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船隻緩緩駛到岸邊,船伕撐着船,讓船穩住.董琤最先下船,然後轉過身,伸手牽過那女子的纖纖玉指。
女子看着董琤,溫柔一笑,許念珍可以從她的眼眸中讀出,她對董琤的無限愛慕之情。
兩人下了船,並沒有朝許念珍她們這邊走來,相隔一段距離,董琤的目光也只是在許念珍身上停留了一瞬,繼而和女子離開了。
許念珍也收回自己的目光,見高斬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似乎在問是不是與那人相視。她笑着回答:“那是董府的三少爺,在府上繡花的時候見過,不過我在董府一直都蒙着臉,想必他認不出是我。”
高斬輕輕的點頭,牽起許念珍的手,沿着湖岸的一方走。片刻之後,見到湖邊有一隻空船在停在岸邊,高斬上了船,將繩索解開,站在船上朝許念珍伸出手來。
沒有猶豫地伸出自己的手給對方,高斬把許念珍拉上了船。撐着船槳一用力,船隻離了岸,緩緩駛向湖心,兩側竹簾捲起,涼風從湖面習習吹來,即愜意又舒適,在船上還有矮桌擺着,桌上擺着幾盤精緻的糕點,散發濃郁的香味。
高斬撐着船,船隻在湖面上緩緩划行,可以盡情地觀賞兩岸的風光。
“高大哥,你也坐下來吧,讓這船停在畫舫少的地方。”許念珍開口,高斬也隨了她的意,將船槳放下,彎彎腰坐在她的對面。
許念珍見高斬額頭都是汗,許念珍拿出隨身帶着的手絹,上面還有自己繡的高斬的名字,頓時鬧了個大紅臉。但高斬想的是怕把那手絹弄髒了,便拒絕了,也沒有注意到那清秀的字。
見對方並未發現,許念珍心頭竊喜。給他倒了杯涼茶,小聲問道:“高大哥,你要不要吃點豆膏餅,可甜了。”
高斬搖搖頭,他不愛吃這些甜膩的東西,都是事先爲許念珍準備的,只要她喜歡就好。
見高斬不吃,許念珍拿起一小塊,揚到高斬跟前,甜甜的香味入鼻,高斬張開嘴巴吃了一整塊,舌尖舔過許念珍的手指,被柔軟潤滑的舌頭觸碰,許念珍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連忙瞥過視線。
高斬見許念珍那嬌羞的模樣,淡淡一笑,口中還充斥糕點甜膩的香味,甜到了心底。
許念珍問起高斬這一個月多都在做什麼,高斬只是說自己跟隨當家的出城做事,出了點力,就沒有說更多。見高斬似乎沒有細細詳談他出城那些事的意思,許念珍也沒有再過問。
在湖面上享受了一番之後,高斬便將船劃岸邊,岸邊早已有船伕恭候多時,高斬上前付上銀兩,便帶着許念珍進了人來人往的街道。
烈日當空,許念珍熱的頭有些昏,自高斬離開,她就沒有踏出過董府,這人猛然一下來人往的,讓她有些眼花。
高斬注意到許念珍的異樣,不由分說把許念珍背了起來,把她嚇了一大跳,高斬的體溫隔着布料傳遞過來,讓她臉也隨着升溫,連忙道:“高大哥,快放我下來,這裡是街上。”
“趴好。”高斬低沉的聲音響起。
許念珍也不再掙扎,任由高斬背起自己,走在人羣中。
街道錯綜,像一張網,長長短短的巷子把各個街道相連,走入幽深的巷子,街道的嘈雜聲漸漸變淡。
宛城的小巷交錯在各個街道之間,高斬揹着許念珍,穿過嬉鬧的人羣,走入來往人較少的巷子,兩旁是相連的屋宇,大門或閉或敞,門上貼的對聯都褪了色。偶爾對面走來推着板車的小販,上面擺着各種小貨物,或者是拎着菜的婦人,牽着小孩朝家走去。
很快,人羣嘈雜的聲音漸漸大了些,高斬將許念珍放下,兩人來到一處門前。推開門,“吱呀”地發出一聲響,高斬示意許念珍進去看看。她提起裙子,三兩步上了臺階,越過門檻,眼前的是寬敞的院子,顯得有些空蕩蕩的,一側有一口圓井,還有一個堆柴火的棚子。
打開房門前,許念珍注意到這裡被人打掃過,不僅僅是院子被掃的十分乾淨,有些空地還有新土被人壓的平平亮亮的,真是用心了。
三間房,兩間是睡房,裡頭都擺好了牀榻和櫃子,走進去,許念珍沒有聞到該有的木腐味道,而是淡淡的香味。另外一間以前是書房,書架上還可見幾本破了皮的書籍,另外廚房的竈臺也十分乾淨……
許念珍低着頭,小聲問道:“這是……”
“家。”
簡單的回答,許念珍猛擡頭,她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眼中滿是欣喜與驚訝,她地湊近高斬,語氣中掩飾不住的激動:“高大哥你是說真的?我們以後就住在這裡了?”
