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國安市長對杜子健的這個表現看在眼裡,也裝進了心裡。讀者交流QQ羣:241903214他發現這個男孩確實有着過人之處,在這一點上面,他超過了他的父親杜佰儒。杜佰儒有時候還是太過剛勁,在官場能圓一定要圓,既然爲官是一個場,就需要大家共同來圓這個場,而不是相互去拆這個場。如果秀平橋倒塌之後,杜佰儒不是執意去追究原因的話,估計他和成道訓書記之間就不會鬧僵。
至如杜佰儒爲什麼突然自殺,邱國安還真的沒想明白。在最初一段時間,他很小心,怕成道訓書記爲難他,畢竟他和杜佰儒走得近一些。特別是杜子健突然明升暗降後,他就變得更加謹慎了。他畢竟比成道訓書記來吳江的時間晚得多,再說了,成道訓書記是說一不二的一個人。在他的身上,一把手色彩非常濃,也非常典型。
就拿討論杜子健能不能去北京接手吳得喜的事情來說,邱國安也是權衡再三,捉摸到成道訓書記希望去北京的人選是杜子健之後,才把他的一票投給了杜子健。只是他不明白,成道訓書記爲什麼突然要重用杜子健呢?他昨天想了一整晚,他也想不出原因來。
一大早,他就讓萬雄給杜子健打電話,他想在杜子健去北京之前摸摸他的底。他是故意很親切地喊子健,他想試探杜子健和成道訓走得有多近,想試探他拋繡球給杜子健後,他到底會不會接。
現在,杜子健用倒茶的一個動作,告訴他,他其實一直在心底認同邱國安這個市長,一直沒把邱國安市長看作外人。而且杜子健做得那麼自然,那麼不動聲色。邱國安就發現,杜子健遠比萬雄懂得駕馭官場。畢竟杜子健從小就在官場這種環境里耳濡目染長大,就算不是有意,也會從骨子裡屬於這個環境,這一點與萬雄這種普通人家出生長大,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升上來的不同。和紅二代、官二代比起來,萬雄們從一開始就輸在了起跑線上。
在中國這樣一個有着幾千年管文化的國度,往往就因爲一個人的出生,就註定了他的命運。邱國安也是靠自己一步一步幹上來的,可這幾十年的經驗告訴他,永遠也不要去這樣的一個地方尋求公平,這裡的公平都是建立在不公平基礎上的。
官場這個地方,說白了,就是人與人之間的那些破事。明鬥,暗鬥,聯合鬥,交叉鬥,萬變不離一個“鬥”字,成者爲王,敗者爲寇,對於鐵打的官場,流水的官而言,誰也免不掉這樣那樣的“鬥”。當然,男人的天性喜歡鬥,毛澤東主席就說過一句話:“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而且除了鬥爭是肯定的外,其他都是不肯定的。”誰要認爲官場真的是一團和諧,誰就永遠進不了權力的中心點。儘管官場需要圓場,可這樣的圓場同樣是爲下一個輪迴的鬥爭而準備的。杜佰儒之所以失敗,就是因爲他在該圓場的時候,沒有去圓,他在該鬥爭的時候,卻用自殺來逃避。現在杜佰儒的兒子杜子健有着東山再取的勢頭,他能走多遠,邱國安還需要繼續觀察。
“子健,去北京的準備做好沒有?”邱國安在杜子健倒完茶水後問他。
杜子健儘管在倒茶水,卻也在努力觀察邱國安市長。從某種意義來說,吳江目前是成道訓說了算,可成道訓肯定希望再進一步,他離開吳江後,邱國安市長很有可能接任市委書記,這一點,杜子健不能不想。現在邱國安市長這麼問他,他在大腦裡迅速轉了一個圈,表面聽,邱國安市長的話也就是一句家常話,可在這個時候,杜子健很明白,邱國安市長不可能讓他來談家常。他把這句話轉了一個圈後,很真誠地望着邱國安市長說:“邱市長,自從我爸去世後,我有些厭世。說老實話,我沒有做好去北京的準備,而且我從來也沒想過會去北京工作。我連吳江的狀態都不瞭解,北京的狀態我就更不瞭解。我還需要邱市長多多指點我,讓我儘快進入工作狀態之中,好讓組織和領導放心。”
說這番話時,杜子健完全是出於真心。他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在面對這位市長的時候,會一下子感到輕鬆,感到自在。在父親出事後的這段日子裡,他即便是面對那些普通的幹部、同事,都會渾身不自在,說話辦事時總感覺到很多雙眼睛在偷偷看着自己。而現在面對邱國安市長,卻說不出的放鬆,那種侷促和彆扭全都不存在了。他不明白爲什麼,也幾乎沒有意識到,因爲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
邱國安聽了杜子健的一番話後,掛了一晚上的心,突然落了下來。他相信杜子健說的是實話,杜子健的表情騙不了他。而且杜子健目前和成道訓書記根本不熟悉,如果他和成道訓書記形成一股繩的話,作爲年輕人,他不會這麼低姿態地說出這一番話來。邱國安這麼一想時,從辦公桌後面走了出來,他走到杜子健身邊,用力地拍了拍杜子健的肩膀說:“年輕人,放開手腳地去闖,我會如你父親那般支持你的。”
杜子健感激地望着邱國安市長說:“邱市長,謝謝您,我也代表父親謝謝您。”說完,他就準備離開邱國安市長的辦公室,他已經知道邱國安市長讓他來的目的了。現在他該說的話,該表的態都做完了,離開,是他最好的選擇。
果然,當杜子健提出辦公室還有些事需要交接時,邱國安市長馬上做了一個送客的動作,他們之間的交接,彼此心照不宣,再逗留對雙方都是個負擔,必竟他和邱國安市長還沒有熟悉到無話不講的程度。大家都在觀望階段,都在試着交接,杜子健最需要的就是把握這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