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劍雲他們的兩輛吉普車風馳電掣地來到東直門。後面日本憲兵六輛摩托車和一輛軍用卡車緊緊跟在他們後面。
宋劍雲看了一眼後視鏡,杜雨霖和一名同志坐在後邊。那位同志正撕開衣服,用衣服條替杜雨霖包紮身上的傷口。
宋劍雲問閉着眼坐在車後座的杜雨霖,“杜先生,你要撐住,我們馬上送你去醫院。”
杜雨霖閉着眼睛喃喃地說:“我不能上醫院。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日本馬上要對全城的醫院進行調查的。對了,你們怎麼來了?”
“是老張讓我們來的。”
“是誰告訴你們我要殺茂川的?”
“是沈小姐。她聽李處長說起你要殺茂川的事,還說你不讓她參與,她比較擔心你,所以找到老張,讓老張幫助。”
“你們共產黨怎麼開始關心我的事情了?”
宋劍雲回頭看了杜雨霖一眼,說:“杜先生,你說錯了,打日本殺鬼子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是我們所有有良心,有擔當的中國人的大家的事,既然是大家的事當然要相互幫忙。”
兩人正說着,坐在旁邊的那個人回頭看了一眼,忽然大聲說:“日本鬼子追來了!”
宋劍雲從後視鏡看了看後面,果然,後面出現了六輛摩托車。每輛摩托的跨兜坐着個架着挺機槍的日本兵。
那幾輛摩托離他們的兩輛車越來越近,他們的機槍手也開始開槍了。子彈在他四周嗖嗖地飛過。
宋劍雲大聲地對杜雨霖和那位同事喊道:“趴下,你們都趴下!”
那位同志按下杜雨霖的頭,用自己的身體護着杜雨霖的身體。宋劍雲也加快了汽車的速度。
後面日本的子彈把他們車的後窗玻璃打碎了,杜雨林忽然感覺到壓在自己身體上的那個人身子一震,悶哼了一聲,他擡頭一眼,這個人中槍了。他大聲地喊:“喂,兄弟,你沒事兒吧?”
那人閉着眼睛,已經不能說話了。
剛開始行駛在宋劍雲他們前面那輛吉普車忽然停了下來,車上的幾個人紛紛跳下來,爲首的一個向宋劍雲揮了一下手,讓他們先走,他們幾個人趴在汽車後面以車身爲掩護向後面的鬼子射擊。
宋劍雲把車拐進一個相對狹窄的小衚衕,然後出了小衚衕,他本以爲自己已經甩掉鬼子了,可是一出衚衕口,他驚訝地看見,後視鏡裡又出現了鬼子架着機槍的摩托車。
看樣子,阻擊日本人的那幾個同事已經出事了。
宋劍雲眼睛赤紅地向前開着車。
鬼子的武裝摩托車在後邊緊緊跟隨,幾輛車上的機槍瘋狂地向他們車上射擊。
宋劍雲的車正往前快速行駛着,他忽然發現車前面也出現了幾輛和後面一樣的武裝摩托機,堵在前面的路口。
現在是後有追兵,前有堵截。
宋劍雲拔出手槍,加了一檔,向前衝去。他要和敵人同歸於盡。
就在這兒萬分危急的時刻,一輛軍用大卡車,從旁邊的衚衕開了出來。宋劍雲愣了一下,他以爲這又是日本人的汽車,可是當他看到卡車的駕駛員時,他心裡舒了一口氣。
開車的是張鴻偉,沈子硯坐在他身邊。張鴻偉調轉車頭,向堵在前面的鬼子衝了過去。
前面的幾輛摩托車本以爲可以攔住宋劍雲的轎車,沒想到張鴻偉開着一輛卡車像瘋了一樣向他們衝過來,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張鴻偉的大卡車已經開到眼前,接連撞翻了日本人的幾輛武裝摩托車,沈子硯在車內拿着槍向外邊的鬼子連續地射擊,幾個鬼子中槍倒在地上。
張鴻偉他們的車像一頭猛獸一樣衝過去了,把幾個試圖攔阻他們的日本兵撞翻在地,沈子硯又從車內投了幾個手雷,把幾個鬼子的摩托車炸燬,車上的幾個鬼子也炸飛上了天。
宋劍雲他們的車緊跟着張鴻偉開着的車衝過了鬼子的封鎖線,緊緊跟隨張鴻偉的車向前面衝去。
剩下的鬼子兵,紛紛跳上幾輛沒有被破壞的摩托車緊跟在他們車的後面。
第158章 清水的如意算盤
中午的時候,清水召集了特工部所有沒有被打死或打傷的工作人員開會。
他先向衆人通報了茂川被打死了的消息,然後宣傳在沒有得到上級具體的指示之前,特工部的工作暫時由他負責。
特工部的人大多是茂川的老部下和心腹。他們平時對清水並不是十分信服,現在見清水主動擔起了責任,都想看看他下一步的具體措施是什麼。
清水非常清楚這些人的想法,他拿出他上午剛剛整理出來的昨晚幾名沒有被打死的工作人員的情況彙總說:“根據昨晚遭遇非常變故的幾名同事說,昨天晚上襲擊我們特工部的是以軍務局局長杜雨霖爲首的三名暴徒,其中的一個已經被擊斃了,杜雨霖和另外一個人逃脫了。剛纔我已經知會憲兵隊,對這兩名暴徒進行全城通緝。我們接下來的任務就是配合憲兵隊抓到這兩個人,大家要注意,我們在抓捕這兩個人時一定要留活口。”
※ ※ ※
北平火車站月臺上,準備上車和已經下車的乘客來來往往,川流不息。在月臺的各個關鍵出入口,幾名荷槍實彈的日本僞軍嚴密地檢查着來往乘客。清水身穿一件便裝站在人羣中眼睛像毒蛇一樣觀察着來來往往的人流。
在衆多的進站的人流當中,一個穿着一件長衫,揹着一個大包袱,戴着一副圓墨鏡,手裡拿着根棍子的中年盲人摸摸索索地來到進站口。
兩名站在進站口檢查的僞軍攔住了這個人,仔細地檢查了一下他的包袱,並搜了身之後放他過去了。
他慢慢地來到一列馬上要開往上海的火車車門旁,剛要上車。站在他不遠處的清水看到了他,快步衝到他眼前,大喝一聲,“站住!”
那人似乎給清水的聲音嚇了一跳,他漫無目的的四下環顧了一下,問:“是讓我站住嗎?”
清水上下打量着這個人,“是的,就是你。你是什麼人,把良民證拿出來。”
那人摸摸索索地從身上拿出良民證遞向清水旁邊,好像是他並不知道清水所站的準確方位。
清水接過他的良民證看了看,冷笑了一下,向站在身邊的兩名手下襬了一下頭,“把他抓起來。”
那個人讓有人抓住他,拼命地掙扎,大聲喊道:“我犯了什麼法了,你們憑什麼亂抓人?”
清水上前一把扯在那人粘在嘴脣和下巴上的假鬍子,並摘下他的眼鏡,“我就憑你假扮盲人抓你。”
這個假扮成盲人的人正是要逃往上海的侯四。
“侯先生,你的眼睛什麼時候出毛病了?”
清水一把扯下侯四架在鼻子上的黑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