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緣千里來相會”和“不是冤家不聚頭”,都是說巧遇熟人,但郝祥遇到的這個熟人那肯定就得用後一句話了來形容了。這來的人不是別人,正這是張露婷。“大姐,這麼巧啊,您吃了沒有,來樂樂,叫大姨”,郝祥對抱在懷裡的樂樂說道,“大,大……”,因爲樂樂這是第一次見到張露婷,不免得有些認生,沒敢叫出聲來,“行了,不愛叫就別叫了”,張露婷瞥了郝祥一眼,“真邪門了,甭管走到哪兒,都能碰得上這小子,冤家路窄”,她心裡罵道,這時候老太太聽到了郝祥話後,也是快步的來到了院門口,一看是自己的大女兒,她也是嘆了一口氣,“我還以爲是誰呢”,她衝着郝祥苦笑着說道,
“怎麼着,不歡迎”,張露瑩不肖的看了老太太一眼,“哪敢呢,您這麼早就來,吃了沒有啊,廚房裡還有油條,豆漿呢”,“沒吃呢”,張露婷說着大搖大擺的就往廚房走去,郝祥在後面緊跟着說道,“大姐,哪天有空,您跟我找‘三兒’去,讓他請你吃飯啊,回來這麼長時間了,也沒給您接風心塵,這小子現在牛掰了,整天開輛大賓利,到時候帶着你坐坐”,“誰稀罕啊”,張露婷聽了這話後瞥了郝祥一眼說道,“那是他的車嗎,就那‘三兒’,他還……”,“哎呀,行了,行了,郝祥你趕緊送樂樂上幼兒園,別在這兒窮磨嘰了”,老太太看了郝祥一眼說道,郝祥也明白老太太的意思,是讓他別再說了,回頭再和這張露婷吵起來不值當,“唉!‘賈誼揚生成感後,沈沙投閣兩銜冤’,一番好意……”,郝祥無奈的嘆了口氣,之後抱着樂樂走了。“呸!”張露瑩看着郝祥的背影,朝地上狠狠地啐了,“什麼東西啊”,她咬着牙罵道,從小到大,這郝祥還有那“三兒”劉涌,這倆個人跟張露婷那可真是死不對付,“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特別是這個郝祥,因爲他老的惦記小瑩兒,是三天兩頭的往他們家跑,張露婷也不止一次的和妹妹說,跟這兒小子一刀兩斷,但是最後倆個人還是走到了一起,沒把她氣個半死,這次從國外回來了,聽說郝祥和妹妹已經離婚了,她這纔算是出了這口氣,但萬沒想到的是郝祥還是死皮賴臉的追小瑩兒,而且還居然的住到了家裡。
“媽,這郝祥不是都跟小瑩兒離婚了嗎,幹什麼還住在咱們家裡”,張露婷吃了口油條對老太太說道,“你要是想回家住,你也回來,那西屋就是給你騰的地方,你一直不回來啊,這是小米粥,你趁熱喝吧”,說着,老太太盛了一碗熱騰騰的小米粥,放到了女兒的面前,“你幹嘛那麼向着他啊”,張露婷一邊說,一邊喝了一口粥,“哎呦,燙死我了”,她大聲的叫道,“你慢點兒喝啊,還是那麼毛手毛腳的,跟你說啊,你剛剛從國外回來,好多事情你不知道,這郝祥跟小瑩兒離婚啊,他們是不得已,這馬上就復婚”,“跟他復什麼婚,一個子也沒有,有什麼可過的啊”,“那照你說沒錢就別過日子了,那我跟你爸爸一輩子也沒錢,那不是這日子找過,‘何事居窮道不窮,亂時還與靜時同’,這有錢沒錢一個樣”,“一個樣什麼啊”,張露婷這回小心的喝了一口粥,又吃了一口油條說道,“那中國跟美國比得了,我在國外這麼多年,我太深有體會了”,“人家的錢是人家的,美國再好那是美國人的,你別惦記,我一說這話吧,你就不愛聽,你說你自打出國這麼多年,你說你現在混的,老爺們也跟你離了,孩子也不再你身邊,你兒子,我那個外孫子歡歡,我就只能看相片,你也不能帶回來”,老太太一邊說,一邊哭了起來,“誰不能帶回來啊,媽,您想見您外孫子是嗎?”,張露婷看了一眼老太太,“那當然了!我……”,老太太的話沒往下說,她看了一眼女兒,因爲她覺得張露婷這話裡有話,從小到大,這張露婷淨跟老太太耍心眼,她太瞭解這孩子了,“你有事吧”,老太太止住悲聲問道,
“是有事”,張露婷把手裡筷子放了下來,嘴一咧,就要開始嚎,老太太見狀趕緊說道,“行了,行了,有事說事,又要錢,還要分家是不是”,“不是,媽,分家到不至於,那小瑩兒那不跟我急,不過啊,我確實缺錢”,張露婷就把事情的緣由跟老太太說了,就在今天早上,張露婷接到了一個電話,給她打電話的人是那個商會會長,他是找張露婷要回之前給她的錢,張露婷一聽這事就急了,因爲當初是這個老糟頭子爲了追求她妹妹小瑩兒求她幫忙,這錢是主動給他的,現如今這事沒辦成,就想把這錢要回去,“媽,這糟老頭跟我說,要是我不還給她這筆錢,她就把我兒子……”,張露婷是一邊說着,一邊抹着眼淚,其實她說的這話是瞎話,那個商會會長管她要錢是不假,可沒說要拿她兒子怎麼樣,她之所以這麼說就是想讓老太太趕緊拿錢,“那你欠他多少錢啊,你說你這錢也要,你這不是給你妹妹賣