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剛那邊好多人在玩潑水,我路過那邊,不心被潑到了一點。你呢,剛去哪了,那看舞獅的人太多了,我被人羣遊走到前面,再回頭一看,哪裡還有你的身影,我怎麼找都找不到你。”
到這,張蔓兒微嘟着紅脣,模樣有些委屈。
原來媳婦被擠到前面去了,那他在後面找,豈不是南轅北轍,越走越遠。
也難怪這繞了一大圈,他又繞到這邊來。
“你啊,下次一定要抓住我的手,十指相扣緊緊的,這樣纔不會被人羣衝散,好在找到了你,不然這麼晚了,讓你一個人在街上,我可不放心。”
薛川點了點她的瓊鼻,笑着打趣。
覺察到前方的一道視線籠罩過來,不免擡頭疑惑問道:“這個人,你認識嗎?”
有個男人一直盯着這邊看,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張蔓兒從薛川的懷裡掙脫開來,轉身看到藍墨軒時,也有些驚訝,他還沒走呢?
“相公,這位是藍府的公,叫藍墨軒,我跟你過的,他上回來村裡送診金的。”
完後,又對着藍墨軒道:“藍公,這是我相公薛川,是北斗武館的師傅。”
相公,這兩個字在藍墨軒心裡掀起苦澀的浪花,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首應景的詩詞。
君知妾有夫,贈妾以明珠,到他這裡就是明知道她有夫,還潑她水。
恨不相逢未嫁時,恨不相逢未嫁時啊!
藍墨軒斂了斂心神,面色依舊平靜無波瀾,任誰都看不出他隱藏的情緒。
他拱手道:“薛川,聞名不如一見,今個有幸見到真人,幸會,幸會。”
對於他的傳聞,他在孫君浩嘴裡聽到過無數回。
想象着能讓張蔓兒傾心的男人,會是什麼樣的,今日見到本人,果然是與衆不同。
薛川笑着回禮,他一介山野匹夫,有何讓人幸會的,可見這公謙虛了。
“藍公好,聽聞我家蔓兒提起過你,看着你今日身姿不凡,看樣身體恢復的不錯。”
藍墨軒點頭:“這多虧了張大夫的妙手回春,難得在這碰到你們夫妻倆,相逢就是有緣,不然我們找個地方喝喝茶?聊上幾句,我可是第一次來清水鎮。”
若不是想着這乞巧節,鎮上熱鬧,若是過來轉轉,可能就看到了張蔓兒呢?
沒想到這過來一轉,真的看到了她。
潑水是他故意的,他也只敢用這種方式表達內心的愛意。
這種愛不能見陽光,只能默默隱藏在心裡。
等看到薛川時,他又意識到這兩人好般配,是有情人終成眷屬那般。
“藍公初來清水鎮,那我們是該盡地主之誼,招待你一番的,來,這邊請。”薛川着,牽着張蔓兒手,在前方領路,帶他們來剛纔的那個茶館。
裡面的戲臺已經落幕,各種雅間坐滿了人,看來今天的節日,讓這些茶館賺個盆滿鉢滿。
站在門口迎客的夥計,是個好記性。
看着薛川等人過來,立馬就熱情招呼着,找了一間雅間迎客進去。
茶水,點水,果備上,張蔓兒給幾人斟了茶,茶氣飄渺間,襯托着她的容顏,若隱若現。
“藍公,我們就只是簡單的招待一下你,可別介意。”
藍墨軒捻了一塊糕點吃着:“嗯,這點心味道還不錯,我又不是太講究的人,山珍海味吃的,特色吃也吃得。就好奇你那鋪賣的是什麼吃的,若不是已經關門了,還想去嚐嚐。”
見他再次問道,張蔓兒對他的感觀又發生了變化。
他也不像想象中那麼難以接近了。
張蔓兒吃了一顆櫻桃,隨意道:“我鋪賣的都是尋常百姓飯桌上的開胃菜,有鹹鴨蛋,魚罐頭,醃製野蒜,竹筒飯等。”
見他好奇,張蔓兒言語之間多了幾抹客氣:“你若是不嫌棄,一會回去路過我家鋪,給你帶一點回去品嚐。”
今晚她跟薛川不回去,就在鋪後面的間,湊合着對付一晚。
這會,薛雨肯定都回鋪裡睡下了吧?這就一個間,他們母就打地鋪睡在鋪裡頭吧。
那她一會回去開門拿東西,可要輕手輕腳。
藍墨軒聽到這,自然欣喜應道:“那好,一會我可要帶點回去嚐嚐。”
有時山珍海味吃膩了,自然會想吃點清粥菜,以及人間美食的。
張蔓兒道:“就怕你吃不慣。”
藍墨軒道:“沒事,新鮮事物,總要試着去品嚐一下,不定有新發現呢?”
