蔸珈感覺自己沒有睡多久,身旁的人便已經起身了.蔸珈掙扎着睜開眼睛,天依舊是矇矇亮.齊闢桓正由宮人服侍洗漱.
“皇上……”蔸珈的聲音很是沙啞,不用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齊闢桓應聲回過頭,看着牀上那一抹倩影.蔸珈微微起身,被子不禁下滑了幾分,露出嫩白的肩膀和性感的鎖骨.那鎖骨部分,還有這粉紅色的印記.昨晚的房事很是激烈啊.
“你再睡會兒,昨晚,你太累了.”齊闢桓說這話時,眼睛望着窗外.
“呵呵”,牀那邊傳來一串笑聲,蔸珈斜倚在牀畔,“皇上這模樣,倒讓臣妾覺得你不想負責呢?”蔸珈這樣說着,不由的用手撫上肩上的吻痕,”怎麼,皇上後悔了?”
蔸珈眼中有着戲謔之色,倒像只偷了腥的貓.讓齊闢桓恍惚間覺得自己才應該是那個被負責的人.
看到齊闢桓臉上的表情,蔸珈坐起身來,裹着被子,光着腳下了牀.一步一步的,分外輕柔妖嬈.似乎這人不是自己走來的,而是風輕輕地吹來的.白色的錦被包裹着柔軟的腰肢,如花的面龐帶着媚氣的笑容.
蔸珈一手捂住被子,另一手緩緩的勾住齊闢桓的脖子,踮起腳尖,頭搭在齊闢桓的肩上,溫熱的氣息輕輕地噴到那人的耳畔,“皇上放心,臣妾會負責的.”說完,媚眼如絲,在齊闢桓的脣角一吻.
蔸珈轉身,卻被人從身後抓住手臂.齊闢桓輕輕一拽,隨着一聲嬌呼,那人便進了自己的懷裡.
齊闢桓看着蔸珈,眼中有着探究.她剛剛的語氣,明明是調笑,卻讓齊闢桓想起了鍾離春,想起她說”皇上,你還有我”時的神情.
有的時候行動要比人的心更加明白,於是在齊闢桓還未糾結清楚時,他便已經吻上了蔸珈的脣.和昨晚不同,帶着些許的試探,蔸珈似乎可以感受到他脣間的顫抖.
久久的,知道兩個人呼吸都困難了,纔不捨得分開.蔸珈已經渾身軟綿綿的了,她緊緊地抓住齊闢桓的衣襟防止自己滑到.
齊闢桓將蔸珈抱到牀上,又將她身上裹着的被子緊了緊,”再睡一會吧.”說完,離開了.我們一向英明神武,以勤懇著稱的齊國皇帝齊闢桓.第一次誤了早朝.
蔸珈看着緩緩關上的房門,臉上那妖媚的笑意瞬間消失了.手撫上現今的容顏,呵,有一副好的皮囊,看來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這樣的關懷是以往的醜女鍾離春不曾擁有過的,也是不敢奢求的.齊闢桓,你負我的真是良多啊.
“你是說皇上今早誤了早朝?”康貴姬斜臥在榻上,一旁的宮女在爲她修理指甲.
“回娘娘,皇上這整完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朝中的衆位大臣也都爲此驚愕不已.”跪在地上回話的人說道.
“也難怪他們驚愕不已,皇上自打登基以來還從未耽誤過政事.沒想到這小蹄子一來,竟會有這般的魅力.她倒不怕擔上魅惑聖心的罪名.啊.”康貴姬擡起手,狠狠地打了爲自己修指甲的宮女一巴掌,”小賤人,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本宮留着你何用.”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啊,奴婢不敢了.”宮女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着.
康貴姬看了看自己被剪傷的指甲,擡手有時狠狠地一巴掌,那宮女的嘴角留下鮮紅的血跡,臉已經腫的老高,可也不敢呼痛,依舊跪在地上求饒.
“來人,把她給我扔到荷花池裡,溺斃.”康貴姬說完,便來了兩個侍衛,將宮女拖了出去.跪在一旁的人擦了擦臉角的冷汗.
