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也是你的人——”這句話,滿滿的陰冷,幾乎說的咬牙切齒。
“不。這是誤會了,皇嫂她可是一心的爲你好,所以只是幫了我那麼一個小忙而已——”
他說的緩慢,說的愜意,但是確是對墨宜塵大大的侮辱——
“你不是一直想要滅了我全家,所以我帶了嫣兒來看你——嫣兒,叫叔叔——”
他黑色的眸子下斂,看着懷中鬧騰的女兒,當他低頭的時候,小丫頭卻是歡喜的拿着撥浪鼓朝他的下巴敲了一下,微微有些疼,但是這是他的女兒,他愛若珍寶,也寵若珍寶。
他沒有再看懷中的小人兒,擡起頭,視線陡然變得凌厲,聲線也陡然拔高,語氣狠絕——
“墨宜塵,你知不知道,我從來都沒有沾染半分你皇位的念頭,你爲什麼就如此對此下狠手,墨亦秋,他也是你的親兄弟,雖然你不跟我們一起長大,可是,親兄弟就是親兄弟,你爲什麼一定要趕盡殺絕。”
“對我,對我的妻兒,你可是半分都不手軟——”
“本王今天來這裡,不是想看你結果,我只想和你做一樁交易——”
“你好奇,爲什麼你天衣無縫的計劃被我破壞,你不明白我從什麼時候開始疑心的——我現在就明明白白告訴你,當日那些中了毒的全是流民已經讓我起疑了,但是我真正確定的卻是,墨亦秋來逼我拿解藥的時候留下的一句話——”
他怔怔的目光看着墨宜塵忽然沉鬱的眼眸
“當時,他說了一句‘毒不是他帶進來的——’”
“和親的晚宴上,忠王妃缺席,忠王明明說了有孕不便出行,但是我派人去查,忠王府根本沒有王妃”
“忠王一直是跟隨你的勢力,就算他不盡心但是也懂得帝位不可輕廢,所以,他牢牢的傍着你這顆大樹,但是,後來忠王封地發了大水,流民需要救濟,且先不說墨宜塵你一直想要集權的決心,你借我們的手殺了夏衍,當初寧王手下截獲的奏摺,那晚墨亦秋來找我,給我看了摺子的內容,是右相上請的‘推恩令’的摺子,裡面的內容,凡是封地的王侯,無論嫡子庶子都有機會分的父輩的封地,樣不經子子輩輩傳下去的政策,到時候封地就是越來越小,勢力也是逐漸的分散,這樣用心的法子,是你親自授予右相的,你明知道這樣會得罪我們這些封地大的王侯,但是你卻把他無情的推出去,讓他頂在這風口浪尖上,做了你替死鬼,這樣,一來你可以將右相的權力收攏,廢了夏衍,再找一個能供你掌握的勢力頂上去,二來,你也可以試試我們對這件事的態度,一旦我們不接受,你知道我們同夏衍的恩怨,那麼夏衍就會死,借我們的手最好不過,那封蓋着硃砂印的奏章是怎麼傳到寧王手中的,你比我清楚”
他擡起頭神色淡淡的看墨宜塵一眼,眼眸深邃…
菲薄的紅脣僵成一條線,那是他一直都知曉卻按捺不提的事,他記得,那天還下着雪,夏子漓才嫁過來半個月,那天她去了醉春風,他從宮裡回來之後發現她不見了,他幾乎出動了全城所有的衛護,最後才知道她去了醉春風——
那天傍晚,暮色稀薄,寧王推門而入,那個時候的他,還那麼恣意,生動,雖然他覺得墨亦秋的有些方面看不過眼,但是,他的那種恣意妄爲卻是他怎麼都羨慕不來的。
他臨死前,說他羨慕他,佩服他,可不知,其實他也有羨慕他的時候——
墨亦秋的灑脫,妄爲,窮其一生,他也學不會。
一低頭,鼻子就狠着了下,然後撥浪鼓發出咚咚的聲音,他故意沉鬱的視線壓下去,想嚇嚇懷中調皮的女兒,但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根本看不懂父王的眼神,舉起小鼓又朝他鼻子上敲了一下。
又是一痛,沒有辦法。他只能將頭擡起,根本嚇不住她,這輩子,唯一讓他沒折的也就是夏子漓給他生的這些小東西。
“所以,你渴望集權的願望是那麼的大,你怎麼可能放棄忠王這樣的勢力,當時,墨亦秋一直都想將我壓制住,他不甘心永遠被我壓着,這我知道,但是我從頭至尾也沒有打算一定要和他爭什麼,當時的毒,我也懷疑過是墨亦秋所爲,直到墨亦秋來閣樓上逼我拿解藥,我才覺得此事非同小可,如此厲害的毒,放毒的人到最後卻連自己的解藥都沒有,也就是連自救的能力都沒有,那麼就太荒謬,太可笑——”
