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裡,端木青靜靜笑看着窗外的風景,蕭梨月有些神不守舍的樣子,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對於她的異常,端木青看在眼裡,也大概猜到這兒小丫頭的煩惱是什麼。
可是她什麼都沒有說,感情的事情是兩個人的事,她或許到現在都還沒有弄明白自己的感情。
她和陳芝筠的身份擺在那裡,若是兩個人都不夠勇敢,也就註定兩人不能在一起。
她想要幫一把,卻也是無處着力,不如任其發展再說。
“青姐姐……”
當端木青以爲這一路上她都不會開口時,蕭梨月卻突然開了口,只是纔開口,卻又停頓了,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
“嗯?”端木青從窗外回過頭,溫柔地看着她。
這大半個月的相處,端木青對於這個女孩,當真是怎麼樣也討厭不起來,反倒打從心底的喜歡。
對她的態度自然而然地便帶上了一些親暱和溫和。
這讓蕭梨月大受鼓舞,鼓足了勇氣問道:“你……愛昊王嗎?”
這話從她一個未出閨閣的大小姐嘴裡問出來,似乎頗有些不合適,但是在她看到端木青坦然的眼神時,還是決定勇敢地問她。
端木青也確實如她所想,並沒有任何反感的樣子。
而是十分坦誠地點頭:“愛!”
這樣的一個回答,無疑是對蕭梨月的一種鼓舞:“那昊王愛你嗎?”
微微垂下眼,端木青脣邊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最終還是點頭道:“我想是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蕭梨月從她的臉上看到一種從未看到過的光芒。
而她就沐浴在這樣的光芒中。
“那……你能夠容忍昊王有別的女人?”蕭梨月問出一直壓抑在心底的話。
這是她心裡一直以來都不懂的。
她聽說過一種說法,真正的愛情是唯一的,對於對方,會不自覺的產生一種佔有慾,絕對不會容忍對方還有別的愛人。
可是從小她看到的卻不是這樣,不管是父親還是叔父,或者是其他的親戚朋友,幾乎每個人都是三妻四妾。
而那些姑姑嬸嬸們也都習以爲常,而且告訴她,容許丈夫納妾,是女子的一種美德。
所以,她也一直都認爲男人有好幾個女人並沒有什麼不對的。
包括父親告訴她,她將會成爲昊王的女人時,她也知道自己不會是王妃,但是心裡也並沒有什麼不高興的。
可是現在她卻懷疑了,如同她看到端木青和韓凌肆之間的感情那般。
這樣的兩個人當中,難道真的容得下第三個人存在嗎?
“不能!”端木青給出了一個十分肯定而堅決的答案。
這讓蕭梨月十分不解,睜着疑惑的眼睛看着她:“可是昊王他明明都有王妃啊!你和他……”
話說到這裡,她便沒有再接着往下說,而是等待着端木青開口。
“以前我也覺得我會在乎這樣一個女人的存在,但是現在我卻不這麼認爲了,不過是一個名分罷了,只要他始終只有我一個人,誰是他的王妃有什麼關係?”
看到她疑惑的表情,端木青笑着搖了搖頭:“你或許還是不能明白,我跟韓凌肆之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你不會理解的。
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真正相愛的人當中,是絕對容不下第三個人的存在的,否則,那份愛情,便夾雜了委屈和虛僞,不能坦誠相待的愛情,其實都不是真正的愛情。”
前面的話,蕭梨月沒有聽懂,但是這話她明白了,心裡瞬間踏實了一點兒,彷彿一種不太確定的想法得到了肯定。
思慮了好一會兒,蕭梨月才鼓足勇氣說起第二件事情:“其實,這一次跟着昊王來災區,除了我想要體驗民間疾苦之外,還有一個緣故。”
端木青沒有接口,而是淺笑着等待她的下文。
蕭梨月咬了咬嘴脣,還是開口說了出來:“父親說,要將我嫁給昊王,”
說完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端木青,發現她並沒有生氣的樣子,才接着道:“這是他們的決定,究竟對於我們蕭家來說有什麼樣的好處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
“你知道?!”蕭梨月驚愕地看着她。
笑着點頭,端木青道:“不光我知道,昊王也知道。”
蕭梨月登時紅了臉,呢喃道:“我還以爲你們相信了我那日說的話。”
“那你告訴我,你願意嫁給昊王嗎?”端木青溫和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蕭梨月原本以爲自己會很樂意,可是端木青這麼問起她的時候,她卻說不出口了。
“怎麼會不知道呢?願意就是願意,不願意便是不願意,有什麼不清楚的嗎?”