“儘早除掉她,不然,下一個死的就是你了.”康貴姬的聲音低低的,透着冷漠.
“是.”
蔸珈,我說了,有什麼困難可以找我,但你可不能讓我爲難啊.擋我者只有死路一條.康貴姬舔了舔指尖的血跡,眼神陰鬱.
菊青正在屋內收拾東西,忽聽院內傳來一聲脆脆的呼聲,“青青,青青.”是公主,是公主.菊青扔下手中的活兒,忙跑了出去.果真,院子中站着一身紅衣的蔸珈,左手牽着小桔梗.
小桔梗見到菊青,輕呼一聲,然後便一步三晃的向她跑來.菊青看得心驚,連忙上前將桔梗小朋友抱到懷裡.桔梗摟着菊青的脖子,在她臉上狠狠地”波”了一下,”青青,香香.”
“恩,香香.”菊青也在桔梗嫩呼呼的小臉上親了一下,眼中有着淚水打轉.
“你們的感情真好.”聽到蔸珈的聲音,菊青從見到公主喜悅中清醒過來,忙俯身,對着蔸珈行了一禮.
“菊青和我談談可好?”
菊青點了點頭.蔸珈命人將桔梗抱了下去.
“菊青照顧公主有兩年了吧?”蔸珈問道.
“是.皇后娘娘去世以後便一直是奴婢在照顧.”菊青答道.
“把公主交給本宮撫養,菊青怕是很爲逝去的皇后娘娘不值得吧?”蔸珈擡頭.看到了東宮正殿中的鐘離春的畫像.那是齊闢桓所畫的,也是那人爲她畫的唯一一副畫像.畫像很是乾淨,定是有人細細的打掃.
“奴婢不敢.”菊青也看着那幅畫像,眼中的不甘出賣了這句話的真實性.
“不敢?”蔸珈苦笑,”菊青你可知,桔梗本就應該喚我一聲孃親.”看到菊青臉上驚愕的表情,蔸珈繼續道,”這畫是皇上畫的,只是一直被藏在櫃中的寶箱內.鑰匙還是我交給你的呢.”
“你是……娘娘.”菊青的眼中滿是質疑,可也藏不住那絲喜悅.蔸珈輕輕點了點頭.
“娘娘……”菊青哭着跪在蔸珈的跟前,”娘娘,奴婢以爲,奴婢以爲此生此世再也不能和您相見了.”
“快起來,這些年還要多謝你爲我照顧桔梗,護她平安.”蔸珈扶起菊青.
“奴婢應該的,奴婢應該的.”菊青哭着說道.“娘娘那場大火是奴婢親眼所見,您下葬的衣服還是奴婢爲您穿的,怎麼會?”
“那年的大火確實燒死了一個人,是念春.她知道有人要害我,便設了這個計.讓我活下來.可她,卻永遠的離開了.我現在是蔸珈,皇后已經在那年桔梗苑的大火中死去了,留下的只是現今這個改頭換面的蔸珈.”蔸珈看着菊青,”我是回來復仇的,菊青可願陪我?”
“奴婢本就是皇后娘娘的人,自當跟隨娘娘.”菊青跪在蔸珈身邊,”無論生死,定然相隨.”
菊青的歸來讓蔸珈的心中總算有了一絲希望.她一直擔心自己在宮中沒有個知心的人,菊青既然能始終如一的因爲她而全心全意的照顧桔梗,定然是個忠心可靠的人.有了菊青,她也算有個可以商量的人了.
蔸珈按了按有些發脹的額頭,這一天真是太累了.
“娘娘,皇上今晚宿在康貴姬那裡了.”安生在門外說道.
“知道了.”蔸珈照着鏡子理了理髮鬢,今晚要有好戲看了.蔸珈擡起衣袖,輕輕地聞了聞,貴姬姐姐,妹妹身上的香味如何啊?
康貴姬派了三波人輪流在皇上的寢殿外駐守,今天她定要將皇上請過來.皇上不過在那小蹄子身邊睡了一夜便誤了朝政,今夜若是再去她那裡,指不定會出什麼亂子.
