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

離入宮赴宴還有一週的時間。在此期間,我和顧清一心一意專注於習武。

晚上回寢後,我又與照雲學習宮廷禮儀。

“小姐,奴婢記得你以前雖貪玩,但不至於這些最基本的禮節都忘了啊!”

照雲看我拿着禮儀書,邯鄲學步般笨重地模仿裡面的動作,不禁驚訝萬分。

“最近習武……腦袋不太好使了。”

我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搪塞道。

照雲不放心地用手碰了碰我的前額,放下剛撿起的盤子,第n遍糾正我滑稽的姿勢。

七天轉瞬即逝,入宮的前一天正值中秋佳節,楚夫人在涼亭裡精心佈置了一番。

這裡臨山逢水,鳥語花香,宜人心脾。

我一點點活動着自己因習武而酸脹的四肢。幾天下來,師父教的第一部拳法已經基本掌握了。

雖然尚未得其精髓,但一套動作的流暢度已不在話下。

顧清坐在我的旁邊,拿起一塊月餅放入我盤中,再舉起一塊放進自己嘴裡。

盤中月餅,做工精緻,色澤均勻。細密的海棠花紋在夜色中顯得小巧玲瓏。

“這不會是你親手做的吧。”

最近我總看見他跟着母親在廚房進進出出,習武時身上還偶爾粘着麪粉。

他的耳朵立馬紅了一半,輕輕得“嗯”了一聲。

月餅入口,軟糯甘甜。一口下去,花香四溢。

顧清來到將軍府後,已經慢慢熟悉了這裡的一切。

但性格仍是這般靦腆、內斂。表面上寡言少語,情緒顏色卻極爲豐富,時不時就害羞,實在令人忍俊不禁。

“真、厲、害!特別好吃。”我使壞地湊近他耳朵,壓低了聲音,看他粉嫩的耳朵變得通紅,輕輕說道:

“有空了我也給你做好吃的。”

“霖兒,你們明日就要入宮了,爲娘不在,可要小心安全啊。”

楚夫人盯着我,滿眼的不放心,

“還有,照雲說你把宮廷禮儀全忘了,可有此事?”

“嗯?沒有吧。”我的眉毛心虛地挑了起來,假裝自己正心不在焉地研究盤裡的點心。

第二天,我與顧清一起坐馬車到了皇宮門口。

舉頭四望,滿是雕樑畫柱,氣勢恢宏。

我表面從容,內心卻十分忐忑。

距離宴會正式開始還有四個小時,我們被帶到一處涼亭。

涼亭里人們煮酒烹茶,趁着美景,心情盎然。

遠遠的就看見一人氣勢開河,舉足大氣。正是長公主。

“瑞霖、顧清見過舅媽。”我和顧清恭恭敬敬行過一禮。

“呀!霖兒”長公主瞧見我後,面露驚喜之色。她已年過四十,談吐間自生沉穩莊重。

“這位……應該就是顧清吧。長得真俊!舅媽還未曾與你謀過面。此番一看,和你姐姐一樣討喜。”

長公主笑眯眯地拉起我的手,歷經滄桑的臉頰上飽含了慈愛,“一年不見,長高了不少啊。”

原主小時候常被父母帶到長公主家做客,那時就與這位舅媽格外親近。

如今再次相見,長公主不由感慨一二,嘆時光之蹉跎。

一番寒暄過後,我和顧清又向別處逛去。

這次宴會盛大,被邀請的人不計其數。路上滿是穿着華麗的公子小姐,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笑。

越往前走,道路愈加狹窄,剛剛的涼亭已不見了蹤跡。

突然間,一輛馬車佔着主道,直直向我們衝來,持車之人不但不減速,還肆無忌憚地揮鞭直下。

馬匹受了刺激,發瘋似地朝人羣襲來。

路上的人連忙避讓,動作緩慢者寧可摔在地上,也不敢阻礙馬車前進。

那副墨綠色車身上寫了一個大大的“曄”字,車主正是王爺何曄。

我一把將顧清拽過,再身體快速一閃,但腳還是不慎拌住了馬車繩索,一個踉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車伕察覺到了阻力,主動停了下來。

我來不急看紅腫的腳,艱難地用另一隻腳支起身。

何曄憤怒地下車,聲音凜冽如虎豹:

“哪個不長眼的擋了路?”

周圍人皆瑟瑟發抖

我壓下心中的一陣怒火,忍着痛儘量端正地行了個禮:

“是晚輩失禮,有礙了馬車,望王爺海諒”

那人蔑視地撇了我一眼,冷笑一聲:

“原來是週中頁的女兒啊。長了眼睛卻不看路,真是犬夫生犬子,吠聲相似。”

說罷,不屑地拍了拍衣袖,轉身離開。

我方纔放下行禮的胳膊,緩緩蹲坐在地上。一擡頭,對上顧清紅紅的眼睛。

他連忙別過眼,輕輕捧起我受傷的腳踝,

清澈漆黑的眼眸此刻佈滿了憤怒的血絲,還模糊地隱現出一層水汽。

看見他這副樣子,我連氣都忘生了,心裡不禁乾笑起來。

咋還急得掉淚了,也太可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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