“如果解藥我沒有,墨亦秋也沒有,那麼真正的解藥在什麼地方,我們兩的封地都先後出現了毒源,這種毒一旦散播開來而沒有解藥,後果不堪設想,幾乎可以滅掉整個沐軒國,但是,寧王來問我要解藥,因爲他被逼的走投無路,一但我們兩損失慘重,那麼最大的獲益人就是你,如果之前的一切都是猜測,那麼寧王說的那句‘毒不是他帶進來的’讓我肯定了這件事不簡單——”
墨宜塵聽到此只是微微的笑,笑,笑的怪異,笑的寂寥…
“你一早就開始懷疑我,我是皇帝。是皇帝,可是你們卻連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給我,皇帝,在你們面前,到底算什麼”
“是你把位置放的太高了,把那個位子一開始就想的太美好”他冷冷的聲音,視線淡漠的撇開
“墨雲軒,如果之前坐在上面不是我,而是墨亦秋,你還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麼,你對我,本來就沒有兄弟之情,談什麼兄弟之宜,你的兄弟之情,只是‘你的’而已,你的睿智我很佩服,但是我們不是兄弟,一直都不是,對於親兄弟,你根本不會用如此理智的透析這一切,我說的對麼——墨雲軒——”
“皇家的親情本來就是矛盾,我既奢望又害怕,所以我在親情面前總是不能抉擇,如同此刻,我如果放了你,有朝一日你東方在起你會放過我麼,墨宜塵,你不會,如果可以逮到機會,你一樣滅了我全家,絲毫不會手軟——”
“墨雲軒,你倒還真懂我——”
他輕蔑的笑,脣角勾起淺淺的弧度,渾身的厚重的陰鬱,彷彿多溫暖的曦光都照射不透。
“所以——我今天來只是和你談交易——”他斂下濃眉,面上看不出表情,不喜不悲“墨宜塵,你的心高你的氣傲我都知道,但是我一旦確定的事物也不會有絲毫的改變,墨亦秋留下了一個種,你也知道,這個皇位一直是他想要,與其給一個堂叔不如給自己的親侄,你覺得怎麼樣——”
他摸了摸鼻尖,一副商量的語氣…
但是在牢獄裡面的墨宜塵卻瞬間黑了臉,許久,譏諷的語氣“墨雲軒,你可真把他當親兄弟看待——”
他頓了頓,依然嘲諷的語氣“可是,墨雲軒,你爲什麼覺得我一定會照你說的做,墨亦秋,我恨死了他,今時今日,你以爲你還有什麼資格來扭轉我,你以爲整個朝廷都是圍着你轉——”
“你可以不這麼做,但是——”聽着墨宜塵撂下的狠話,墨雲軒依然神色淡淡,說到狠,他也一點都不遜色——
“前皇后被廢,現在還丟在大竹寺裡面提前爲你誦經超度,如果讓現在的老皇帝知道前面被廢除的皇帝並不是沒有留下後嗣,而是佛寺裡留下了一個遺腹子,(親們,這裡也不要覺得疑惑喲,當初,墨宜塵在侵佔女主的時候,皇后派人送信,當時,墨宜塵腹語了一句‘但是,皇后,不得不去’,衣衣不用去翻前文,但是會記得這些東西,這裡提示也給跳訂的親們讀起來不覺得太含糊,好吧,看文的孩子很少很懂寫文人的用心,總之,衣衣的文文是盡力去做到嚴謹,雖然文文不是神文,但是每一篇都是衣衣想要寫的文)你猜,他會怎麼做——”
“墨雲軒——!”一道憤懣的聲音從牢獄裡傳出,那麼恨,那眼眸裡彌散的滿滿怒氣,熊熊的怒火騰昇,綿延成一片炙熱的怒焰,彷彿來至深陰地獄裡的嗜血修羅。
但是墨雲軒的眸子驟然卻比他更冷,一字一句,那麼堅決“所以,墨宜塵,你沒有資格跟我抗衡,從頭至尾——”他冷冷的看他。
牢獄裡的光線猝然便的陰暗,而兩人無聲的凌人的如冰的眸光,彷彿要穿插牢獄裡厚厚的牆壁。
靜默許久,看着墨宜塵眼中的光忽然疲軟下來,那麼的無力,他轉身,一語不發,大步的走出了天牢的狹長甬道。
王府裡,已經是笙歌夜下,至於墨雲軒爲何去了天牢夏子漓不想多問,只是,對於白天的一幕她總是想問一問他,但是看着在牀頭忙着寬衣解帶的他,她想問,但是又覺得自己太無中生有,孩子們都已經睡下了,由奶孃照看,她解開沐浴後外面穿着的一層薄薄的輕紗。
裡面是杏黃的綾裙,從胸上環起,一根絲帶束上——
她默默看着墨雲軒上。牀。雖然不問,可是心裡總還有有些疙瘩——
一上。牀,她睡在裡面,一支不安分的手就攀了上來
“夫君——別——”
她推搡着,因爲,她現在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