“娘娘,皇上來了.”一個小丫鬟跑進來,”現在已經要到院門了,娘娘快去接駕吧.”
康貴姬又對着鏡子看了看,方纔提起裙襬,急匆匆的想外走去.
“臣妾拜見皇上.”康貴姬柔柔的一拜.
“聽說你病了?”齊闢桓扶起康貴姬.
“也沒什麼,就是那次爲公主取血的傷口,今日不知怎的竟疼得厲害.”康貴姬說着,一邊拿起齊闢桓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臣妾今日實在難受得緊,只想見見皇上,想必這病也就好了.”
“你啊.”齊闢桓笑着將康貴姬扶起,”你身上好香啊.”說完,不禁向康貴姬身上聞去.
“皇上您說什麼呢?這兒還有這麼多的人呢.”康貴姬嬌嗔了一句,將自己緊緊地貼在齊闢桓的身上.”還不是皇上送給臣妾的紅橡豆嘛,這幾日香的很,臣妾也喜歡得緊.”
“你喜歡就好.”說完抱起康貴姬進了寢殿.
就在衆宮人都準備悄悄退下時,殿內忽然傳來一聲大吼,”來人.”
等衆人衝進屋子時,只見皇帝陛下怒氣衝衝的,滿身的贓物站在牀旁邊,而康貴姬則跪坐在牀上吐得是一塌糊塗.
慶海忙喊人爲齊闢桓清理了身上,換了一件乾淨的袍子.”爲你家娘娘請個太醫.”齊闢桓面色陰鬱,說完這句話連看都不看牀上的人影便離開了.康貴姬在一旁繼續吐着,她想開口解釋,可實在力不從心.
自己這是怎麼了?齊闢桓一邊往自己的寢殿走去,一邊苦苦思索.自己剛剛在做什麼?自己怎麼不耐成這副模樣,平日裡的教養都去了哪裡.還有,自己真的這麼不堪,竟能讓康貴姬吐成那般樣子?百思不得其解,漆皮換一路愁眉不展.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淡淡的歌聲從遠處傳來,掃去了齊闢桓心中的陰霾.這深宮中又有誰有這般好的歌喉,齊闢桓腦海中浮現出一人曼妙的身影.好奇心過剩,齊闢桓尋聲而來.
朦朧的月光之下,飄渺的花陰疏林中,一青衣女子翩翩起舞.綵帶隨風飄舞,纏繞腰間.一邊低吟淺唱,一邊隨風起舞,美矣妙哉.
“啪啪”一曲終止,掌聲響起.蔸珈循着聲音回過頭,”皇上怎麼不知個聲兒,現今也不怕嚇到臣妾.”蔸珈將綵帶纏到手臂上.
“你這舞蹈學了多久了?”齊闢桓答非所問.
“不久,兩年而已.”蔸珈答道.
“哦?看不出來,你的舞藝當真可算得上是上數了.”
“臣妾是爲了皇上所學的呢.”看到齊闢桓眼中的不解,”臣妾回去了,晚了桔梗該鬧了.”也不等齊闢桓回答,笑笑的招手,跑遠了.
齊闢桓靜坐在書桌前,手中握着一直變了形的鳳釵,腦海中不斷的閃現兩張不同的容顏,鍾離春和蔸珈.明明是兩個完全不相同的人,爲什麼自己會不斷地將兩個人重疊在一起.離春,是我真的太想你了嗎?所以會將隨便出現的一個人便看做是你。
“來人。”齊闢桓向空中說道。一襲黑影迅速的跪落在書桌前方。“讓良木查查敬輓昭儀的底細。越詳細越好。”無人回答,那黑影消失了,彷彿從不曾出現一般。
蔸珈輕輕地拍着桔梗入睡,小傢伙兒最近很黏蔸珈。離開一會兒也會哭鬧個沒完。怕是真的被她拋棄的怕了。傻孩子,額娘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就在這時,傾芳閣的門外,有一個黑衣人迅速的消失在院內,靜靜的靠近蔸珈的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