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裡掩飾不住的怒焰,額上的青筋一條一條鼓起,駭人非常,夏子漓就那樣被他的暴怒驚呆在地,而後,只聽見他聲音又緩下來
“朕這盤棋,從三年前就開始佈局了,朕要把他們一網打盡——”
墨宜塵惡狠狠的語氣,裡面帶着一股決絕,那種濃濃的殺意和恨意,讓夏子漓肌膚上面泛起一層冷意,渾身戰慄,看着他眼神裡的那抹狠毒,她有些怯然,他到底想要做什麼,他口中所將的棋又是什麼,三年前,到底這是如何的一張網,讓墨雲軒走到這一步。
下巴驟然一涼,夏子漓錯愕的擡頭,頭頂的那雙眸子,表面沒有任何的波動,而後面像是無底的厚厚的冰,看不進去,也刺不穿,那種冷,陌生,害怕,一種被他牽動着走的恐懼。
然後,下巴開始疼痛,夏子漓清明的眸看到他的脣一勾,就彎起一個譏誚的弧度,他手指的力道越來越大,下巴的疼痛也清晰的傳來,他玩味的語氣,臉抵近她“你在看我,我想看清我——”
夏子漓恍然一驚,連忙收了心神,直覺這個男人很恐怖,他什麼時候將她給看穿的,他的眼睛能讀懂她的心思麼
然後,她感覺他的力道微微的鬆開,直到這種疼痛感消失
墨宜塵退後兩步,坐下,臉上帶着一絲讚許的神色
“有意思,看來你不是那種唯唯諾諾的小女人,你想知道我在想什麼,你對我很好奇——”
夏子漓看着他眼裡玩味的笑,不開口。
“墨亦秋一向當朕是白癡,皇位是他隨意玩弄的工具,所以,他將女人送進宮來,然後以朕的名義生下他的種由此來繼承皇位,他張揚膚淺,愚蠢的做了這一切之後,還以爲朕什麼都不知道——”
墨宜塵緩緩的說道“三年前,朕派皇甫昊出征西月國,給了他十萬雄兵,去破西月國的三十萬大軍,其實,朕已經提早的跟西月國老皇帝書信商量過,出征這只是爲了名正言順讓我的人脈成功進入西月國的一個藉口,我要借用西月國的力量,而且必須瞞過所有的人,包括燕王,寧王,還有其他的王侯,否則,這通國的罪足以讓他們將我趕下皇位,寧王一直對皇位虎視眈眈,儘管他已經有了天下之大連朕都不能匹敵的權力他猶然不滿足,還有很多的諸侯一直對朕登基不服,朝廷動盪,周圍佈滿了他們的眼線,隨時找個機會廢掉朕,這麼多年來,朕如履薄冰,每一步都走的那麼小心翼翼——”此時,說道最後,墨宜塵的聲音突然有些低沉,帶着微微的悲愴——
“誰都沒有想到,那帶去的十萬大軍並不是真正的打仗,而是給朕送去西月國鋪橋搭脈,正大光明的聯絡消息而已,那西月國的三十萬大軍根本不是沐軒國的十萬大軍打勝而是自動退敵,呵呵,也是可笑,十萬大軍怎麼能抵得過三十萬大軍的威力,更何況是一個新上任的將軍,讓沐軒國的人乘勝追擊,而朕纔有機會將十萬大軍裡面的幾個信差光明正大的送去西月國,讓他們做了朕的眼線,一方面留意西月國的動靜,另一方面替朕傳遞給西月國老皇帝的消息,打仗。呵呵。那替死的人只是在沐軒國的諸侯王面前演了一場戲而已。”
夏子漓終於聽得明白,原來,所謂的皇甫昊的勝仗只是假象,皇甫昊並沒有那麼大的本事用沐軒國的十萬雄兵和西月國的三十萬對抗,這一切就是這個男人事先通過西月國老皇帝安排的。
爲了用十萬大軍掩護那幾個信使讓他們在大家的眼皮底下順利潛入西月國,作爲聯絡消息的工具,而讓戰場上白白的死人,死的那些人,就是爲了他口中所演的這場戲的犧牲品。
沐軒國死了人成千上萬的人,流了那麼多血,那真人的生命和身體就是爲了一場虛無的戲,多麼的可笑。
而顯然,墨宜塵根本沒有在乎夏子漓的想法,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
“打通了脈絡,西月國老皇帝答應出兵助我,承諾有朝一日,朕掌權必定割兩座大州的土地給西月國。”
“你——”夏子漓一下子不由出聲,望向墨宜塵眼裡滿滿的詫異,這是沐軒國國民的領土,爲了任何人有權力將它分割出去,爲了他的皇位,他要不顧一切麼。
但是立即收到了墨宜塵的凌厲的眼神,恍然間,夏子漓才知道自己逾越了。
轉眼間,一隻大手死死的遏制住臉頰,他森冷的氣息噴在夏子漓的臉側,脣差不多快貼上她的臉。
