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棋風帶進宮的隨從並不多。路上的守衛許多都紮營在外,加起來也不過三千人而已。畢竟是別人的地盤,帶着軍隊來多少有一些挑釁的意思,引起誤會就不好了。
跟在宮女身後,每到一間房,凌棋風便第一個跟進去看。
“這一間房,住幾個人?”凌棋風在裡邊轉悠,隨口問道。
“回凌君,是兩個人一間的。裡邊佈置了兩個牀榻,”宮女細聲細氣地回答到。
凌棋風望着四周,點了點頭。這房間還算乾淨,牀榻也整齊,所見的用具上都沒有灰塵,看來平時也在清理。
離開了那間房,到了下一間。下一間的房間的佈置也是一模一樣的,唯獨穆國專有的手工製品不太一樣,展示着穆國的工藝風采。
凌棋風假裝順口地問道:“寡人的屋子可也是這樣的?”
“不不不,凌君的當然是上賓房,”宮女解釋道,“在我們穆國,普通的大使都是兩人間。像公主啊,國君啊,那些地位比較高的人物,房間都是和娘娘們的房間一樣的。”
“娘娘?”凌棋風忍俊不禁。
宮女臉一下子又紅了,她急忙解釋道:“奴婢的意思就只是,就只是長得像……”
“哈哈。無妨無妨,寡人明白的,“凌棋風擺擺手。他鬆了一口氣,問道:”那着外使館你所說的最好的房間有幾個啊?”
“有幾件,不多。具體的奴婢也不記得了。怎麼了嗎?”宮女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凌棋風哈哈笑了幾聲,說到:“寡人就是隨口問問,別放在心上。”
“讓凌君見笑了。凌君隨奴婢來吧!”那宮女低下頭。她心裡對凌棋風是不停地冒着愛心泡泡。凌國的國君人長得俊俏不說,脾氣也是一等一的好,親和力更是滿滿。
看來今天晚上宮女們的八卦話題很快就會由南宮敏和狄藍兒哪個厲害變成穆邵陽和凌棋風誰比較好了。
凌棋風看了看自己要住的房間。
他問道:“這個房間之前是不是有人住過?”
“啊?”宮女一驚,愣了一下。
“怎麼了?”凌棋風笑了一下,好讓宮女安下心來。
那個宮女見識了凌棋風滿分的親和力,自然也就嘴巴鬆了些。她笑了笑,說到:“那個,因爲凌君來的太突然了,所以其他的房間都還沒有來得及收拾。所以才……”
“哦!”凌棋風挑了一下眉,問道,“那寡人可否問問不久之前住在這裡的是哪一號人物?”
“嗯,是皇后娘娘。”
“哦!”凌棋風背過宮女,假裝是在看房裡的裝潢。其實他的臉上笑容都快繃不住了。
他就只是旁敲側擊想要知道自己的房間是不是狄藍兒之前睡過的而已。
宮女小心翼翼地看着凌棋風的背影,問道:“不知凌君是否有什麼不滿意的?如果要換的話,奴婢很快就能讓凌君睡上新的房間。”
“哦不不不,不必了!”凌棋風趕緊擺手。他笑着說到:“你們忙裡忙外地聽辛苦。寡人還不至於那麼挑剔。”
況且這是之前狄藍兒住過的。拋卻別的不談,他要是單純地介意這間房間不久之前被別人睡過,那不就是相當於在嫌棄別人麼?就算這位宮女心思單純想不到這一點上,傳出去了也不免被人叨叨。
送走了宮女,凌棋風用力地吸了一腔房間裡的空氣。
嗯,並沒有任何狄藍兒的味道,甚至連女人的味道都沒有。
可是凌棋風就是心裡開心啊!這是狄藍兒住過的地方,她在主房裡用膳,在臥室裡休息,在這案前看書,在梳妝檯前戴過黃花,在這張牀榻上邊睡過覺……
凌棋風癱在牀上,嘴角的笑意恐怕是倒立也倒不完的。
真舒服。凌棋風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昨晚半夜三更跑到宮裡來,一出宮還得偷偷地回到京城之外得駐紮點和自己得隊伍一起進京,他這一路上都沒有合過眼。
好累,可是很開心。
想不出什麼華麗得詞彙來形容他此時此刻得心情。唯有一個“開心”足以囊括一切。
狄藍兒啊,已經是別人的了。
凌棋風得眼睛又微微地眯開來,嘴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長長的睫毛遮不住他眸子裡的不得不放手的失落。
如果自己能夠早一點認識狄藍兒,說不定現在就不會是這個下場了。
要是自己能晚一點認識狄藍兒就好了,說不定她已經成爲了別人的皇后,自己就不會在一開始毫無防備地動心了。
如果,要是,他就只是想着利用狄藍兒去補救他愚蠢的兄弟犯下的錯誤就好了,絕對不去接近狄藍兒就好了,那麼他壓根就不會對狄藍兒產生什麼感情。
凌棋風恐怕都要害怕了,害怕接近一個女人,害怕去了解一個女人。
求而不得,又無路可退。他只好卡在一個不倫不類的地位單相思。
他不會爲了自己的感情而破壞狄藍兒的婚姻。就像他不會爲了凌國的利益而去參與端掉穆國的陰招策略一樣。
可是,誰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