蕭梨月將頭轉到一邊,看了一眼外面的已經露出新面貌的水田,喃喃道:“我原本以爲我是願意的。
昊王那麼優秀,長得也好,氣質也好,而且還是天之驕子,能夠成爲他的女人,應該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可是這些天以來,我卻似乎有些不願意了,昊王那麼好,可是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他眼睛裡看不到我的存在,也無法喜歡上我,他疼的寵的愛的人都不會是我,而且……”
端木青一直細細耐心地聽着她說話,聽到這裡便問道:“而且什麼呢?”
“而且,昊王這麼好,似乎也構不成我喜歡他的理由,這些東西都只是加在他身上的外物,就像金銀一樣。
我總不能因爲一個人很富有,就喜歡上一個人吧!”
說完話,蕭梨月也有些驚訝,好像驀然間才明白了一件事情。
她並不喜歡昊王,從心底裡來說,那個高高在上的男子與她並不親近。
她從來都不知道那個男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她一直以爲的喜歡,只是一種欣賞而已,欣賞他的美,欣賞他的氣質,欣賞他的魄力。
可是,這些都不是真正的喜歡,更不是愛。
端木青笑着點頭:“是,沒錯,你說的是對的。你並不喜歡昊王。”
轉臉看向這個昊王喜歡的女子,蕭梨月不知道該怎麼回覆她。
心情莫名其妙的又有些低落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腦海裡突然又浮現起那個小土包前青衫身影來。
陳芝筠,你知不知道什麼是喜歡呢?
你會不會有一天也會有喜歡的人?
想到這裡,蕭梨月的心裡突然有什麼一閃而過,但是她卻並沒有抓住,只是茫然地思索着什麼。
端木青也沒有再打擾她,有些事情,她自己想明白纔是最重要的。
回到宅子裡,暗影立刻就帶了兩名大夫上前來。
“這是做什麼?”端木青轉臉看向韓凌肆,一臉訝異。
“給你看看有沒有什麼事情。”韓凌肆冷着臉,顯然還是有些生氣她偷偷跑出去的事情。
“我自己就是大夫,難道還能有事兒?!”端木青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可是韓凌肆卻淡淡道:“醫人者不自醫。”
端木青知道不依着他是不行的,只好讓那大夫給她診脈。
眼角的餘光卻看到韓雅芝站在那邊的院子角落裡看着他們。
“你來了。”湖邊穿着水墨山水長裙的女子聲音淡淡的,如同她衣裳上的圖案。
這是端木青第一次看到這宅子裡的湖,正是初夏,柳樹的葉子剛剛長出來,風吹過便如同一張細細密密的珠簾。
“你找我?”
不知道爲什麼,進屋的時候看到她那一眼,端木青就覺得韓雅芝有話要跟她說,不自覺地便跟着她來到了這裡。
“今天他罵了我!”韓雅芝轉過身,目光深長地看着端木青。
這樣的眼神,讓端木青猛然間停住了搖擺着柳枝的手。
垂下眼,好久端木青才嘆了一口氣道:“對不起。”
“這是我們從小認識以來,他第一次罵我。”韓雅芝依舊緊緊地盯着端木青,好像想要將她看穿一般。
“這一次是我帶累了你。”
可是韓雅芝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在端木青說的話上頭:“你無法明白我當時的心情。他從未跟我說過話。”
其實端木青一直都不知道她跟韓凌肆之間的關係,只知道他們是一起長大的,也知道她陪他去了西岐。
知道她對於他來說,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也知道韓凌肆對於她來說似乎是可以代替一切的存在。
他對她很重要,同樣的她對他也很重要。
雖然這種感覺並不好,但是端木青還是不希望因爲自己的緣故,而使得他們兩個人之間產生齟齬。
“當時他讓你看着我,所以我偷偷跑出的事情並沒有告訴你,是我的錯,對不起。”
擺了擺手,韓雅芝轉過臉,看向平靜的湖面,頗有些自嘲地笑道:“其實我知道。”
“額?”似乎沒有聽懂她這句話的意思,端木青疑惑地看着她。
再一次轉過身,韓雅芝認真地看向她的眼睛深處:“我說其實我知道當時你確定是疫症的事情。
因爲我清楚地聽到你和蕭梨月之間的對話,也知道你是要打算偷溜出府。
只是我當時不想要告訴他,就是想讓你去疫區,你說我壞也好,說我歹毒也罷。
其實我更加是想要看看他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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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親們,新年了,新的一個月了,月票又來了,難道不該做點什麼嗎?(我這樣要月票是不是有點兒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