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先生,我真的沒有想到,會害死她們,我錯了,真的知錯了。”劉醫生涕淚交加,混合着濃重的血腥味在潮溼的地牢裡顯得尤爲令人作嘔。
“讓他辨認。”杜枷辰平復了心情,居高臨下的打量着躺在地上不斷呻吟的劉醫生,示意阿邦把帶來的照片拿給劉醫生辨認,如果,猜的不錯,那麼這個人,他想,他已經知道是誰了!果然,只見劉醫生拿着那張照片,錯愕的盯着。
“杜先生,是她,就是她,給我錢讓我撒謊的人就是她!”
杜枷辰的臉一片陰霾,整個人散發着冰冷的氣息,果然,是她,竟然真的是她!那就怪不得他不顧念這麼多年的感情了,誰叫她動了不該動的人。
杜枷辰轉身,一雙眸子裡滿是寒意的光芒,冷絕的話也隨即出口:“我不想爲難你”。杜枷辰查到這個劉醫生半輩子除了夏青格這件錯事外,基本上沒做過什麼壞事,算得上是個兢兢業業踏實肯幹的主兒,可是隻這一件錯事,就是不能原諒的......
劉醫生大大舒了一口氣,他沒想過杜枷辰竟然會不追究,竟然會放過他,心裡暗自慶幸了一番,卻又在此刻聽到杜枷辰接下來沒說完的冰冷的話語,全身不自覺的打了哆嗦。
“可是我也不能放過你,你的妻兒我不會爲難,阿邦,動手吧。”從始至終杜枷辰都沒有回頭,他冷冷的說完就揚長而去,離開了這個昏暗的地方,就像他的心,即使是此刻他走出了這個潮溼陰暗的地方,即使頭頂上依舊是暖暖的溫暖的太陽,他的心他的眼怎麼還會那麼的潮溼,即使是再怎麼努力的睜大眼睛,再睜大一點兒,這份潮溼也好像蔓延到心裡一樣。
夏青格,在失去你的日子裡,思念你,你看得見嗎,感受得到嗎?如果感受得到,可不可以,不要連我的夢裡也不出現,當真如此狠心的恨着我?
身後的地牢裡傳來一陣陣聲嘶力竭的慘叫聲,杜枷辰彷彿沒聽到般,仰着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其實,他並沒有要了劉醫生的命,打斷了他的一條腿,然後關進了監獄,終生監禁,相比這也是他應得的懲罰吧!他記得那個女人不喜歡他手上沾滿鮮血!
杜枷辰的嘴角忽然揚起一抹笑意,燦爛的模樣比陽光還要耀眼。夏青格,你看到了吧,我在改變,我想到你的時候突然很想放過他一馬,或許你也是這樣想的吧,我真的在改變,可是,你在那裡?我的夏青格被我丟在那個煙花絢爛的夜晚,再也回不來了......
再也回不來了,是不是......?
阿邦處理完劉醫生的事就回到了杜枷辰的辦公室,杜枷辰正低頭簽着什麼文件,大筆一揮,相當的瀟灑不羈,杜枷辰還是以前的杜枷辰,一點都沒有改變,不管在什麼時候他都是人羣中的焦點,這一點是任何時候都埋沒不了的。
之間他頭也沒擡,一副鎮定的,運籌帷幄的模樣:“都處理好了。”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阿邦跟了他這麼多年,如果連這點兒事都做不好的話,那真就該死了。
“張局長親自把他關進去的,這輩子恐怕出不來了,可是,總裁,就這麼放過他會不會太便宜他了,他可是害死了......”阿邦看了一眼突然變得凜冽起來的杜枷辰,每次都是這樣,前一秒還好好的,下一秒,只要一提起夏青格,他就立馬變得冰冷嚴峻,渾身散發着冰冷。
“對不起,總裁,我多嘴了。”阿邦意識到自己似乎真的說得太多了,逾越了自己的職權,立馬道歉。可是,他還是不明白,那個劉醫生明明是該死的人,爲什麼要放了?他害死的不止是一個孩子,連帶着還有那個女人的命。
“我希望今晚能夢到她。”他的回答讓阿邦明顯的一震,似乎沒料到他們的總裁竟然會說出這樣一句話,希望,竟然說希望,一向高高在上的人物,何曾這樣的低聲下氣過?
