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早早就洗漱完畢,換上輕便的武服,和周顧清來到演武堂。
這裡是一大片寬闊的草地,兩側建有細長的迴廊,盡頭是一排馬槽。
週中頁安排的師父已在草地中央等候多時。
此人神明俊朗,一雙虎豹之眼射寒星,兩彎溝壑之眉如刷漆。
正是江湖排名第二的柳江。
我心中一驚,父親爲了我兩習武之事,竟然請來了如此厲害的人。
江湖排行榜上位者,都很少顯露於衆人,行蹤不定,難循痕跡,鮮有參與俗塵瑣事。
如此看來,父親應該與柳江有不小的交情,能留此人在府中,還放心他隨意走動。
我和顧清行過拜師禮,他緩緩掃了我們一眼,睥睨之間有刀光乍起,劍影婆娑。
“瘦的跟猴兒一樣,看不出一點肌肉,先去做一百個深蹲。”
烈日如火,萬里無雲,毫不吝嗇地把陽光打在地面。
一番活動下來,我終於意識到父親所謂習武之苦。
只是一些最基礎的體能訓練,已經讓我累得呲牙咧嘴,頭暈腦脹,胸口一陣嘔吐之意。
“馬步扎的什麼樣!堅持不下來就別學!”
師父毫不留情地一腳踹向我的小腿,我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又迅速爬起來,站穩了腳繼續。
在我的時空裡,每天專注於學業,本來體能就不算好,但原主身體的耐力比我還差,照這個基礎下去,要練到猴年馬月。
我在心裡酸溜溜地想着,又咬緊了牙關,逼迫自己忍着渾身的痠痛,
熬過去就能變強了!
“好。現在扛着水桶站二十分鐘”
“繞着草場跑十圈”
“平板支撐十分鐘”
…………
被汗水模糊的視野裡,師父周圍代表了不滿的灰綠色上逐漸浮現出欣慰的顏色。
晌午,錦華軒內。
母親正專心地做着刺繡,一針一線隨着手指靈活轉動。
我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一個勁喝了個痛快。
房間內檀香陣陣,從香爐裡嫋嫋生起,催得人直打呵欠。
“霖兒,早上習武有沒有累着?我本想去看看,但那柳江一直攔着我,說怕我看了心疼。”
楚夫人的聲音裡滿是責備和不滿,
“看在他是我們的上上客,又授人武術確有名氣,我才勉強同意。要是累着了就別去了。”
我在心裡苦笑一聲,這師父的嚴苛程度,倒不差於現代教官啊。
一身的痠痛,這會愈加強烈了。
“娘,你就別擔心我了,孩兒自有分寸,師父的確嚴格了點,但也是不留私心,一心爲了我們。”
我抓起茶桌上的杯子,又連連往嘴裡倒了幾口。
下午,軍府大門處。
一輛馬車駕着風塵而來,車上人親手將一封請柬交給守門的侍從。
不一會,那封請柬就到了楚夫人手上。
楚夫人拆開信封,讀着金絲鐫邊的紙頁,平靜的面容上浮現出複雜的表情。
她放下手裡的針線活,走到偏殿外來回踱步,任微風輕撫面頰,
又望向朝廷的方向,默默祈禱丈夫一切安好。
此時此刻,演武堂內。
我正與顧清學習拳法,師父在一旁捏了根柳條,看見動作稍有不規範之處,便揮動柳條抽下去。
那雙眼睛雖然凜冽如刀光,卻又隱隱藏着一絲難以察覺的溫柔。
細細的柳條狠狠抽下去,到近處時又收回了力度,變成了不重不輕的一拍。
隨着拳法的節奏一挪一動,笨拙遲緩的動作漸漸輕盈流暢起來,
擊掌收拳之間,彷彿有溫暖的泉水在體內流動,化作一股細微的力量從指間鑽出。
我驚奇地發現,這副身體似乎真的在習武方面頗有天賦,
雖然力道和體能尚且缺乏,但對速度、拳法的領悟力極高,往往一點即會,遠遠超出我的料想。
看來原主作爲將軍之女,對於武藝確實擁有過人之處。若是從小修武治術,很有可能成爲一代強者。
師父看我們越來越上道,難得地點了點頭,
“拳法之道,不在招式,而是’不期然而然,莫知之而至'的渾然天成,出手即是招。只有長期的刻苦磨鍊,纔可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