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榮,你怎麼過來了?”夫子問道。
聽到小榮這兩字,小胖墩神色古怪,小手下意識的一捏,都捏出了一把汗來。
他甚至都不敢看小榮的,他可是目睹了整個事情的經過。
若這件事被說出來,他豈不是要被夫子責罵。
看到預期的效果,薛鴻的小臉寫滿了運籌帷幄,這一刻的氣勢頗有些像薛川上戰場殺敵的氣勢。
凌厲的眸子,刮過小胖墩煞白的臉頰,話卻是對小榮說的:“小榮,將你今早看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訴夫子。”
“是。”小榮點點頭。
樑夫人神色慌張,意識到了不妙。
難不成這件事,真的像薛婉說的,她被吃豆腐了。
爲了反擊,纔打人的。
這小榮跟自己兒子平日裡是形影不離的,想到這,她說道:“小榮,你別緊張,老老實實的說,看到了什麼就說什麼。這若是說錯了,那可是要被趕出學堂的。”
不輕不緩的語氣,明顯帶了威脅。
看到他們慌了,薛鴻彎着嘴角,笑的譏諷。
“這位大嬸,說的什麼話,我怎麼聽得像是嚇唬人呢?小榮可是我妹妹的證人,他肯定不會亂說的。”
樑夫人聞言色變,被個小孩刁難,差點將銀牙給咬碎了。
小胖墩越來越緊張,額頭上留着虛汗,求救似的抓住母親的手:“娘,你要相信孩兒,我真的沒有做那種事。”
他纔不會承認呢?
摸了一下她又怎麼了,當真是金子做的,那麼金貴呢?
樑夫人寬慰他道:“放心,娘會爲你做主的,不會讓你白白受了委屈。”
對於要被卸胳膊,當廢人,小榮還是選擇幫助薛鴻,將看到的真相脫口而出。
“夫子,樑嬸嬸,對不起,是我早上沒說清楚。薛婉之所以打人,確實是他無禮在先。”
小胖墩跳着腳嚷道:“小榮,你怎麼能污衊我,還是不是好朋友了。”
“我只是將我看到的,如實說出來,這跟是不是好朋友沒什麼關聯。”
這孩子氣死人,也真是不償命。
但誠實的孩子,才更可愛,不是嗎?
薛婉眨巴着眼睛笑,欣賞着大人們變化莫測的臉,別提多有趣了。
夫子氣的鬍子抖一抖,詫異的看着樑家人,都怎麼教孩子的,怎麼能幹出這種事呢?
小小年紀就知道調戲人,長大後還不是地痞流氓了?
他這個一本正經的老夫子,最見不得這些,當即道:“樑夫人,你看發生了這事,還是讓他離開學堂吧。”
樑夫人如何肯,這離開學堂是小,背上這壞名聲是大,她怎麼肯妥協。
“夫子,這不過是孩子間鬧着玩的,用不着興師動衆。你放心,我回去好生教訓一番,以後絕不會發生這事。”
薛鴻稚嫩的聲音,冷冷道:“這位大嬸,上午還振振有詞的說要我們好看。
現在得知真相,卻包庇自己的兒子,這樣的處罰,怎麼能讓人心服?若是傳了出去,夫子豈不是擔上了處事不公的罪名?”
這還是八歲的孩子嗎?好一個伶牙俐齒,三言兩語就把這些罪名坐實了,偏偏讓人找不到理由反駁。
樑夫人氣道:“你小小年紀,怎如此斤斤計較。”
“這不是計較的問題,這關於我妹妹的清譽,若是影響了她今後的生活,這個責任誰來承擔。”
樑老爺忍不住連連輕咳,真是個難纏的小鬼頭,不過是摸了一把,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用得着這麼唬人嗎?
不就是想要錢嗎?他們樑家人有的是。
“行吧,那你開個價,多少,我們樑家人賠你。”樑老爺抖着鬍子道。
這話一出,直接讓夫子震驚了。
小女兒家的名譽是多麼重要,那是金錢買的來嗎?往嚴重了點說,可能會影響她以後嫁人。
因之前誤會了薛婉,夫子現在更想給她一個公道。
“金錢買不了所有東西,我跟妹妹的意見,就是要他退出學堂。”薛鴻語氣堅定不移。
“對,讓他退出學堂。”薛婉氣鼓鼓道。
敢佔她的便宜,就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夫子,這……不能退啊,這傳了出去,我們樑家人還怎麼做人?”樑夫人哭喪着臉。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夫子說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可怕的是這死不承認錯誤的,其行爲太過於惡劣。”
薛鴻晃頭晃腦的說道,將書本上的知識活學活用。
夫子輕哼一聲:“樑老爺,樑夫人,對不住了,還請將小公子的東西收拾一下,離開學堂吧。”
說完,便氣惱的拂袖而去。
樑家人灰溜溜的在那麼多雙眼睛下,狼狽離去,已經引起了軒然大波。
一張張天真的小臉,寫滿了疑問。
繞着薛婉跟薛鴻團團打轉,七嘴八舌的問道。
“薛婉,這到底怎麼回事了?我們還以爲被退出學堂的是你,怎麼變成小胖墩了。”
“是啊,不是你把人打了嗎?竟然還能留下?”
“是不是你爹孃賄賂了夫子,這才……”
薛婉瞪了這些人一臉,氣呼呼道:“你們胡說八道什麼,是他先動手,我再還手,這何錯之有。”
“原來是這樣,早說不就完了,整這一出。”學童們議論紛紛,直到夫子的戒尺拍了好幾下桌面,這才安靜下來。
課堂內,又響起朗朗讀書聲,只是那些人的目光,看着薛婉都漸漸變了,導致薛婉一個下午都在走神。
悶悶不樂的回到家後,將自己鎖在房間裡,連晚膳都不曾出來進食。
“婉兒人呢?”飯桌上,張蔓兒用着晚膳。
薛鴻扒着飯,聽到這話,擡頭:“妹妹好像情緒很低落,一回來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裡,誰也不理。”
這事情都解決了,夫子也沒再責怪她了,她怎麼還氣上了。
張蔓兒擱下筷子,掏出袖中的絲帕擦了擦嘴角:“你們慢慢吃,我過去看看。”
剛靠近那間粉色閨房,就聽到小聲的嗚咽聲傳來。
張蔓兒推了幾下,發現門是反鎖的,就讓蘆葦用劍劃開。
吱呀一聲推門聲,讓正在埋頭哭泣的薛婉,突然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