“好了,你下去吧。”杜枷辰也不理會阿邦是否聽得懂他話裡的意思,阿邦走後,他拿出從剛剛爲止,他一直攥在手心的磚石手鍊,每一顆都還是那麼的晶瑩璀璨,他拿着怔怔的看了許久,完全沒注意到,他把手鍊攥在手裡的時候,手心沒隔出一道深深的紅痕,像是要滴出血來,嵌進骨血裡。
這串手鍊就是她的,後面還有他親自刻下的字,小小的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那是還在普羅旺斯的時候,他名義上是去修改手鍊,實際上,他曾要求親自在手鍊的背面刻上一排小字,這件事連當時同去的威廉都不知曉。
他翻過手鍊,細細的撫摸着那一排小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看見了嗎?恐怕她根本沒有注意到吧,連戴在手上都是他逼着不准她摘下來的,相比她也只是把它當做他送給她的衆多珠寶中的一員,可是他從來沒逼她戴過任何一樣他送的首飾珠寶,他知道她不喜歡,而自己看慣了她清清淡淡的模樣,也不喜歡,只有這一件,除外。
不管怎樣,他都要讓她戴着,一直一直戴着,永遠不許摘下來。
可是,她還是摘下來了,在她躺在牀上不肯醒來的那一天,他驚慌失措的抱她起來的時候,她的手無力的垂在半空中,手鍊也在這時從她的手腕處脫落,掉在了他的腳下,當時的他看到這一幕,渾身一軟,抱着她竟然直直的跪在了地板上。
其實她早已經冰冷了,是他抱着殘存的希望,以爲抱着她上醫院就可以救活她,手鍊脫落的一瞬間,他的腦子轟的一聲炸開,整個人也被擊得支離破碎......
杜枷辰的視線越過落地窗,不知落到了什麼地方,整個人也被悲傷的情緒瀰漫。不知過了多久,他回過神來,把手鍊戴在自己的手上,有點小,緊緊的卡在他的肉裡,他卻絲毫不覺得疼痛,彷彿習慣了般,也許這樣纔可以減輕心靈上的疼痛,他還可以假裝的告訴自己,夏青格一直都陪在他的身邊,從未離開,這樣自欺欺人的話。
杜枷辰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把她送到北關的精神病院,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放她出來。”他也不想這樣對待她,倒不是因爲對她還有一絲絲的不捨,這麼多年的情誼早已在她狠心害死他的妻子和孩子的時候消失殆盡了,他在乎的是,他們的兄弟情。
原本以爲,她只不過是大小姐脾氣,驕縱慣了,卻不想,她還有這麼惡毒的一面,他絕對饒不了她,也無法饒了她。這個女人早已不是當年他們幾個兄弟疼在掌心裡的小妹妹了。
“我不要......不要,杜枷辰,你不可以這麼對我,不準,我不去,不去......嗚嗚......放開我,你們放開我。”電話那端傳來蘇湄聲嘶力竭的哭喊,淒厲的哭聲卻沒有讓杜枷辰的心又一點點的轉暖,反而殘忍的露出了一抹嘲笑,繼而不理會裡面的哭喊聲,果斷的掛了電話。
這邊,杜枷辰派過去的人,在劉醫生指認過後,就已經來到了蘇湄的住處,當時蘇湄還在客廳坐立不安的等着電話,突然闖進幾個人把她嚇了一跳,卻還是擺出大小姐的模樣,頤指氣使的指着其中一個算是頭的男人,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
“誰給你們的膽子竟敢闖進我家的,馬上給我滾出去。”她是天海幫的大小姐,這幫人她見過,在天海幫的集會上,只不過是幾個小人物竟敢就這麼堂而皇之的闖進她的家裡,這幫人的膽子也太大了,真是不想活了。
“我可是蘇湄,天海幫的大小姐,你們幾個最好識相點兒,再不滾出去我就不客氣了。”面前的黑衣人還是一動不動,任由蘇湄形象盡失的破口大罵。
“你們......”蘇湄罵人的話還沒來得及再次攻勢。爲首的男子突然冷冷的說了句:“動手!”旁邊的兩個人衝上前去,架起蘇湄就往外拖。
“你們幹什麼,放開我,放開我......”
“蘇小姐,對不住了,總裁的命令,帶蘇小姐去個好地方。”其實他們也不知道總裁爲什麼會下這樣的命令,這個蘇小姐,不是總裁的女人嘛?不過既然是總裁的交代,他們就一定會去堅決執行。不用問,總裁做事自有他自己的理由。
“去哪?我不要去,不去,杜枷辰?我要見杜枷辰,你們滾開,放開我,快放開我。”
“蘇小姐,你就乖乖的跟我們走吧,總裁已經打點好了,北關的精神病院不會虧待你的。”爲首的男子的一番話說得蘇湄一陣發毛,不顧形象的大哭起來:“不要,我不去,你放過我吧,放過我,我給你錢,給你錢,你要多少我就給多少,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她不要去,不要去,那個精神病院她聽說過,以折磨精神病人出名,就是好人,到了那裡也得瘋了,她不要去,杜枷辰怎麼可以這麼狠心的對待她,不可以,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