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聽到了?”韓凌肆皺着眉頭看向來人。
“嗯!”一個面無髭鬚的男子點了點頭,聲音尖細,竟是個太監,“奴才躲在帷幕後頭,聽得真真兒的。”
韓凌肆輕輕頷首:“勞煩你了。”
那太監道:“大皇子別說這話,老奴守在月華宮這麼多年,就是等您回來,沒有想到宮裡一番人士調動,竟然成全了老奴到陛下跟前伺候,如今能夠繼續爲您做事,死也甘了。”
韓凌肆有些動容,笑道:“你說這些話做什麼,我還要你好好的活着,以後讓你出宮養老呢!房舍都給你安置妥當了。”
“哎喲!”那太監立刻眉開眼笑,“那可就真好了,老奴啊!就等着這一天好了,以前盼着您回來,現在盼着您給老奴的房子。
以前娘娘就說,人活着,不就活一個盼頭嘛!”
那太監走了之後,蒙卿便從後門進來了,笑道:“你小子行啊!皇兄身邊你都插得進人手,據我所知,對於皇兄的安全,皇嫂可是尤爲關心的。”
韓凌肆而露出笑容:“還真不是我安排康公公去的,這都是緣分吧!”
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蒙卿認真了顏色道:“方纔的話,我也聽到了,當年的事情發生的隱秘,幾乎知道真相的人都死光了。
令王嫂這些年一直都寂寂無聞,我也一直以爲她什麼都不知道,好容易查到她身上的時候,她卻又死了。
給她主持喪禮的時候,也什麼發現都沒有。
但是,方纔康公公說的那個妖族……”
“我也是在想這一點,我怕……”韓凌肆說着看了一眼蒙卿,“我怕這件事情會跟青兒有關。”
“青兒?!”蒙卿一時間沒有聽明白這話,“什麼意思?”
“紫衣跟我說,青兒早前託他查一個東離的神秘組織,這個組織專門抓捕身有異能的人。”
蒙卿想到他們剛剛查到的一點兒關於這次雹災的小道消息,埋怨道:“你怎麼不早說?!”
“不是我不早說!”韓凌肆也是一臉的煩惱,“紫衣也是今兒早上告訴我的。”
“他不是你的人嗎?怎麼……”
韓凌肆擺了擺手:“紫衣和別的人不一樣,除了我的命令,其他的事情,我一來沒有權利命令他說,二來,說句實話,我也沒有那個能力要求他說出來。”
“這都什麼手下啊!”蒙卿聞言,忍不住扶額,“那你方纔說跟青兒有關,僅僅就是因爲這一點嗎?”
韓凌肆垂着眼睛,似乎在想什麼,沒有立刻回答蒙卿的話。
好一會兒才認真地看着蒙卿:“皇叔,這件事情,只怕十分隱秘,我可以跟你說,但是……”
看到他的猶豫,蒙卿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叔侄之間不必如此,我知道青兒對你而言,是尤爲特殊的,若是你害怕,不用說給我聽的,我相信你的判斷。”
“我不是這個意思,”韓凌肆聽到他這麼說,反而放鬆下來,“其實我是懷疑青兒的身份。”
“端木竣的女兒啊!不是嗎?”
韓凌肆輕輕地搖了搖頭:“現在我開始懷疑了,我知道青兒不是在永定侯府出生的,而是兩歲的時候,岳母帶進侯府裡的。”
“那又如何?這個說明不了什麼吧!”蒙卿聳了聳肩,一臉不解。
“這只是一個疑點,另外就是,從我認識她開始,她的身體就出現過好幾次異常,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封印!”
“封印?!”這倒是讓蒙卿吃了一驚,“青兒身上有沒有什麼高深的內功,怎麼會有人給她下封印呢?”
“就是這一點讓我感到奇怪,”韓凌肆點頭道,“而且這個封印一旦異常,她的身體裡就有一種可怕的能量,似乎是極深的內力,可又不像是內力。
然後便是來了東離之後,你還記不記得她身邊有個小孩子,名字叫做地瓜的?”
蒙卿想了想,點了點頭:“自然,那個小孩還是一張包子臉,看上去倒有幾分淘氣。”
“其實他不是小孩子,而是一個年紀已經有三十歲的成年人,是我在淮州境地裡的石姬嶺發現的,你絕對想不到他的能耐。”
若是平日裡,蒙卿可能確實猜不出來,但是韓凌肆放在此時說出來,這其中就有幾分值得推敲的了。
“你的意思是……異能?!”
