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祿被打得懵了, 更是做夢也沒想到會有朝一日在王府遇到這種待遇,開始還咒罵幾句,語氣硬朗, 隨後看見無效便開始求饒。
穀雨倚在榻上聽他求饒便稍稍擡眼, 這才揚手示意暫停。
那幾位親信這才收了手, 平日裡可沒少受王祿一夥人的氣, 這下子有了機會還不打個痛快, 雖然開始也是膽小怕事,生怕這王祿報復,可見得奉寧如此勸說且王妃平日裡待人不錯, 索性也就豁出去了。
“王妃饒命,小的實在不知哪裡得罪了娘娘, 娘娘爲何如此難爲小人, 那東西對小人來說就像命一樣重要啊。”王祿此時已經不顧臉面, 黑白且亂說一通。
見他有些服軟,穀雨冷哼一聲道:“王管家還真是好記性, 現在倒說的我無端挑事一般?今日這麼對待王管家難道不是因爲王管家在我面前出言不遜?我知道王管家曾經是皇上面前的紅人,皇上想給你找個好地方養老,可給你安排到了王府也不是爲了讓你騎到我頭上的。我父親不管怎麼說也是朝廷命官,我嫁入王府也是奉皇上之命。你怎麼對待他人與我無關,但是你若是得意忘形在我面前放肆, 我便會毫不留情。”
一席話, 讓王祿一時語噎, 皇上的確授意不讓秧王好過, 卻也沒指明瞭別人。
憋了半天, 只從嘴裡擠出了幾個字“小人知錯”。
“你以後在府中收斂一些爲妙,我念你也是皇上的人, 不會難爲你,你的東西就暫時存在我這裡好了。你放心,我藏的很好,不會被人找到的。”穀雨起身踱步,王祿趴伏在地上明白她這是要拿東西相要挾,心上恨的抓狂,客可也沒有半點法子。
“將門打開,讓王管家先回去休息,對了,今天這事兒,希望王管家也不要放在心上,府中向來太平,我也不希望我手下這幾個人出什麼事,還有,平日裡我也不喜歡處處被人盯着,王管家就不必讓你的人在周圍伺候了。”
王祿心知肚明,穀雨話中之意無非就是說不要他來找人這幾個人的麻煩,還有平日裡的那些眼線該收的也收了。
幾人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出了門,王祿暫時不能說些什麼,可是卻覺得一肚子的氣,身後下人小步跟了上來,更是一臉不服氣的在身後呼道:“大人,咱們就這麼走了?”
王祿猛的停下腳步,他何嘗不想帶着人殺回去,可如今把柄在孟穀雨手上,他又能如何!
王祿咬牙,這事兒雖然不能這麼算了,可是如今只好暫時收斂一些,等待時機,這孟穀雨,怕是留不得了。
這一仗讓孟穀雨心裡好生痛快。連帶着手下人也解了氣。秧王從內殿走出來,神色有些錯愕,眼見着面前的確是他向來乖巧的穀雨沒錯。
“你剛纔這是?”秧王驚的不知道怎麼接着往下問纔好。
“王爺看的可開心?這叫關門打狗!”穀雨小小的得意了一回。
見得她這般調皮模樣,秧王倒是面色緩和的笑了起來,還真是覺得拿她沒辦法。這與他以往從別人口中聽說的孟小姐出入太大。
“對了,剛纔你和王祿的對話我聽的糊里糊塗,你拿了他什麼東西?他怎麼這麼老實?”秧王問道。
穀雨噗哧一下笑了出來,頭伸到秧王耳邊小聲敘述,秧王眉毛一擡,卻是掩不住的笑意。
“看來本王還真是不能小看你孟穀雨,本事不小,這都能讓你弄來。”穀雨仰頭吐舌道:“山人自有妙計,王爺只管過太平日子就好了。”
見她如此說辭,秧王也不好再追問,他向來也不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
“那王祿不會善罷甘休。”秧王有些擔憂的說道。
穀雨點頭道:“至少這陣子他可以老實點,等過了這陣子,得想個法子,他留在王府是個禍害。”
秧王搖頭,輕聲嘆氣:就算沒了王祿,也有張三李四,罷了,隨他去便是了,你在府中萬事小心。”
秧王的眼中閃過一絲憐愛,他生怕眼前的這個姑娘受他所累。
穀雨感覺到頭頂他的目光赤誠火熱,卻不敢擡頭迎上去與他對視,兩個人彼此都明白,似乎有什麼情愫在各自心間醞釀出了一個花骨朵,期待綻放,卻又害怕凋零。乾脆,默契的躲避開來。
夜裡,穀雨躺在牀上,而秧王莊易睡在軟榻上。