“你喜歡就好。”高斬笑着迴應,告訴許念珍,這真的不是夢。
“我喜歡,很喜歡。”許念珍立馬回答,她沒有想到,高斬在一月的時間,就可以找到這樣一個好的地方安身,她內心要做生意的心情就更加強烈了。
高斬看着她眸子中的精光,知道她又在盤算些什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將眼前的人納入懷中。
是許念珍的個頭太小,她纔到高斬的胸口,若是高斬不低頭,她得費力地踮起腳尖,才能親吻到他。
許念珍雙手勾住高斬的脖子,主動湊上去在他的脣上輕輕點了一下,只見高斬眼神暗了暗,將許念珍人摟的更貼近自己,兩個人都能感覺得到對方“噗通”、“噗通”的心跳。高斬的手從許念珍的腰間移到她的腹部,許念珍被這一動作弄的不知所措,高斬的手在那一塊輕輕摩挲,惹得她有些癢。
“高大哥,你這是……”
高斬摸了一會兒,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隨後才吐出兩個字:“娃娃……”
“……”許念珍臉紅的滴血,她和高斬都沒有過夫妻之實,哪裡會來的小娃娃,難不成高斬直到現在都還認爲和姑娘家睡在一起就會有小孩?
見許念珍只顧臉紅不說話,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高斬收回自己的手,以爲是自己的舉動嚇着她了,牽起許念珍的手到外面去吃了點東西。
由於許念珍還沒有將‘鳳凰戲牡丹’的錦緞完整的繡出來,所以她還得再在董府住上一個月多,聽了許念珍的話,高斬不免有些失落。
短暫的相聚,高斬將許念珍送回董府之後,便也離開了。
一路上,偶爾能遇到些下人,許念珍平日裡和他們交集淺,也不熟,現在她沒有戴面紗,走路的時候都低着頭,避免與人交談。
回到廂房,阿離正端着碗吃飯,見人來了,打趣:“喲,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爲你得等晚上纔回來呢。”
“阿離姐姐就別取笑我了。”許念珍嘆了一口氣,在櫃子裡翻了翻,發現沒有什麼可以遮蔽臉的東西。
阿離走過來,上下打量了一番許念珍,點頭稱讚:“這身打扮真是不錯,臉蛋也漂亮,都這樣出去了,怎麼還想把臉遮起來?”
“習慣了。”許念珍小聲回答。
見許念珍找不到紗巾,阿離搖搖頭:“找不到就這樣唄,你也會習慣的。”
“……也好。”許念珍點頭回應,早上見自己走的匆忙,牀有些亂,整理了一番之後,便朝繡房走去。
走在迴廊上,許念珍感覺到那些做事的下人看自己的目光都怪怪的,於是她腳步加快,幾乎是小跑着到繡房的。
到了繡房,許念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繡房只有她一個人活動,楚紅姑娘也不常來,她毫無忌憚的伸了個懶腰,又扭了扭脖子。一直都埋頭刺繡,扭扭脖子都覺得酸。
“我看你往後就不要繡到深夜了。”清爽透徹的聲音忽然從房裡傳來,許念珍嚇的連忙一本正經,見倚在門楣的那抹淡藍色身影,欠身輕喚一聲:“三少爺。”
許念珍站見那抹藍色逐漸向自己靠近,嘴角含笑,意味不明。
“今日那人,對你很重要?”董琤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許念珍想到高斬,神情變得柔和,輕輕的點點頭,回答:“那是我相公。”
董琤微微一愣,隨即露出如春風般和睦的笑容,他淡淡地說道:“真羨慕你……”
“啊?”許念珍下意識地作出反應,片刻後意識到自己失禮了,臉紅紅的低下頭。
“沒想到你都已嫁爲人婦了,真是讓我吃驚,在我看來你還不到十五吧?”董琤問道。
許念珍有些無語,她都十七了好不好,也是怪這身子骨小,比尋常姑娘要矮的多罷了。“我今年都有十七了。”
“哦?當真看不出來。”董琤笑了笑。
似乎找不到話了,一時間的沉默讓許念珍不適應,她瞄了幾眼董琤,見對方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便問道:“三少爺還有事?”
“沒有。”董琤有些不高興了,就這麼不待見自己?罷了。
見對方依舊倚在那裡,許念珍皺了皺眉,難道自己非要明着告訴他自己不希望繡花的時候被打擾?但是想了想,許念珍覺着不妥,自己是什麼身份啊,有權利趕人家走。
見她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嘆氣,作出這樣傻的動作,董琤笑出了聲,搖着摺扇緩緩離開,許念珍盯着那遠去的筆挺背影,臉上的熱度才漸漸褪去,她小聲嘟囔:“深府怪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