“知道朕爲什麼告訴你這些麼——”
夏子漓驚愕的擡頭看他,他的眼,陰冷遊弋着團團的黑霧,身上一股嗜血的氣息,看着他的臉,夏子漓臉色怕怕。
“因爲——”他緩緩的聲音,欺近她的身,手一揚,輕輕的撇開她的下脣,看着那抹誘惑的紅色“你對朕來說,不具有任何威脅性——”
說完,緩緩的湊近,夏子漓還沉浸在剛纔他的那意味深長的話語裡,脣上驟然一暖,夏子漓乍然一驚,連忙推開他。
她的力道很大,可是對於墨宜塵這樣健壯身子的人來說根本沒多大的作用,墨宜塵只是陰鬱的盯了她一眼,然後返回座位上,繼續說道
“當我從他們口中得知西月國的一種毒藥,可是連綿不斷的死人,消弱敵方的兵力,如同瘟疫一般蔓延,而且無色無味,不需要任何的代價就可以大大消弱諸侯王的實力,毒性劇烈,得心應手,呵——正是朕所需要的,他們的手中沒有解藥,可是我知道,這種毒藥一旦出現,一定有人會追查它的來源,瞭解它的去處,朕不能去親自冒這個險,朕會讓他們有朝一日真的出了問題,那麼他們也沒有辦法追查到朕的身上,可以削弱雙方的實力又可以讓他們因爲猜忌而相互殘殺,朕何樂不爲”
他說的恣意,夏子漓的臉卻慢慢的倉白,一點一點失了顏色,甚至手指輕輕的發顫
“當時朕深知各諸侯王不願再戰的心裡,墨亦秋和墨雲軒都不希望再打下去,因爲那是耗時耗力的事情,西月國的皇子已經來到了沐軒國求和,帶上和親的消息,這更是順合了墨亦秋的心意,朕一面假意斡旋,墨亦秋果然更是堅定了和親的信念,那麼一切就按照他們希望的那樣在進行,同時也照着朕希望的在進行。”
“西月國和親成了寧王的主意,等到西月國公主入境,朕故意讓墨雲軒去操辦,目的就是要撇清一切的干係——”
“然後忠王的封地發大水,流民散落在外,這一批毒源有了載體——”
“他們不是毒源的載體,他們是人——”
夏子漓眼眸中滿滿的不可思議,淚光晶瑩,身體止不住的顫抖,這個男人,這個男人,人命在它眼裡到底算什麼
而聽到她的話,墨宜塵淺淺笑了,那種笑,那麼的舒適和悠閒,而在夏子漓眼裡,是那麼的可怖。
“是啊,那些流民,朕讓忠王在救助的食物裡下了毒,然後送往墨雲軒的封地,看着他們死,看着他們痛——”
“呵,忠王,雖然愚蠢,但是還不算笨到無可救藥,他知道這是朕的一石二鳥之計,他跟隨我,只是爲了給自己找個避風的傘,當時封地上發大水,朕讓他用這些沒法安置的流民來幫朕辦件事,結果他居然推諉不肯,後來,朕軟禁了忠王妃,他才乖乖聽話——”
“忠王妃——忠王妃不是懷孕了麼!”不對,現在已經生下了孩子纔對,難道,那個晚宴,就是那次晚宴。和親的晚宴
夏子漓的眼猛然睜大,原來,原來。這都是在他在背後一手操控。
“囚禁了忠王妃,忠王纔在朕的授意下假意投靠寧王,當然,朕一早也就算準了,只要朕一放棄忠王這股勢力,燕王或者寧王立馬就會來拉攏,後來,忠王手下的流民被順利的送進墨雲軒的封地,然後墨雲軒也成功將這筆賬算在寧王頭上,落紅胭脂不是沒有解藥,而是解藥在西月國老皇帝手裡,這種解藥不是一朝一夕能研製出來。就算是以‘醫王’‘毒王’世家之稱的宅家,宅家現在唯一的後人宅笑天也沒有把握研製出這種解藥——這種毒的解藥在西月國老皇帝手裡,唯獨的一顆,歷朝歷代藏在西月國的寶庫裡面鎖着,就算是西月國的皇子公主也不知道,西月國老皇帝將毒藥交給朕,卻沒有給朕解藥,他的目的是讓毒蔓延,讓整個沐軒國亡國,但是朕只想着用它來消弱諸侯王的勢力,結果,我着了那老皇帝的道。”
“後來,一直老皇帝認爲的解藥不會再有,可是墨雲軒卻找人研製了出來,這令朕着實驚訝,不得不說,這在朕的意料範圍之外”
“你永遠都比不過他——”突然間,恨恨的瞪着他,夏子漓就這樣衝出口,也許是他的做法太令人髮指,讓夏子漓感到噁心,原來,那些中毒的沐軒國平民,那一個個枉死的生命,尤記得她在街邊拯救的老婦人和孩子,渾身襤褸,衣不蔽體,髒污的身體,那個小孩,嘴角汩汩流出的血水,這些都還留在她的記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