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杜雨霖斜倚在客廳的沙發上按着額角出神,“華萊士”幾次跳過去要跟他玩,都被他趕開。“華萊士”用委屈和不解的目光遠遠看着他。
杜雨霖看了看腕上的百達菲麗手錶,手錶的指針已經馬上要指到21點處,可是張鴻偉的電話一直沒有來。
田媽端着一壺熱茶從廚房走出進來,把茶壺放在茶几上給杜雨霖倒了一杯,放在她手邊,猶豫了一下說:“少爺,葉小姐有日子沒來了,你們倆……”
杜雨霖看了田媽一眼,說:“是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田媽笑了笑,說:“按說呢,我們這做下人的不該多嘴,可是,少爺,我真得覺得這位葉小姐不錯,長得標緻不說,那雙大眼睛跟會說話似的,還有呀,一來咱家就幹這幹那兒,一點沒有大小姐脾氣,跟自己家一樣。”
杜雨霖笑笑說:“你看好她就給你做兒媳婦吧,慶雲不是還沒成家呢嗎?”
田媽苦笑了一下,“你這個做少爺的一點沒有個少爺的樣子,做少爺的哪能拿這種事跟下人說笑?”
“對了,田媽,慶雲拉洋車拉得怎麼樣?”
田媽低了低頭,“挺好的。”說着轉身回到廚房。
一直呆在一旁的“華萊士”忽然興奮地叫了一聲,跑出門。
沒過一會兒,從外邊傳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葉茵平穿着一件雪白的束腰尼子大衣走了進來。
葉茵平略施粉黛,頭上高高挽着髮髻,筆挺、修長的身軀和天鵝一樣碩長優雅的脖頸讓她顯得格外的高貴典雅。
跟在她身側的“華萊士”嘴裡香甜地嚼着應該是葉茵平剛剛給它的蘋果。
杜雨霖用欣賞地眼神打量着葉茵平,把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臉略紅了紅,說:“你幹嘛這麼看着我?”
杜雨霖說:“雖說我一直嘴上不願意承認,但是我不得不說,你真的很漂亮。”
“是嗎?我可沒覺得你認爲我有多漂亮。”
“這話怎麼說?”
葉茵平脫了尼子大衣和肩上的皮包一起掛在旁邊的一個衣架上,“我聽田媽說你明天要出差,我過來幫你收拾一下,這次是要去哪兒呀,得去多久?”
“重慶,多久我也不知道。”
葉茵平點點頭,要往杜雨霖的臥室走。杜雨霖叫住她,“不用你收拾了,田媽都給我收拾好了,你坐下,我有件事想問你。”說着指指對面的沙發。
葉茵平坐了下來,收攏着筆直而圓潤的小腿,看着杜雨霖,等着他說話。
杜雨霖略沉吟了一下,問:“你和小李子,就是李化龍的關係怎麼樣了?”
葉茵平聽杜雨霖問這個,臉上一凜,有些不高興地說:“你怎麼又問這個,我不是早就跟你說清楚了嗎,我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杜雨霖擺擺手,“我跟你說的不是這個。這樣啊,上次他之所以被抓的原因之一就是是你跟日本人說你二十三號那天沒跟他在一起吃飯,可是我記得你那天跟我說過跟他一起單獨吃過一次飯,我想……”
葉茵平默默地看了杜雨霖一會兒,這才靜靜地說:“我的確跟他單獨吃過一次飯,但不是二十三號,是二十號,這個回答,你滿意了吧?”說着葉茵平霍然站起身,穿上大衣,拿起皮包要往外走。
杜雨霖說:“你怎麼剛來就走呀?”