了嗎?”,“我本是好意,給我妹妹找個有錢的主兒”,“行了,‘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你自己還耍着單兒呢,那你欠人家多少錢啊?”,老太太着急的問道,“也沒多少,就三千美元”,“三千美元,哎呦,那是多少人民幣?”,“沒多少,就兩萬塊錢吧”,“好嘛”,老太太倒吸了一口涼氣,“媽,您是不是捨不得,那我找小瑩兒要去了”,“她能給你這錢,你別跟她說這事啊,我這就給你拿錢去”,說着,老太太轉身離開了廚房,張露婷隔着廚房的窗戶看着她走進了自己的屋子,不由得暗自得意,“這老太太真逗,一嚇唬就害怕了”。
沒過多長時間,這老太太手裡拿着存摺走回了廚房,“吃完了跟我上銀行取錢……”,她的話還沒說完,張露婷一把就從老太太的手裡把存摺拿了過來,打開瞄了一眼“嘿,這老太太還真能家底啊”,她心裡想道,正在這時就聽老太太接着說道,“婷兒,我跟你說啊,這錢你趕緊還,之後跟這人不能再來往,知不知道,還有啊,你也別住什麼酒店了,你又不是沒有家,還住在外面幹什麼啊”,“哎呦,媽呀……”,這錢到手了,張露婷這“媽”叫得也格外的親,她把老太太按到了座位上,蹲下身一邊給她敲腿,,一邊說道,“誰不知道在家住好啊,我是不願意見那兔崽子郝祥,你看他剛纔說的那話,‘姐,回頭我帶您吃飯去’,還讓那‘三兒’開車,就那‘三兒’也趁車”,“婷兒啊,你不能用老眼光看人,‘三兒’啊,現在不比原來了,人家混的也不錯”,“什麼啊,您以爲我不知道啊,那小子不是現在就在潘蕊手底下幹呢嗎”,“你知道的事還不少啊”,“都是那斌子跟我說的”,“斌子說的,這小子還跟你說別的了沒有”,老太太對張露婷質問道,因爲她擔心張露婷也知道小瑩兒跟斌子的事,畢竟是她自己給撮合的,不光彩,張露婷也明白老太太的意思,“這有什麼啊,不就是睡了兩天覺嗎,我他媽的在國外跟多少人好過啊”,不過她沒說這話,她怕老太太一生氣不給她錢了,“沒說別的,斌子就說郝祥和那‘三兒’在潘蕊那幹活兒,沒跟我再說別的”,老太太一聽這話,心裡纔多少的踏實了點兒,“你離他遠點兒,這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她的話還沒說完,就在這時候突然聽見小院門外有人敲門,“這是張露婷的家嗎?請問院裡有人嗎?”,“誰啊?找你的婷兒”,老太太對張璐婷說道,“找我的,我這都多少年都沒回家了,還有人找我?”,這時候又聽見屋外有人高聲的問道,“請問張露婷在家嗎?”,“就是找你的,哎呦,不會是那什麼會長找的人來催債的吧”,“不至於吧,不就是欠那老丫挺三千美元嗎,犯得上追到這兒嗎?您看看去,是不是找小瑩兒的啊”,張露婷一邊說,一邊往廚房外面推老太太,“行了,行了,別使勁了,回頭我再摔着,我看就是找你催帳的,要不然你不至於這樣”,老太太瞥了女兒一眼,一個人走出了廚房,回手又把廚房的門關好,然後來到了院門口,她高聲喊道,“別敲了,來人了”,說着把門打開。
張露瑩隔着廚房的窗戶往外看,只見老太太跟外面的人說了好一陣子,然後這才走了回來,“行了,別藏着了,人都走了”,她推開廚房的門對張露婷說道,“是不是找錯了啊”,“沒有,沒有,就是找你的,他說他叫劉正坤,還是你在醫院的當護士的時候跟他認識的,他也是剛從美國回來,說想見見你,這是他的電話號碼”,老太太邊說邊把一張名片遞給了女兒,“你認識他嗎”,老太太問道,“劉正坤?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啊,他還跟你說什麼了”,“他說他當初欠你人情,一直也沒還,說完了還要給我錢,說是還你的人情,我沒要,我說他找錯人了,誰能欠你人情啊,就您那人性”,“媽,怎麼就沒人欠我人情啊,你女兒我當年行俠仗義,‘金帶連環束戰袍,馬頭衝雪過臨洮’,幫過多少人啊",張露婷邊說邊又吃了一口剛纔剩下的油條,這時候她眼前突然一亮,“媽,她還給你錢呢”,“對,給我了,我沒要”,“您幹什麼不要啊”,張露婷像狗嚎的一樣嚷嚷道,“誰的錢你都敢拿,我認識他是誰啊”,“哎呦,您真是我親媽,塞到手裡的錢,這不拿白不拿”,“甭廢話,這不明白的錢不能要!你要是在說這話,你欠的錢我不給你了”,老太太說着就要把張露婷手裡的存摺要回來,“媽,我就那麼一說,你就急了”,張露婷一看老太太生氣了,於是趕緊滿臉賠笑的說道,但是她心裡卻說,“人家給你,你不要,那我就自己去要,反正我纔不嫌錢扎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