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子漓只是決毅着眼看他,看着皇甫昊的逼近,又後退了步
他眉宇間騰昇的悽然,哀聲乞求她
“不要。把刀放下…都答應你。答應你…。”
“將軍——”從後面衝出來的都尉急忙喚他,提醒他不可擅自做主。
“讓她進去——!”冷冷的決絕的聲音打斷,皇甫昊將臉轉向夏子漓
重來不流淚的男子,此時,眸子微微的溼潤,面色頽萎,整個瞳孔只映出了一個完整的她。
“漓兒。求你。昊哥哥求你。把刀放下。我什麼都答應你。都答應你。”
夏子漓從來沒有想到皇甫昊會這樣,他眼裡的哀傷那麼真實,看的她心揪疼,淚水大滴大滴的打下來,濡溼了裙裳,手指一軟
“哐——”一聲尖利刺耳的響聲,刀從手中滑落,直直的栽倒在地上
昊哥哥。對不起。對不起。漓兒不是故意要用這樣的手段逼迫你,可是,裡面那個人,他是我的親爹爹啊。
“漓兒——”他走近,不敢看地上雪亮的刀,那把剛剛差點要了她命的利器,將她一把扯過來,狠狠納入懷中
“昊哥哥。對不起——”
她輕輕的推開他,提了裙襬頭也不擡快速的上了臺階,兩位的侍衛也不敢攔
“將軍,你可知這樣是違抗聖旨,是掉腦袋的罪啊——”立在一旁的都尉言辭懇切。
“隨她去吧——”他淡淡的擡手製止,一襲白衣在風中搖搖欲墜。
夏子漓一進相府,才發現裡面亂作一團,衆丫鬟婆子皆不見蹤影,管家忙不迭的迎上來
“大小姐——”
“老爺呢——”她側了身,直接進入正題
“老爺在臨煙閣——”管家蒼老的聲音顫巍巍的說道。
臨煙閣,夏子漓站在原地微微一愣,那是娘生前小院後面的閣樓。
回來這裡,一切都沒有變,紅色的實木門,玄關拉開,後面開滿花枝的四季海棠,假山,池水,石階順着假山盤旋而上,便是一座精緻的四面窗開的閣樓——臨煙閣
順着望向閣樓的目光,窗臨一面,能看到一個孤寂的身影
夏子漓心上猛然一痛
“小姐——”
紫兒在旁輕聲喚她
夏子漓收了心神,提了裙襬踏着石階登上去
門沒有鎖,只是半掩,夏子漓輕輕的將它推開
坐在閣樓裡的人沒有預料會有人進來,微微擡起眼睛朝這邊偏斜,略泛黃色的眼珠便定格在那裡。
一襲藏青色長袍,頭髮用冠冕豎起,雖然眉宇間有些揮不去的愁雲,面色倒極爲正常。
精瘦的手指環住茶杯,坐在梅花矮几前,一個人自斟自品。
“爹爹——”
“紫兒見過老爺——”
數月不見,竟是蒼老了如此之多,臉上的皺紋多了好幾道,兩鬢的白髮也增添了不少
夏子漓心像幾把刀在割,來回的,一刀一刀
“漓兒——”看見夏子漓,那泛着冷冽精光的眸子多了一道柔軟
“爹爹——告訴我我能爲你做什麼?”夏子漓幾步走近,隔着矮几跪坐在夏衍的對面,淚水翻涌,許久,哀哀的開口
“夏家不能就這麼消失,爹爹不能就這麼含冤受屈,到底這一切究竟是爲什麼,他們,寧王,夏子嬈,還有我的夫君,燕王,爹爹,能不能告訴漓兒,這到底都是爲什麼——”
夏衍的臉隨着夏子漓懇切的話語而陰晴不定,眼眸裡亦是深不見底,許久,手再次環住杯沿,語重心長道:
“漓兒。你是爹爹最疼的孩子,從小到大,爹爹儘量的爲你做好一切,爹爹。”闔上眼眸,眼角的皺紋拉成一條線,許久,緩緩睜開,悲涼的語氣“不想你捲入這些紛爭,爹爹只要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生活,燕王,寧王的勢力的確夠大,但是爹爹爲官多年,也不是輕易就能拿下,夏家不會就這樣垮掉,只是你今天真的不該這樣闖進來——”
“爹爹,我想知道爲什麼——”現在已經是什麼狀況了,爲什麼他還是保持緘默,對那些事閉口不提,到底瞞她瞞到什麼時候
“爹爹,你到底在怕什麼,你明明知道那份證據是假的,是夏子嬈故意爲之,爲什麼你都不替自己申辯,就算曹禹沒有機會,你是堂堂的右相大人,你不是沒有機會,那麼,你到底在害怕她什麼——?”
夏子漓手放在桌案上,越說越急切,完全忽略了夏衍眼中一閃而過的濃濃的陰霾
“好了——”夏衍不耐的揮揮長袖,顯然對夏子漓的追問極其反感,大聲呵斥打斷她的話
“爹爹——”她坐在原地,眼裡透着堅持
夏衍卻已經避開了她迫切的目光,長袖一摔,冷冷道:
“真是越說越放肆,紫兒,送小姐出去——”
看着夏衍背過去的身子,夏子漓明白自己多說無益,酸澀的目光停留了很久,才緩緩起身。
“女兒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