若沒有當初的試一試,怎麼能認識張蔓兒這樣的民間神醫呢?
沒有她的妙手回春,他也不知道會身在何處?更是不會有幸再回到學堂唸書。
張蔓兒端着茶杯,輕抿了一口茶道;“你倒是開明,對了,你病好了之後,還在府裡養身體嗎?對未來有什麼打算嗎?”
“沒有,我已經回到學堂了,我要考取功名,這些年身體不好,好多書都落下了,我爹就指着我走仕途,好讓家裡光耀門楣。”
畢竟家裡就他一個嫡長,對他的期望,比那些弟弟妹妹大。
在一則,他們藍家是皇商,雖跟京城的一些達官顯貴有交集,但因爲商人地位不高,因此被人看不起。
直到家裡出了個當官的侄,藍府這纔在京城有了地位,藍老爺也意識到走仕途的重要性,讓藍墨軒一定走這條路。
“考仕途,那挺好的,今年不是快要秋試了嗎?趁這一兩個月,好好努力,不定大有收穫。”
這兩人一直在話,薛川偶爾附和幾句,大多數都是聽他們在講。
媳婦還真是見多識廣,跟這樣的富家公聊天,也不會冷場,這一點倒是彌補了他沉默寡言的性格。
一壺茶見底,藍墨軒提出告辭。
張蔓兒就讓他們特意路過鋪,她掀開木板,果然就看到熟睡中的母。
她輕手輕腳的進去,將每樣東西都裝了一點,擱在籃裡,遞給了那隨從。
衝着藍墨軒道:“兩罐魚罐頭,八個鹹鴨蛋,還一罐榨菜,大點的這罐,裡面是醃製野蒜,每天吃幾顆,對你身體有好處,吃完嘴裡可能會與點味道,含幾片茶葉就能去味。”
見她交代的這麼詳細,藍墨軒心裡升起一股暖意,淺笑道:“好的,那多少錢。”
身邊的隨從見狀,立馬從衣袖裡掏出一錠銀,還未遞過去,便被張蔓兒推辭:“拿點東西就收你們的錢,這也太見外了,再這些東西都是尋常之物,也值不了幾個錢。”
要不是藍府大方,她現在也買不起鋪,吃點東西算什麼?
“那就謝謝了,有空可以來安泰城作客,那很晚了,我們先回去了。”藍墨軒抱拳道。
張蔓兒衝他揮手:“那路上心點。”
隨風牽了一匹馬過來,藍墨軒一個利落的姿勢翻身上馬。
一白一黑,主僕兩人策馬奔騰,消失在黑夜中。
回到藍府已是深夜,隨從拿着手上的那件衣袍。
就是藍墨軒脫給張蔓兒蓋過的那件衣袍,道:“公,這衣袍有些髒了,要拿去洗嗎?”
他們家公是有潔癖的,被外人動過的東西,尤其是女人,無論是衣服,還是手帕,都會統統丟掉。
但這次情況特殊,他就想着多嘴問問。
沒想到這次,藍墨軒只是愣了楞,就搶過衣袍,嘴角掛着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你給我就好。”
“不用洗嗎?”隨從瞪大了眼睛,這話真不像是他家公的。
藍墨軒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板着臉道:“還站在這做什麼?很晚了,還不快去休息,明早還得去書院報道。”
隨從尷笑了幾下,強忍住笑意道:“是,公。”
藍墨軒這才抱着衣袍進去了,那上面還殘留着某人的芳香跟溫度。
他認真的疊好,也不打算清洗,就這樣擱在衣櫃裡,讓這抹淡淡情愫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