到媚晚這個謎一樣女人,她便開始生病了,媚晚這個謎一樣的女人簡直便是個迷人心神奪人魂魄的妖孽。從來便不會主動去擔憂關心外人,也不會對任何陌生人心慈手軟的她,居然會莫名其妙的想要去關心這個謎一樣的女人,不但違揹她向來固守的原則,還老老實實的按照她所的吩咐去做事情。
說起來,火燕子救下晚媚純粹是個偶然。那個時候,她正帶領着他的商隊,在沙漠之中前行。也不知道行了多久,火燕子忽然發現了一隻白色大鷹,正在天空中自由翱翔。她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鷹,還是白色的,她很想捉住它,佔爲己有。於是,她便騎着駱駝,一路追蹤着這白鷹,然後被它一路引到了大漠的深處,最後她便發現媚晚這個謎一樣的女人。可以說,火燕子第一眼看見她,饒是她行走大漠多年,也算見識過大風大浪,然她和她的那些手下還是都非常的震驚,還有人很滑稽的摔下了駱駝。
滿是血紅的媚晚,揹着個體格比她還要龐大太多的男子在大漠中緩步前行。看到火燕子他們那會兒,她並沒有太多的驚訝,眼睛也沒有多眨一下,只說了兩個字,“救他。”
這樣,火燕
子沒有問任何原因,便神差鬼使般的救下了他們,她讓她手下扶走了當時已經昏迷不醒的慕棠,又叫人給他們取來了水和食物。有個女手下眼睛瞪得圓鼓鼓的看着慕棠,連聲驚歎道,“哎呀,我長這麼大,還從沒有見過他這麼漂亮的男子。”
火燕子瞥了眼睛,這才發現那個昏迷不醒的男子長得確實俊美不凡,很是耐看。不過,她並沒有什麼別的心思,救人才是當下最重要的事情。於是,她沒有多想,便伸了手去扶另一個跌坐在沙漠上的人,也便是這個謎一樣的晚媚。火燕子的手剛剛碰觸到了晚媚的袖子,晚媚便受了驚嚇似的邊閃躲邊大聲呵斥,“你做什麼?滾開,你不要碰我!快滾開。”話還沒有說話,她便一把撕掉了被火燕子手碰到的那邊袖子。她這麼激烈的反應,不僅使火燕子傻了眼睛,愣在了原地,其他人也都愣愣的看着她,一時反應不過來。火燕子這才重新打量晚媚,也才注意到了晚媚的容貌,縱然那個昏迷不醒的男子長得已很令人驚豔萬分了,可眼前這個女人不僅美,還是那種攝魂奪魄般的致命美,恍若是綻放到極致的罌粟花,美麗到了極點,也妖冶到了極點,讓人一時之間無法從她臉上移開視線。
火燕子帶上了慕棠和晚媚。這一路上,晚媚並沒有閉過眼睛,她眼皮也沒有多眨動一下,她時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及防備,她比在大漠中土生土長的火燕子更像是一匹沙漠孤狼。亦或許,她還真的便是一匹受了傷獨自舔舐傷口的沙漠孤狼吧。她那滿身的污血能夠說明她過去曾受了多麼嚴重的傷,然她一直苦苦堅持着,咬牙撐着,沒有喊過一次痛,令人對她既驚訝難解又佩服萬分。
過了兩天,火燕子的商隊才返回到了沙陌鎮小鎮。晚媚依舊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及防備,她也不允許什麼人包括同是女人的火燕子靠近她,她只隨便上了點藥,便堅持守着昏迷不醒的慕棠,火燕子沒有辦法,又勸說不通,只好讓人把他們兩個安排到了她的這個小院子。她的這處小院極其偏僻、安靜,很適合他們兩個養傷。
即便是晚媚看誰都冰冷冰的,說話也很冷漠,然,她的那種堅韌與倔強以及她身上所散發出的讓什麼人都無法忽視的高貴氣質,無一不讓火燕子對她不在意。火燕子一直都認爲她纔是強者,她從來沒有佩服過什麼人,然她現在發現了個比她更強大的晚媚,她怎能夠不對她感到崇拜,更甚至,因爲對媚晚投入了過多的好奇和矚目,她還以爲她的情竇初開了,對這個晚媚心動了。
有一天晚上,她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便跑去小院想要找晚媚,哪知道居然被她撞到了那香豔無比的場面,她也這才知道了晚媚和慕棠的曖昧關係,也才發現了晚媚的女兒身,還是個相當美麗的女人。
火燕子受到的那打擊,可是很不小的。不過,火燕子也不是什麼嬌滴滴的小姑娘,她很快便看開了這件事情。晚媚之所以會恢復了女裝,也是火燕子多次要求的,火燕子不想看着晚媚那種俊秀男子的扮相,免得再自作多情情竇再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