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最可怕的敵人就是自己的貪慾,它會像一條可怕的毒蛇一樣吞噬掉人的心靈,進而消滅掉整個人。
龍翼營的指揮官耿彪跑了上來,雙手捧着玉佩,必恭必敬地向柳伶婕行禮道:“小姐,這些叛徒怎麼處理?”
柳伶婕不欲多所殺傷,道:“叛首已經伏誅,協從的就不用再過問了,一切的帳,都算在唐文龍的身上好了。”
虎賁營得遇大赦,心中感恩,忙給柳伶婕跪下了,高呼萬歲。
柳伶婕神色沉鬱,從耿彪手裡接過了玉佩,高高地舉起,向唐文龍的屍體旁邊摔了過去,那玉佩隨即被摔成了細粉。
耿彪嚇得面如土色,忙給柳伶婕跪下了:“小姐!”臉上的冷汗也下來了。
柳伶婕不理他,冷冷地咚着唐文龍的屍體,道:“就算給了你玉佩又怎麼樣?你能調得動一兵一卒?”轉而嘆了口氣,道:“耿彪!”
耿彪忙跪爬過來,道:“小姐,有什麼吩咐?”
柳伶婕從懷裡取出了一張圖,遞了給他,道:“你們跟着爺爺吃了不少的苦。我知你性格溫和恭順,爺爺已經過世了,一切都已過去,也該讓弟兄們有個安定的生活的時候了。這張圖是爺爺掩藏軍餉財寶的地方,他臨走之前要我給大家夥兒分上一分,我想,錢雖然不會太多,也夠大家花上一陣子的了,另外,你們出來的時候,把手裡的槍也毀了吧,拼命的活兒,不能幹一輩子的。“
耿彪眼中露出了一絲喜色,恭聲道:“是!”
臺下的近千餘人齊齊歡呼,柳伶婕見大夥兒喜悅之情出於真誠,忍不住心中惆悵:“今天若不把他們及時解散了,遲早也不會有好結果!”
耿彪派人將柳伶婕和覃雁飛送回了竹樓。覃雁飛見她悶悶不樂,也不敢多跟她多說一句話,只是將她摟到了懷中,或者,他只想用這種方式告訴她,就算所有的人都離開了她,他也會在她身邊的。
她問他:“你什麼時候帶我走?”
他笑了笑:“現在。好不好?”
她一笑,鑽進了他的懷裡,他此突然覺得,她竟然是那麼地嬌媚與溫柔。
回到了竹樓,柳伶婕讓他在客廳等會兒,她要回臥室去收拾一些東西,他笑了笑,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道:“去吧!”
可他等了很長的時間,柳伶婕還沒有出來,覃雁飛初時還以爲是女孩兒家太過繁瑣,什麼都要去想的到,但到了後來,他才覺出不大對勁,這才頗爲忐忑地到了她臥房的門口,敲了敲她的門:“倩兒,倩兒。”沒有回答,他一驚,腦袋就像是給人重重地捶了一拳,立時便麻了,他推了一下門,被反鎖了,一種可怕的預感包圍了他,他只能拼出全力去吼:“倩兒!”實際上他能做的還不只是這些,他拼盡全力揮掌擊向了那門,門立時便被拍碎。
他衝了進去,柳伶婕坐在沙發上,身邊流了一大灘的血,本來就沒有多少血色的臉上更顯得蒼白起來,她微閉着眼睛,已經奄奄一息。
覃雁飛心中大慟,衝上去握緊了她割斷了靜脈的那條手臂,眼睛也紅了,另一隻手輕輕搖晃着她的腦袋,口裡呼喚着她的名字:“倩兒,倩兒,你這是怎麼了,你幹什麼?爲什麼?你怎麼這麼傻?”
柳伶婕睜開眼睛,見是他,笑了笑,道:“來不及了,我想時間夠了,你聽我說幾句心裡話了,你……你聽我說,好不好?”
覃雁飛的眼淚刷地一下落了下來,點點頭,道:“好,好,你說,我聽着呢!”說着他將她緊緊地抱在了懷裡,以前不管是不是因爲他愛她,纔去抱她,纔去親她,可現在什麼都顧不得了,他只知道他的女人要死了。
柳伶婕將耳朵貼緊了他的胸口,輕聲道:“知道嗎?其實我和你睡在一起,是因爲我心裡不服氣,你是我見過的……我見過的唯一一個對我不屑一顧的男孩子,呵呵……我問我自己,我問我自己,是我不如你的雪兒美嗎?是我不及她溫柔嗎?是我不及她武功好嗎?是我不及她更有才華嗎?我得不到答案。可是現在,我突然,突然明白了。”說着,忍不住大聲喘起氣來,臉也脹得通紅。
覃雁飛怕她難過,道:“不,不要說了,以後,以後我天天陪在你的身邊,聽你說,你說好不好?”
柳伶婕搖搖頭,淚珠兒“譁!”噸一下滾落了下來,道:“沒有機會了,你能不能告訴我,現在,哪怕就是現在的這一小會兒,你的心裡是愛我的嗎?”
覃雁飛點了點頭,道:“嗯!我愛你,我愛我的倩兒,倩兒,不要離開我,好不好?”說着已泣不成聲。
柳伶婕眨了眨眼睛,笑了笑,她說她想聽歌。
覃雁飛極目四尋,他哪裡找音樂去?可這是倩兒生前最後的願望啊!他,他應該怎麼辦?突然間,他想起了他的手機,他記起蕭秋雪有一次拿着他的手機玩,好像說在裡面給他存了一首歌的,他手忙腳亂地找出了手機,找到音樂欄,裡面確實存了一首歌:“《一剪梅》,他安心了些,按了開始鍵,悠揚輕盈的音樂便從手機裡流了出來。
他緊緊地抱着柳伶結,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和她共同擁有的美好瞬間了,她跟着輕聲地哼了起來:“真情像草原廣闊,層層風雨不能阻隔,總有云開日出時候,萬丈陽光照耀你我……”漸漸地,她的聲音低了下去,覃雁飛鼻子一酸,也跟着哼唱了起來:“真情像梅花開過,冷冷冰雪,不能掩沒,就在最冷,枝頭綻放,看見春天走向你我。雪花飄飄,北風嘯嘯,天地一片蒼茫。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爲伊人飄香,愛我所愛無怨無悔,此情長留心間。”音樂漸漸地低了下去,淺漸地消失了,柳伶婕的生命也緩緩地劃上句號,她的臉上始終掛着笑容,滿足的那種。
他橫抱着她,轉過了身,卻正瞧見了葉正站在門口,他笑了笑:“你是來逮捕我的?”
葉正點了點頭,拿出了兩張紙,一張逮捕令,一張特赦令。
覃雁飛低頭瞧着柳伶婕緊閉的雙眼,心裡也立刻明白了她爲什麼會選擇自盡,她是想用她的死,換回他的清白,他擡頭望着蒼穹,突然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