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他蹙眉撿起,扯開上面的細繩,一股濃郁的玫瑰花香飄散了出來。
藏在玫瑰花間,有無數張捲起的小紙條。
他隨意的扯開幾張,夾在指間細細看起來。
“三月初八,晴,這是在書院的第二年,過着百無聊賴的生活,但今日來了一位教琴律的夫子,白衣飄飄,舉止優雅,好妖孽啊。只一眼,我就好似被定住了,跌落在他墨玉般的眸子裡。”
“七月七日,晴,荷塘裡的荷花開了,我經常過來看荷花,其實我更想跟東方夫子偶遇,聽到他的聲音,看到他的眼神,都會讓我心跳加快,不能呼吸。”
“我想我是喜歡上了先生,總是在人羣中不自覺的搜尋他的身影,看到他開心,會跟着傻笑,看着他憂愁會跟着憂愁。”
“啊,五年的書院生活一晃而過,即將要離開了,但心裡好多話都沒有跟先生說,但我又不知道怎麼開口?聽說喜歡先生的姑娘,從書院排到京城,那我還有機會嗎?”
東方只看了四張紙條,就覺得心跳加快,俊臉上染了薄暈,這丫頭寫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如此大膽的用詞,都在赤果果的宣告對他的愛戀。
錦囊裡剩下的紙條,他不敢再去打開看,他怕心臟要跌停了。
他萬萬沒想到,這小丫頭,對他的情如此根深。
將錦囊收入寬大的衣袖,東方臉上揚起微笑,任誰都感覺到他的好心情。
最主要的一張紙條,東方並沒有看到,上面寫着春天來了,一起去郊外野炊。
薛婉在薛府好幾天都悶悶不樂。
她走路在想,吃飯在想,就連餵魚兒都在想,先生爲何沒個回信,他是不願出來嗎?
還是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趁機讓她絕了這幻想。
這樣的症狀好幾天了,張蔓兒看在眼裡,如何還能不明白。
當即推開薛鴻的房門,對上正在提筆練字的兒子道。
“鴻兒,你妹妹這幾天是怎麼了?茶飯不思,是不是紅星鸞動了?”
薛鴻一愣,感嘆孃親眼光毒辣的同時,不由的感概這小丫頭太不矜持,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
孃親是何等精明的人?根本瞞不住她。
與其等她親自查證,倒不如主動告訴他。
薛鴻擱下筆,端來座椅,示意張蔓兒坐下。
“孃親,妹妹是有喜歡的人了。”
“是嗎?婉兒還真是長大了。”張蔓兒喜悅中藏着八卦。
十三歲的姑娘,正是情竇初開的年齡,喜歡上別人也純屬正常。
不過,問題來了,婉兒看上的究竟是哪家的男兒?
從小有薛川跟薛鴻這兩大優秀男做參照物,相信女兒選男人的眼光不會太差。
“咳咳……孃親。”薛鴻有些尷尬,他的孃親就是與衆不同,很開明呢?
有時候就像大姐姐一般,讓他們感到融洽,並無太大的距離感。
“那你知道婉兒喜歡的男人是……”
“當然知道,婉兒喜歡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教我們琴律的東方先生。”
“東方先生……”聽這名字,就覺得清新脫俗。
張蔓兒換了個坐姿,饒有興趣的問:“那你說說這位先生如何?”
薜鴻如實道“不僅人長得風度翩翩,一表人才,更是精通琴律,從他的穿戴跟言行來看,亦是貴氣不凡。”
“那位東方先生年紀多大?有無娶妻?”
“二十一,應該沒有娶妻。”
張蔓兒聽完,便大概瞭解了東方先生的來歷,按照薛鴻描述的這個男人光芒萬丈,怕是很多姑娘喜歡的。
跟薛婉相差八歲,也在接受範圍。
看來她是時候敲打敲打閨女了,只要不傷大雅的事,小年輕的談談戀愛,這算不得什麼大事。
但家中有沒有娶妻,這一點必須要弄清楚了。
“嗯,孃親基本瞭解情況了,那你好好用功,娘吩咐廚房給你送一碗蓮子羹。”
安撫好兒子,張蔓兒找尋了幾處,在魚池邊看到了薛婉。
此時的薛婉,半個身子斜靠在欄杆上,手裡時不時的抓起一把魚餌往池子裡投放,引得魚兒爭相搶食,水花翻騰一片。
“婉兒,你一下子投喂這麼多,當心撐死這些魚兒。”
張蔓兒走過來,看着鉢裡快要見底的魚餌,有些哭笑不得。
“娘,你怎麼來了。”薛婉看了一眼魚餌,懊惱的吐了吐舌頭。
“我來看看你,這幾天你心不在焉,茶飯不思,是不是生病了?”張蔓兒說的就要摸她的脈搏。
“哎呦,孃親,我沒生病了。”薛婉驚了一跳,忙叫喚道。
“婉兒,這是在質疑孃親的醫術?你別忘了,我專治疑難雜症的。”
張蔓兒妙語連珠,直接強勢查看她的脈搏:“胸口發悶,食慾不振,茶飯不思,渾身沒勁……”
剛還連連反抗的薛婉,聽到這一系列的描述,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瞪圓了眼睛,害怕道:“娘,怎麼辦,我的病很嚴重嗎?”
“不嚴重。”
“是什麼病,可治嗎?”
“相思病,見到他就自動會好。”
“好像是這樣的。”
母女倆一問一答,薛婉這才發現心事不知不覺的被泄露了。
她羞惱的捂住嘴角,可來不及了,被孃親套話套的一字不差。
母女倆面面相望,薜婉一個勁的尷笑。
張蔓兒如得了尚方寶劍一般,乘勝追擊:“婉兒,還要瞞着孃親嗎?娘一看你這般,就知道你有喜歡的人了?”
薛婉臉紅撲撲的,說話支支吾吾:“哪有,孃親,可別亂說。”
她真的有表現那麼明顯嗎?爲什麼哥哥跟孃親一猜就中,那東方先生究竟明不明白她的心意?
張蔓兒神情淡然,睫毛垂下如翻飛的蝴蝶,擡眼看着撲閃着大眼睛的薛婉,脣角勾起笑意。
“當真沒有?那就當孃親猜錯了,原本還想傳授你幾個秘訣,讓你快速俘獲他的心,看來是派不上用場了。”
都這樣了,就不相信這個單純的小妮子,還不如實交代。
薛婉連忙揮手:“孃親,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一定要幫幫女兒,我真的很喜歡東方先生。”
娘那麼精明的人,她根本瞞不住,乾脆就大大咧咧的說了,反正她也不是行事扭捏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