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霖正在辦公室邊看手錶邊緊盯着桌上放着的一根雪茄煙。
燙了一頭新潮大波浪的樑惠娣一身香氣地走了進來。杜雨霖邊不動聲色地把桌上那支雪茄煙放進抽屜邊笑着說:“喲,樑主任,你的頭髮好漂亮呀。”
樑惠娣*四溢地說:“是吧,我剛燙的,來讓你看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
“頭髮是不錯,可是我沒有漂亮的衣服配呀,下午你陪我去買幾件衣服吧?”
杜雨霖摸了下鼻子想了想,“我下午,有個會要開。”
樑惠娣臉一沉,“喲,杜大處長,看把你忙的,得了,不用你陪了,我也不去南京了。”說着扭着身子要往外走。
杜雨霖上前一把拉住她,“樑姐,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我找個什麼藉口推了那個會。”
樑惠娣轉慍爲喜,用蘭花指戳了杜雨霖額頭下一,“這還差不多。”又扭過臉把頭髮展示給杜雨霖看,然後問:“你說我這個頭型配什麼衣服好看?旗袍怎麼樣?”
杜雨霖扶着樑惠娣的肩膀,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說:“旗袍是不錯,不過我覺得如果要是配幾套法國洋裝的會更漂亮。”
樑惠娣粉拳輕捶了一下杜雨霖的胸,撒嬌似地用上海腔說:“哦喲,誰不知道法國貨好呀,可是我一個月才賺幾個錢呀?怎麼買得那麼貴的衣服?”
杜雨霖指了指自己的胸,“你不是還有我這個弟弟嘛,我給你買就是了,再買幾雙意大利手工皮鞋。”
樑惠娣聽這話,歡喜得上前親了杜雨霖一下,說:“那就這麼說定了,下午你到我辦公室找我。”說着轉身要走。
杜雨霖一把拉住了她,“樑姐,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一下。”
“什麼事?”
杜雨霖先是神秘地一笑,然後說:“這次去上海,我想順便帶點貨到上海,可是這手續方面比較麻煩。”
“貨?什麼貨?不會是違禁品吧?大煙還是軍火?”樑惠娣小聲地問。
“都不是,只是一些比較緊俏的藥品。”
“多少?”
“二十一箱。”
樑惠娣掩口驚呼,“這麼多?”
杜雨霖笑了笑,“你也知道我花錢一下大手大腳,上上下下要打點,朋友吃喝也得花錢,有時候還得給朋友送些貴重禮物什麼的,這都得要錢呀。剛纔你也說了,就咱麼這點薪水能幹什麼?”
樑惠娣想了想,“要是一箱兩箱的還可以矇混過去,可是二十一箱也太多了,”搖了搖頭,“不好辦吶。”
杜雨霖說:“萬局長那兒我已經說好了,他的意思是你再寫個請示報告,把箱數改一下。你也知道他一天日理萬機的,可能一疏忽沒看清順手就批了……”
樑惠娣指着杜雨霖的鼻子,“我明白了,這裡邊也有他的份兒,對吧?”
杜雨霖含糊地笑了笑。
樑惠娣轉了轉,“萬局長可能會一時疏忽,我樑惠娣卻不一定呀。”
“那是,要不怎麼不敢糊弄您,直接跟您實話實說了。樑姐,有錢大家賺,算你一份兒好了。”
樑惠娣眼睛在杜雨霖臉上掃了掃,風情萬種地說:“錢呢,我倒是不在乎,我想要人,要是這一路上有個男人能悉心照顧我,讓我開心,我可能一時也會疏忽一下。”
杜雨霖抱了樑惠娣,“你怎麼忘了,這一路不是有我照顧你嗎?”
樑惠娣手指在杜雨霖臉上劃了劃,“是啊,你不說我還真忘了,不是有你嗎?可是我這個人非常膽小,晚上最怕一個人睡了,你怎麼照顧我呀?”
“這好辦,我和你一個包廂,我身上帶着槍呢,有什麼怕的?”
樑惠娣手劃到杜雨霖的大腿處,“槍,什麼槍?”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一把好槍,你一定喜歡。”
樑惠娣眼波流動地瞟了杜雨,“我現在就想驗驗槍。”
正這時,有人敲門,兩人馬上分開。
沈子硯拿着一個文件夾走了進來,見樑惠娣一臉*盪漾的樣子,白了她一眼,對杜雨霖說:“你說的那四個人我給他們調班了,你看看行不行?”說着把文件夾遞給杜雨霖。
還沒等杜雨霖說話,樑惠娣說:“杜處長,你忙吧,我先走了。記着呀,到時候別忘了帶你的那把槍。”說着,有些腰肢離開了房門。
沈子硯厭惡地瞥了樑惠娣一眼,問杜雨霖,“槍?什麼槍?”
杜雨霖看了她一眼,把文件夾還給沈子硯,“你管那麼多幹什麼?這四個人就這麼定了,你去通知他們一下,讓他們準備跟我去南京公幹。”
沈子硯白了他一眼“有什麼了不起的,你給我看我還不一定稀得看呢。”
沈子硯剛要轉身離開,忽然四下嗅了嗅,問杜雨霖:“你這屋裡怎麼有股怪味兒呀?”
杜雨霖聞了聞,笑着說道:“哪有什麼怪味兒?”
