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敏不自覺地緊張起來,她一步一步走向安靜的臥房,掀開簾子。
“爹?”她又喚了一聲。
伸着脖子望過去,腳踏過門檻,眼中只見到蒼老的管家。
管家的頭髮都全白了。他回過頭望着南宮敏,滄桑的雙眼中滿是悲愴。
“小姐。”
南宮敏快步走過去,問:“我爹怎麼了?”
她一看,老丞相已經閉上了雙眼,安靜祥和地躺在牀上。
看起來非常靜,靜到沒有一點兒呼吸的痕跡。
南宮敏感覺心跳加速,太陽穴那兒一直在突突。她雙手伸出搖了搖老丞相的胳膊,像是叫人起牀一樣地聲音不大不小地叫到:“爹,爹?”
可是不管南宮敏怎麼搖晃,老丞相都一片死寂。
“爹,爹!”南宮敏搖着他的速度越來越快,眼裡的眼淚一下子噴涌而出。她帶着哭腔,不停地呼喊着。“爹你醒醒啊爹!別睡了!爹!”
不管他怎樣大聲的呼喊,牀上的人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嗚嗚嗚,爹,”南宮敏哭着,慢慢地不再搖他。她彎下身子,趴在老丞相的身上哭着。
管家在一旁看着,無能爲力。
但他似乎有些責怪,遺憾地說:“姥爺走之前,說想見你一面。”
最後見我一面!
猶如晴天霹靂,南宮敏猛然想起他在出家門之前,侍女攔下他說的那一段話。
小姐,老爺說想見你一面,你再走。
原來這一面竟然是最後一面!
南宮敏絕望極了。她仰起頭,無力地跪在了牀邊。
“爹,孩兒不孝啊!”南宮敏大哭起來,兩個眼眶都紅了。她一直抓着老丞相的胳膊,泣不成聲,不願放手。
南宮敏是老丞相的老來得子。他的母親,也因爲年事已高,又生了她,而難產而死。老丞相珍愛自己的妻子,一直從一而終,再也沒有娶妻納妾。丞相府上也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這些年來,老南宮敏一直都只有老丞相。
“小姐,老爺走的時候,十分的安詳,”管家平靜着自己的語氣說。
這位管家自小和老丞相就是好兄弟,老丞相是狀元高中。他沒有什麼學問,便來丞相府做了老丞相的管家。
當年老丞相是兩個人來的京城,沒有人送他,便是管家與他一起來的。當年管家送老丞相來,現在,管家宋老丞相走。天命如此,無可奈何。
“嗚嗚嗚嗚嗚……”南宮敏只管哭,心還不夠平靜去說別的事情。
管家嘆了口氣,即便他的眼中充滿了哀傷,嘴巴上還是十分平淡,說到:“斯人已去,老爺也是壽終正寢,還請小姐節哀順變。”
“節哀順變?管家,你這話說的簡單,讓我順什麼變?”南宮敏低下頭,哭着問。
管家嘆了一口氣。
南宮敏回頭,歇斯底里地問:“當時我爹已經是這個樣子了,爲什麼沒有人攔住我?爲什麼沒有人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要讓我出去呢?”
管家垂着眸子,低聲說到:“老爺說既然小姐想出去玩,他便不攔着小姐了。”
南宮敏聽了,眼淚越來越肆虐。
“老爺只想讓小姐玩的開心。”
“嗚嗚嗚……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所有人都走了,叫我如何是好?”南宮敏絕望地坐在地上大哭着,悲傷之情一瞬間倍增。
“節哀順變。”
管家輕聲說。
他站在一旁,保持着安靜,給南宮敏充分的時間去發泄自己的悲傷情緒。
等到南宮敏哭得累了,身體開始一抽一抽,哭聲漸漸停歇的時候,管家才從懷裡抽出一封信來。
南宮敏紅着眼眶看着那封信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是老丞相留給小姐最後的一樣禮物,”管家說到,“老丞相知道走後小姐便無依無靠,奴才這等下人們,也無法陪小姐走到最後。”
南宮敏呆呆地望着管家,又看了看那封信。
管家說:“這信裡寫的是什麼奴才也不知道,小姐你自個兒看吧。奴才就不在這兒打擾小姐了。”說完他便把信放在了南宮敏身前,退身離去。
南宮敏吸了吸鼻子,打開了信封。
信封上,是老丞相在之前親筆爲她寫的。這信看上去放了還是有段日子了,看來老丞相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心裡惦記着他的寶貝女兒,便早有準備。想到這裡,南宮敏情不自禁的又難過起來,眼淚又齊刷刷的往下掉,豆大的眼淚珠子在他那巴掌大的臉上滾下。
不行,爹一定不想看到自己這麼難過,
她不能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