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到水明山莊的時候，水明山莊已經快要失守了。
花百萬一邊退着，一邊被炎飛雨護着向着外面衝出一條血路。
前面，滄明界的先行軍隊已近到達了水明山莊腳下的一個小鎮，幾乎把所有的路都已經封死了。
想要從這個地方衝出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暗宮中的人，再加上炎飛雨等幾個人，也不過就是幾百人而已。強大的攻勢，在眼前蔓延着。似乎，青紅的勝利已經成爲一個定局。
炎飛雨自從那天半路去尋找血司謠的下落之後不久，便聽到了夜非凰叛變的消息。而水明山莊戰火又起，無奈之下，在接到了花百萬的飛鴿傳書之後，是第一時間趕回了水明山莊。然而，這場敗局，怎麼也無法扭轉。
而這一切的根源，只是屬於那支無敵的軍隊，儘管連他也不曾知道，那是怎麼樣的強大軍隊，又讓青紅花了多久的實力來蓄養。
四面楚歌。
他深吸了一口氣，這個時候，似乎，連給他思考餘地的時間都沒有。
“飛雨，你受傷了！”外面還是亂哄哄的一片。花百萬這才發現身邊的少年臉色慘白，身子涼薄，似乎只是硬撐了這麼長的時間。
“我的傷沒事，莊主，一定要快些走。不然的話，恐怕我們的人也實在抵擋不了多久。”
花百萬搖了搖頭，看着炎飛雨堅定的眼神，終於是默認地。
一把劍，每走幾步，便在地上留下半寸厚的印記，全身的重量，有着大半，只是靠着手中持着的劍支撐着。剛剛在打鬥之中，雖然只是在腰上劃了一道，卻也不適宜長時間的顛簸和行走。
一雙手，突然地扶在了花百萬的手臂上，那個女子，神情默認，對於炎飛雨的驚訝之色，更加不去理會。
“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我來扶着莊主就好。”即便是做着她本不該多管的閒事，她也是那麼的冷淡。
炎飛雨木訥地看着她，頓時語塞。
的確，他從來沒有想過，九歌會回來，竟然也在這麼及時的時間。
突然，有着一批人，向着他們襲來。
刀劍混雜在一起，光線繚繞着。
每一個手中的劍都不斷地揮舞着，不斷地看着，每一個方向，隨時都有可能飛來致命的武器。
“爹！小心！”
那是花想衣的聲音。
九歌還記得，也就是在水明界和滄明界剛剛開戰不久，花百萬曾經把花想衣拒之門外。而今，她又回來了，或者說，她本來一直都在水明山莊的附近。
她護在花百萬的前面，儘管，她的武功根本不如花百萬。
那是怎樣一份矛盾而複雜的心情呢，畢竟，身後的這個蒼老的男人，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唯一的親人。
這個事實，是任憑什麼都無法抹滅的。
她的劍從右邊揮起，利索地落下，血，沾染在劍尖，還沒有來得及拭去，她便要再次投入廝殺之中。
周圍，都是劍與劍摩擦的聲音。慌亂之間，她大聲地喊着，“這樣下去不行。還是撤回水明山莊！”
不管怎麼樣，那個地方，至少暫時還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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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水明山莊，雖然鬧哄哄的，但是卻還是花百萬的天下。
花百萬就坐在大殿的正中央，看着自己的親生女兒，沉默了許久之後，只是靜靜地說着，“人來，把小姐給我關起來！”
這個結果，是出人意料的。
“爹，到底在你的心底，我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爲什麼，你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利用？爲什麼所有的事情，真的跟以前都不一樣了？”
花百萬上下打量着她，“你真的想知道。本來，這件事情，我永遠都不想再提起，但是，今天，我就讓你清清楚楚的知道。你根本不是我的親生女兒。”
“不可能的，爹。你騙我，對不對？”花想衣搖着頭，看着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她企圖從對方的眼睛裡面得到否定的答案，她不想去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我真的希望，想衣不是你的親生女兒！”一個女子，從刺眼的陽光之處走了出來。
這個人，花想衣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見過，只是，此刻的她，落了長長的髮絲，盤了一個簡單的蓮花髻。一身素淨的白衣，一條米黃色的寬寬綢帶，雖已是半老之年，卻還帶着當年的芳華之韻。
而眉目之間，微合的眼睛，輪廓的邊沿，倒是與着花想衣有着幾分相似之處。
花百萬的臉色陰沉着，“衣碧心！原來，你一直都沒有瘋。”
“我沒有瘋，你是不是很失望呢？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過着這樣的生活，就是想要看看你，是怎麼對待我們的女兒的。”
忘姑，花想衣還記得，水明山莊的人都叫她忘姑，蘇雲流天也曾說，這個人，便是自己的母親。母親，這個詞，對於她來說，實在是太陌生了。
“你這個賤人！當年跟人私通還不算，還有臉站在這裡說！這個，只是你的女兒，不是我的女兒！”
衣碧心往前走了幾步，抱住自己的女兒。這麼些年，第一次，她可以如此光明正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雙手竟然不知覺地顫抖着。“若是我不裝瘋的話，你能留我到現在嘛？我還能見到我的女兒嗎？