沈子硯冷笑一聲,“我知道了,一定是剛纔那個騷狐狸的味兒,真臭!”說着轉身摔門出去。
杜雨霖馬上拉開抽屜把那根雪茄拿了出來,剛拿在手,他呀地一聲把那根雪茄扔在地上。
沈子硯沒有說錯,杜雨霖的屋子裡的確有一股子怪味兒,現在味兒更濃了。杜雨霖轉身把所有的窗全部打開。
***
北平火車站站臺。
站臺上滿是人,有坐火車的乘客,有送客人的,還有一些替乘客搬行李的腳伕。
杜雨霖嘴裡叼着一支粗大的雪茄煙,指揮着劉三和另外四個警政局行動處的外勤往行李廂內一箱一箱地搬東西。
穿着一身狐皮大衣,戴着水貂皮帽子的樑惠娣站在一旁含情脈脈地看着杜雨霖。
大島義夫和另外三個人穿着厚呢子大衣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們這邊忙活。
劉三剛和幾個人把一個半人多高的大箱子搬上車,裡龜帶着幾名荷槍實彈的憲兵從遠處走過來。劉三看了杜雨霖一眼,催着另外四個人快點搬。
杜雨霖迎了上去,“裡龜課長,你到這兒有什麼公幹呀?”
裡龜警惕地看着還沒裝上車的十幾個箱子,用日語問杜雨霖,“杜處長,這是什麼?”
杜雨霖從皮包裡拿出一根雪茄遞給裡龜,“裡龜,你嚐嚐,好不容易弄到的古巴貨。”
裡龜推開杜雨霖的手,“杜處長,把這批貨物的批文拿給我看一下。”
杜雨霖從皮包裡又拿出一頁紙,遞給裡龜:“這是我們警政局檔案室要送南京的一些文件。這是批文。”
裡龜仔細地看了看那份批文,表情嚴肅地對杜雨霖說:“不好意思,杜處長,我們接到消息說有人在這列車上偷運違禁物品,我可以檢查一下你們的這幾個箱子嗎?”還沒等杜雨霖說話,他向後面的幾名憲兵一揮手,幾個憲兵走上前,用刺刀開箱子。
遠處的大島幾個人緊張地相互看了一眼。
杜雨霖轉臉看了一眼樑惠娣。樑惠娣風情萬種地走到裡龜跟前,嬌滴滴地說:“喲,這不是裡龜課長嗎,怎麼,我們警政局的東西也要檢查?”
裡龜看了樑惠娣一眼,沒理她的岔兒,態度堅決地說:“對不起,不管誰的東西都要查。”
樑惠娣上前推開正在用刺刀撬箱子的兩個憲兵,一屁股坐在那個箱子上,“我們萬局長說了,這些機密文件不準任何人擅自打開,你開這些箱子你負得起責任嗎?”
裡龜冷笑了一下,向兩個憲兵一揮手。兩個憲兵上前拽起樑惠娣,又要撬箱子,樑惠娣又坐在箱子上大吵大鬧,引得旁邊的人紛紛向這邊看。
裡龜拔出手槍,走到樑惠娣跟前,用槍指着她,“樑主任,我希望你不要影響我們執行公務。”
樑惠娣朝裡龜臉上啐了一口,“你去媽的執行公務,老孃的東西就是不讓查。”
這邊正鬧得不可開交,不遠處響了幾聲槍,裡龜身後的一名憲兵中槍倒在地上,一時間站臺大亂,人們驚叫着四散奔逃,裡龜看見有兩個身穿厚呢子大衣的人拿着槍往遠處跑,他指揮着幾名憲兵追了過去。
杜雨霖趁着亂勁指揮着劉三和幾名手下把剩下的幾個箱子全部搬上車。
***
漆黑的夜裡,一列火車呼嘯着向前飛馳。
行李廂內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箱子、物品,離車門較遠的一個半人多高的大箱子側面有幾個小小的洞,而這個箱子過一會兒就會輕輕地動一下。
在一間貴賓包廂內,杜雨霖和樑惠娣在相對着的兩個臥席上躺着,杜雨霖在看一本英文書,不時地看一下手錶。
樑惠娣時不時地側臉看他一眼。
過了一會兒,蓋在樑惠娣身上的厚毛毯一點一點地滑落到地上半截。隨着毛毯地滑落,她凹凸有致的身體一寸一寸的坦露了出來,整個酮體在燈光下散發出一種誘人的光澤。
杜雨霖仍在埋頭看書,似乎被書中的內容深深吸引。
樑惠娣咬了咬下脣角,嚶嚀一聲,“哎呀,怎麼這麼冷呀?”
杜雨霖這才擡起頭,放下書,把快要完全掉落到地上的厚毛毯又給樑惠娣嚴實地蓋了回去,剛要回身繼續看書,樑惠娣一躍而起,一把摟住了杜雨霖的脖子,身體緊緊地貼在杜雨霖的身上,帶着鼻音和喘息在杜雨霖的耳邊嗲聲問道:“你不是帶着‘槍’來的嗎?”
杜雨霖兩眼盯着樑惠娣嫵媚、潮紅的臉。
樑惠娣用挑釁似的灼熱目光迎視着他。
就在這時,本來鎖着的門被打開了,大島義夫領着三個大漢進來,帶進來一股寒氣。
樑惠娣嚇得“媽呀”一聲,杜雨霖轉臉看着他們四個人。
一名大漢伸手拿走杜雨霖放在桌子上的手槍。
杜雨霖低聲喝問:“你們這是要幹嗎?”
剛纔拿走杜雨霖手槍那名大漢打開槍保險,加了個*,然後把槍頂在樑惠娣的頭上,“杜先生,不好意思,我們得殺了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