隔着青色紗帳,穀雨在黑夜朦朧中望向軟榻方向,雖然看起來漆黑一片,卻可以讓她心安無比,這種溫柔舒適的感覺很熟悉,如同見了當時的鄧廣寧一般。
一聲詭異的尖叫劃破夜空,穀雨被嚇了個機靈,聽起來好像是孟曼君的聲音。
穀雨猛的坐起,細聽外面動靜,似乎這聲尖叫驚擾了很多人,有人已經跑去一看究竟。
穀雨也按耐不住心中好奇,拿了衣服就要出門。
剛摸索着走到門口,卻被莊易一把拉住。
“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她吵到你了是嗎?”穀雨溫柔問道。
莊易不答,將一寬大披風扣到穀雨身上說道:“夜裡風大,彆着涼了。”
說罷,牽起穀雨的手朝門外走去。
穀雨就這麼被她牽着來到了孟曼君所居廂房,進了屋才發現屋裡已經站了一屋子下人,見得王爺王妃,皆是先請安來。
穀雨徑直走進裡間,見得孟芳華正坐在牀邊安撫孟曼君,孟曼君拿被子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渾身發抖的縮到牀角,眼珠子四處亂翻,臉色如同白紙,嘴脣乾裂,還小聲嘀咕着什麼。
“民女參見王爺孃娘,曼君做了噩夢,驚擾了王爺孃娘,請王爺孃娘恕罪。”孟芳華無論何時都禮節周全。
“她這是怎麼了?怎麼嚇成這樣?這兩日我不得空,沒有來看你們,大夫給開的藥都按時服了嗎?”在孟穀雨心裡,這孟曼君如此這般她很痛快,可是面子上還要做出樣子來。
“回娘娘,都按時服了,可是總也不見好,她這也算老毛病了,夜裡時常做噩夢,有時候整夜都不敢睡覺的。”孟芳華回道。
穀雨在心裡冷哼一聲,虧心事做的多了,當然夜不能寐。
“芳華,你快過來陪着我,她來了,她回來了!”突然,孟曼君再次驚叫起來,瞳孔放大,四肢胡亂舞動,眼神中佈滿恐懼。
孟芳華忙將她摟到懷中安撫,可孟曼君依舊顫抖得厲害。
“她從什麼時候開始做噩夢的?我記得她之前還好好的。”穀雨覺得這十分蹊蹺,而且現在的孟曼君已經不認識人了一般。
“從三年前就開始做噩夢,可不似這般嚴重,從被蛇咬了開始,就開始變得胡言亂語了。”孟芳華撫着孟曼君的背說道。
“已經很晚了,王爺和娘娘請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就可以了,她鬧得累了,也便會睡下了。”
穀雨不答,只是靜靜觀察孟曼君,倒真像是中了邪一般。
“她剛剛說誰回來了?”穀雨小心問道。
孟芳華一愣,卻回答的自然:“回娘娘,她總是這樣胡言亂語,都是沒有根據的話,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這裡交給芳華便是了,夜深露重,咱們先回去休息吧。”即便是進了屋二人的手也一直牽着沒有鬆開,穀雨感受到他手心的力度傳來,輕輕點了點頭。
回了寢殿,穀雨滿腹疑雲。
將穀雨安放到牀上,又小心的掖了掖被角,莊易這才發現穀雨的眉頭一直皺着。
“別想太多,睡吧。”莊易伸出食指在她眉心輕輕點了一下說道。
“你也覺得哪裡不對是不是?孟曼君這病得蹊蹺,根本不是噩夢那麼簡單!”穀雨拉過莊易的手說道。
“之前的大夫說的含糊,只是說失眠多夢導致的身子不好,如今看來,她到更像是被什麼東西嚇着了。”
穀雨猛的坐起:“對,一定是這樣,我看過大夫給開的方子,都是安神助眠的,可她喝了似乎根本不管用,我自小和孟曼君的關係就不好,如今怎麼會突然跑到我這裡來養病呢?若是這期間孟曼君出了什麼事,那我便第一個跑不了。”
“這樣做對誰有利?孟夫人不想要她的女兒了?”
穀雨搖頭:“不會,這不會是孟曼君的爹孃所爲,孟曼君的事,不是鬼怪所爲,一定是人爲!”
“聽你說話的語氣,好像孟大人不是你爹一樣。”聽穀雨說話像是在敘述陌生人一樣,覺得好笑。
穀雨搖頭:“孟府裡,沒有我的親人,他們從不曾把我當成親人,我也一樣。”
“一切都隨你,只要你喜歡。”莊易輕嘆氣,確實如她所言,如果真的拿她當親人怎麼會讓她嫁到秧王府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