當年，要不是爲了氣你，我何必告訴你，想衣不是你的孩子。
其實，什麼書吏，什麼野男人，都是我用來騙你的。想衣，是你的親生骨肉。”
花百萬暴怒着，“我不信！絕對不信！”
“滴血。這個應該是最好的方法了吧？”衣碧心抓着女兒的手，滴在盛滿了水的盤子中，看向了花百萬。“怎麼，不敢試麼？怕知道，自己做了太多對不起女兒的事情了麼？”
花百萬懷疑着看了一眼，割着自己的手指。血，緩緩地滲入到了水中。
兩滴血，散開來，沉靜着，然後融合成了一體。
“若是她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她便也不會成爲天命之女了。只是，一切只是你不願意去相信罷了。”
花百萬坐在位子上，臉色慘白。卻激動着質問着，“爲什麼，衣碧心，爲什麼你這麼惡毒？”
“是我嗎？花百萬，想想你！你喜歡那個女人，你甚至還把她囚禁在了水明山莊之中，甚至爲她建造了一個宮殿。何時，你對我這樣好過？我恨那個女人，但是，我更恨你！”
“不要提她，不要提她！”花百萬用着手遮着自己的視線，精神恍惚。
“爲什麼不要提，我就要提，那個女人，毀了我一聲的幸福，我永遠都記得她，蘇雲錦！哈哈。還有當年的事情，若是沒有你的幫忙，北弓凌日怎麼會這麼輕易地帶走蘇雲錦呢，只是呢，你卻更加地氣氛，他獨佔了蘇雲錦，而沒有依照約定，把蘇雲錦給你吧？哈哈。”一衣碧心大笑着。
花百萬的臉色更加的蒼白，“這些，你爲什麼會知道這些？”
“那次，你和北弓凌日秘密策劃的時候，卻恰好被我聽見了。這個真的是天意，天意讓我告訴你的女兒，她的父親，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哈哈。”
衣碧心望着大殿的畫雕，那麼的栩栩如生，就像是第一次踏入水明山莊那一刻看到的那般，鮮豔的色彩，帶着少女懷羞的忐忑，還有身旁那個男子的憧憬。
“娘！”
花想衣大聲地叫着，這是她第一次叫着“娘”，卻也似乎成了最後一次。衣碧心的腹部，插了一把短刀，她的身子傾倒在了花想衣的懷裡，一點點的下垂着，無力着。
衣碧心提起手，想要伸手去撫摸自己的女兒，而生命的盡頭，卻無法給她足夠的時間力量和勇氣，去記住這張可愛的臉，她望了整整二十一年，卻始終無力去親吻的臉。
微笑，在她的嘴角。
衣碧心這個名字，也只不過是把自己的死訊，晚了整整二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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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碧心的墳，就放在晉錦苑中。
伴着那些盛極的黑瓣花。
花想衣就立在墳前，忘記了哭泣的感覺。
花百萬始終都沒有出現，聽說，他似乎是真的病了，是傷寒。
風，很淡。
水明山莊裡面的人應該再也守不住多久了，炎飛雨匆忙地跑來找她，拽着她便要走。
花想衣甩開了他的手，靜靜在衣碧心的墳上放了一大片的黑瓣花，然後說，“花想衣。我叫花想衣。不管爹是怎樣的人，不管爹是不是也喜歡着天下第一美女蘇雲錦，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衣碧心這個名字，是真的在爹心裡的。花，想，衣。
只是，當一個女人全心全意愛一個男人的時候，卻無法用自己的賢良淑德去理解，對於這個名字真正的含義。”
炎飛雨站着，“世上很多的事情都屬於錯過。只是有些人，選擇去挽回，有些人選擇緬懷，更有些人選擇去逃避。”
她微微地閉上了眼睛，在心裡默唸着，“娘，爹是愛你的，也許曾經，他喜歡過別的女人。”
那對善良的眸子，緩緩的睜開，擠出一抹淡笑，“炎飛雨，你呢？你會選擇什麼？”
“不選擇。”
“那，也就是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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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沐小語
身邊的一些人，一些事，總是會讓自己覺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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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話，是自己怎麼也不好意思說出來的，但是對於有些人來說，或者在他們的眼裡，那些都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
這種境地之下，很自然地有了一種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的架勢。
而對方強勢而自得的態度，更是讓自己覺得，有了一種爬牆，抓爪子的衝動。
或許，只能說，在這個社會裡，就是讓人去接受形形色色的人，然後去適應那些人的詭異行爲，最好保持高度的淡定。
有人說，這也是一種哲學。
我笑着，重複並謹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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