葉茵平回過臉,目似寒星,一臉的冰霜,她用一副極其冷漠的語氣說道:“我是來幫你收拾行李的,你剛纔說不用了,我再呆在這兒也沒什麼意義。”停了一下,又說:“對了,還有件事,如果你認爲和我……影響了你和李隊長之間的兄弟情,那我以後就不打擾你了,再見。”說着,頭也不回地走了。
杜雨霖有些茫然地看着葉茵平離去的方向,忽然聽到背後有人說了句,“雨霖,這個小女子身上的陰氣怎麼這麼重呀?”
杜雨霖回頭一看,是從客房出來的趙落霞。
杜雨霖笑着問:“您還沒睡?”
趙落霞走到杜雨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問:“想睡,可是睡不着,對了,她剛纔說因爲她和你影響了兄弟情,是怎麼回事?”
“我有一個姓李的朋友,一直很喜歡她……”
“可是剛纔她不是說跟那位李隊長沒什麼關係嗎?”
“是啊,她是這麼說的,可是我那個朋友卻對她一直沒有死心。”
“你喜歡她嗎?”
“也談不上喜歡,不過感覺很不錯。”
趙落霞笑了笑,“我以爲你喝了幾年洋墨水能有些進步,沒想到你還是跟原來一樣,你不會因爲你的朋友喜歡她就不跟她好了吧?”
杜雨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說:“總好像跟朋友手上搶來的似的。”
趙落霞換了一個坐姿,感慨地說:“人的一生呢,能遇上一個喜歡的而且對方也喜歡自己的不容易,你要珍惜呀,只不過……”
杜雨霖看趙落霞欲言又止的樣子,笑着問:“不過什麼?”
趙落霞謹慎地說道:“我總覺得這個女孩子不像她表面上表現出來那麼單純,她你發現沒有,她身上總是若隱若現一股子奇異的東西,還有她的眼神,總好像隱含着什麼讓人很不安的東西,最關鍵的一點,她身上的陰氣太重。”
杜雨霖剛要說話,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他一把抓起電話,是張鴻偉。
張鴻偉在電話裡說:“杜處長,剛纔我和清水先生一起吃了個飯,他跟我說他明天要和你一起去重慶,我本想讓他在石門給我捎幾瓶宮酒,可是一說別的話給岔過去了,現在剛分手又想起來了,反正你跟他一起去,能不能麻煩您幫我捎幾瓶?”
杜雨霖揣摸着張鴻偉的話,張鴻偉這話應該是告訴他明天的路線是從北平走石門,如果是去重慶的話那麼下一站應該是西安,於是他笑着說:“張翻譯,從北平到重慶這一路上可不僅僅石門有好東西呀,你還要不要別的地方的什麼東西?”
張鴻偉似乎想了想,然後說:“要是方便的話,你再在西安落腳的時候給我捎幾瓶西鳳酒也行。”
杜雨霖點了點頭,他的估計是正確的,明天的路線應該是:北平—石門—西安,然後再去重慶。他又問:“怎麼全是酒呀,你酒量行嗎,不會喝出什麼問題吧?”
張鴻偉一語雙關地說:“目前我的酒量喝個幾杯還沒什麼太大的問題,小心一點就是了。”
“要是沒事的話,我給你多捎幾點,一樣二十瓶,我們也做趟小買賣掙點小錢?”杜雨霖這話的意思是問張鴻偉那二十億的*的事還做不做?
張鴻偉沉吟了一下,說:“要是有機會的話就買吧,不過可要小心呀,別買到假酒了,那可就麻煩了。”
“好的,我明白了,你放心好了。”
杜雨霖知道,張鴻偉既然這麼說,現在看應該是沒什麼事。
杜雨霖放下電話,轉過身,見趙落霞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得問道:“你幹嗎這麼看着我?”
趙落霞直視着杜雨霖問:“你不會是真的要買什麼二十瓶酒吧?”
杜雨霖笑了笑,“當然是酒,不是酒是什麼?”
趙落霞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了杜雨霖一眼,說道:“你不跟我說也沒什麼,不過,現在外頭這麼亂,你做事最好小心一些,輕易不要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