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心裡抓着一個長形的紅木匣子,裡面裝的正是他親手挑的那根玉簪。
越來越覺得這清冽的梅花簪子,符合龐凌的氣質。
想象着美人打開小紅匣子的驚喜,那種表情一定很驚豔。
光是這麼想想,他就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夥,在面對喜歡的姑娘時,顯得手無足措。
這種感覺,是他從未有過的。
衣袖擡手間,他闊步走了過去,卻見身穿白色衣袍的高大男子,已經步入了院中。
他手裡拿着一卷畫,身上淡雅的氣質,隨之縹緲出來。
英俊的面容,淡淡的笑容,當真是顛倒衆生。
他走到院子裡的石桌旁,對着那個獨自撫琴的美人,揚起笑意:“琴棋書畫,除了前面兩個,我不擅長,後面兩個絕對沒問題。”
說着,他像是爲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展開手中的畫卷,一個清冷孤傲,卻又傳神的美人出現在龐凌跟前。
龐凌愣了一下,她身後的丫鬟瞪大了眼睛,驚歎連連:“天,好漂亮,畫的好逼真,薛公子好生厲害。”
龐凌淡淡的笑意,如微風拂面,她道:“真的很像。”
得到美人的誇讚,薛鴻挑釁的看了不遠處的太子一眼,將桌上的畫卷收起來,塞在龐凌的手中,笑道:“送給你的,不過,我的筆墨再傳神,也畫不出你的神韻,真人更漂亮。”
這情話說的高雅,又不露骨,是個姑娘都抵擋不住的。
龐凌心思一動,爲了掩飾這種尷尬,她只好佯裝低頭撫琴。
動人的旋律從她的指間傾瀉而出,猶如秋高氣爽中,金燦陽光下流淌的清泉,叮叮咚咚。
你會彈琴,我會作畫,俊男美女坐在一塊,怎麼看,怎麼賞心悅目。
怎麼看兩人都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太子呆愣在原地,袖中的大手死死的按住木盒子。
憤怒讓他用盡了全力,只聽到啪嗒一聲,紅色的木匣子竟然活生生的斷成了兩截,從衣袖中滑落,摔在地上,成了幾塊碎木頭。
那根被折斷的玉簪,可憐的躺在地上,像是被主人拋棄的寶物。
動靜如此之大,龐凌跟薛鴻同時循聲看過來。
太子露出尷尬又不失威嚴的笑容:“沒想到新科狀元也在此,還真是出人意料。”
薛鴻毫不畏懼的迎上他的眸光,語氣輕鬆自然:“我也算是常客了,這在龐府也不是什麼秘密,倒是太子殿下前來龐府,還真是稀客啊。”
他其實是得到龐凌的飛鴿傳書,在太子後面趕來的。
由於他來過龐府幾次,裡面的下人們對他都很尊敬,他也就很隨意的出入龐府了。
太子的臉色透着陰沉,看來他最近忙着給父皇辦案子,倒是讓薛鴻有機可乘,獲得美人心了。
他撿起地上那根斷掉的玉簪,神色帶着幾分可惜:“龐凌,這根玉簪是父皇賞賜給我的,我見它十分適合你,就帶來送給你。可沒想到不小心給弄斷了,下次送你一個更漂亮的簪子。”
龐凌神情淡淡,對他所謂的簪子,根本不感興趣。
一段時間沒見太子,現在他就這般活生生的站在她跟前,竟讓她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她猶如看一個陌生人那般,眸光清冷,不帶起伏。
她起身走了一步:“太子,您的好意龐凌心領了,以後還請別破費了,龐凌受不起。”
這話,更像是打了太子一巴掌,尤其是在薛鴻面前,讓太子感到很難堪。
越是這樣,越是激發了他的野心,他神情裡帶着不容反抗的威嚴:“龐凌,送不送是本殿下的事,要不要是你的事,若是你不喜歡,大可送人,或者扔掉。”
“……”龐凌愣住,抿了抿脣,卻不知怎麼去接話。
就在這時,有丫鬟跑過來道:“小姐,太子殿下,薛公子,午膳準備好了,還請移駕過去。”
“好,帶路。”太子殿下率先走在前面。
跟在後面的兩人,時不時的交頭接耳,龐凌壓低聲音,對薛鴻道:“怎麼辦?”
太子殿下竟然來府上了,這讓她毫無準備。
她的美夢破碎了,有的是無盡的慌張跟不知所措。
薛鴻不以爲然,英俊的面容,閃爍的那抹自信,比陽光還要燦爛。
他低聲道:“那又如何?剛纔的場面還不夠尷尬,下次讓他狠狠的吃閉門羹,看他還敢不敢上門送禮物。”
如此的霸道,根本沒有因爲對方是太子,而心生畏懼。
還真是年少輕狂。
話是這麼說,但對方畢竟是太子。
龐凌無比的頭疼:“都怪我哥,給我招惹了一朵爛桃花。”
她抱怨的樣子,嘟着小嘴,十分可愛,薛鴻不由的看呆了,低沉的嗓音如醇香的美酒,說出來的話,輕柔,像是情人之間的囈語。
“可我也是你哥招來的。”
若不是龐銘帶着龐凌去參加他的生辰宴會,他也不會認識這個冒冒失失,卻硬氣的丫頭。
這樣想來,他俊臉止不住的笑意,瞥見龐凌用奇怪的眸光看着他,他笑笑:“這麼看來,龐銘有當紅娘的天賦。不過,他這麼能,卻還未娶妻,這也是好笑了。”
龐銘比他大一歲,十五了,也該娶妻了。
龐凌沒覺得這話有多好笑,她美麗的小臉因爲愁苦皺成了一團。
她不瞭解太子的心理,幾次三番受挫,對她越發的執着起來。
原先見他那種戲謔的眼神,完全是個登徒子,就想佔她便宜。
現在看來,他開始攻心,已準備將她納入囊中了。
怎麼辦,最近哥哥龐銘,總說他前途一片光明,那是因爲太子給他許了什麼承諾嗎?
心隱隱抽疼,她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在龐銘的心中,前途比她更重要。
薛鴻對此不以爲然,他心中是有底牌的,再不濟,就跟龐凌直接訂親好了。
太子作爲儲君,總不能搶他的女人,更何況,太子一直在極力拉攏他。
在兩個皇子激烈鬥爭的關鍵時期,太子是不會對他怎麼樣的。
也就是抓住了他這一點命門,薛鴻纔有這個狂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