“不錯!”韓凌肆肯定道,“這個名字叫做地瓜的人,當時不但將我震驚了,就是紫衣也十分感興趣,他會土遁,只要有土的地方,他就可以瞬間移動,而且,一絲痕跡不露。”
“什麼?!”關於異能,蒙卿只是聽說過而已,卻從來都沒有想到過當真有人會有,“怎麼可能?!”
“這一點,我親眼所見,你不必懷疑,但是更加讓我驚訝的卻是他對青兒的態度。
當時青兒離開青州前往江州的時候,他竟然二話不說就跟着去了,而現在,更是宛如青兒就是他的主子一般。
原本我就對他這樣的態度感到奇怪了,此時看來……”
不待蒙卿說話,韓凌肆接着道:“更何況,你忘記昨天我們聽來的消息了?”
“昨天聽到的消息?”
“昨天街上一片混亂,但是冰雹開始停下的地方就在長寧街,而青兒去青杏齋的路就是那一條。”
“不是吧!這個……可能只是巧合!”
“皇叔,我剛纔得到的消息,還沒有告訴你。”
“什麼消息?”蒙卿嚇了一跳,直覺告訴他,韓凌肆要說的這個消息,不是什麼好事。
“昨天在那條街上的人,都受到了秘密的調查。”
“啊?”
“這些調查的人既不是身份頗有些特殊,於公於私,我竟然都半點打聽不到。
就是因爲這一點,紫衣纔將青兒找那個組織的事情告訴了我。”
說完這話,兩個人都沒有再開口,而是沉默了一會兒。
“若你的推測是真的的話……”一雙英眉蹙起,蒙卿道,“那青兒……當真危險了。”
“我要救她!”韓凌肆語氣堅決道。
“我知道!”蒙卿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可是,怎麼救?”
“若是想辦法把她保護起來,躲過那個神秘組織的抓捕,只是治標不治本,先揪出那個組織的幕後指使,然後想辦法將他們這個羅王給打碎掉!”
“那你之前的那些計劃……”
“擱置!”韓凌肆想也不想,立刻回答道。
蒙卿無奈搖頭:“還好一切都還只是在部署,突然發生這件事情,我們也卻是需要重頭好好探討探討了,擱置就擱置吧!”
“我去找青兒!”韓凌肆幾乎話都還沒有說完,人就已經出了門。
“誒!你……”蒙卿話都還來不及說出口,就已經沒有了他的人影了。
聳了聳肩:“算了,原本打算一起去的,既然你們小兩口要相聚,我也就不去湊熱鬧了。”
青杏齋依舊開門營業,經過這一場突然起來的雹災,不少人都受了傷,正是需要看病的時候。
青杏齋的門前又一次排起了長龍。
韓凌肆悄無聲息地落在窗外的一棵樹上,站在一個恰好可以看到她的位子上。
“青兒,我該怎麼樣,才能夠讓你重新相信我,讓我保護你。”
想到這裡,心裡不由的有些泄氣。
他們之間,隔着一條看不見的鴻溝,一道讓他毫無辦法的鴻溝。
就像現在,明明她就近在眼前,他卻不能去找她。
因爲他知道,此時的自己一定是被她排在這些病人之後的,所以,還不如等到她忙完了,再去找她會比較好。
端木青此時自然無暇去看窗外的風景,今天一整天,她就沒有停過,雖然大部分來問診的人都是差不多的傷。
但是個人體質不一樣,開起藥來,分量也就自然的不一樣了。
這大半日忙起來,再好的體力,也會感到疲倦了。
“傷到哪裡了。”將剛剛寫好的方子交給一旁的阿朱,端木青沒有擡眼看面前坐下的人。
“青郡主昨日就在長寧街上,竟然一點兒都沒有傷着,真是福大命大啊!”
端木青驀然間擡起頭,眼前坐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最大的特點便是沒有特點,
這樣的人放在人羣中,只怕不是認得的人,就算看上個四五遍也都還是記不住他長得什麼樣。
而且此時他的胳膊上有些血跡,但是他並沒有受傷,這一點,端木青不過一眼,就完全識破了。
“你是誰?爲什麼假裝受了傷來這裡?”
放下手中的筆,端木青心底暗暗戒備。
“我就是想問問郡主有沒有見到一個大概三十多歲農夫打扮的人,他姓萬。”
“沒見過!”端木青想也不想就回答道,“我的記憶力一直不錯,今日來這裡看病的病人,雖然不是每個人的名字都記得住,但是沒有出現過的名字,還是可以很快分辨出來的。”
“郡主何必要睜眼說瞎話呢?若非知道實情,我又怎麼會這樣貿貿然來找郡主呢?”男子臉上的笑容帶着些得意,叫人看得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