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拍着她的腦門,脣邊漫延着淡淡的苦笑。
本想着能讓她安心,試試便試試罷,誰知唯一辦法竟是以血親之血來換,他又怎會讓自己的親人冒着危險來替他解蠱呢?
如果出現意外,便是兩條生命逝去,他寧願承受心痛也不願意單那風險。
再者,他的血親能有幾個?如今除了遠在鳳京的爹爹和失蹤的孃親,就剩下大哥和雲兒了,無論是哪一個爲了他而犧牲,都不是他想見到的。
墨雲低垂着眼簾,掩下眸底的深思,捶着君墨言的胸口佯裝怒道:“你纔是傻瓜!”
……
“傾雪,說實話,此法解蠱有幾成把握?”送走疲倦的墨言,墨雲一臉凝重地回到自己的屋子,沉聲問道。
傾雪美眸一睜,她以爲主子已經放棄了這個辦法。
“儘管二哥僞裝得很好,然而再怎麼僞裝又如何能掩蓋掉日漸虛弱的身體所帶來的疲憊?看着他日漸消瘦的模樣,可想而知他並不若表面那麼輕鬆。”
傾雪吶吶地張了張嘴,遲疑地問:“主子,莫非您要用自己的血救二公子?”
“如果能讓二哥恢復成自由人,不再受情蠱的折磨,有何不可?”墨雲挑眉反問。
傾雪皺着眉頭不贊同地看着她:“主子,您要想清楚了,這不是流一兩滴血,而是身體內一半的血,普通人失去這麼多的血很快就會死去,主子和二公子都是武道高手,加上奴婢配的藥,勉強能夠撐過去,但施法過程中萬一出現意外,到時主子和二公子失血過多就無力乏天了。”
墨云何嘗不知道這個理兒,只是還有一絲希望就要嘗試不是嗎?看着二哥每況愈下,她無論如何都不能眼睜睜看着。
“你就直說吧,到底有幾成把握?”
“六成!只有六成!”傾雪咬着脣瓣艱難地回道,墨雲的堅決看在眼裡,她作爲手下根本無權干涉主子的意願。
“五成……五成……”墨雲魔怔地重複着,五成不多,但也不少,絕處逢生已是難得,她就不信她墨雲還鬥不過老天!
“傾雪,去準備吧,儘快替二哥解蠱。”
“主子!”本以爲沒有十成十的把握,墨雲不會輕易下定決心,所以傾雪被墨雲突然的命令打了個措手不及。
“傾雪,我不希望你違揹我的命令!”墨雲似是知道傾雪在想什麼,深邃的黑色眸子鎖住她的目光,“這件事暫時不要讓其他人知道,特別是二哥。”
傾雪身子一僵,震驚地望着她。
“我想,你有辦法讓二哥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解蠱。到時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先保二哥!”
堅定而果決的語氣再次震住傾雪。
傾雪怔怔地瞅着她,心裡暗歎:主子,您可知您這樣的做法是多麼殘忍,二公子對您的情義……若是讓他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或是您出了什麼意外,他會多麼自責……
墨雲不明白傾雪複雜的神色是未何,只道是在掙扎着要不要去執行,不過她相信傾雪縱使心裡再不願,也不會違抗她的命令的。
……
幽州西城樓上,風聲舞動,旌旗招展,身穿鎧甲的將軍目光遙望着騎着白馬飛奔遠去的傲然背影。
“鳳公子,多謝了!”感激而崇敬的聲音從他嘴裡緩緩吐出,清明的眼睛閃着精光目送着恩人離去。
馬背上,俊美脫俗的男子眼底噙着一抹笑意,完美的脣角微微揚起。
……
暗城內,其中一個院子今日被戒嚴,任何人不得私自踏入,否則當場以死論處。
凝重的氣氛飄散在空氣中,連墨雲親近的手下都不能踏入院內半步,除了傾雪。
“你們說,主子和傾雪在裡面幹什麼?”柔雨蹙着蛾眉出聲問道。
“最近主子和傾雪都神神秘秘的,有什麼事需要瞞着我們?”清風挑着清秀的眉梢,同樣不解。
追雲背靠着牆壁,抱臂深思,斜飛入鬢的細眉微不可見地皺起,薄脣緊抿,微微發白。
“追雲,要不你進去看看?”清風眼波流轉,邪氣地看向追雲。
“……”狹長的鳳眸寒光一閃,追雲以沉默作答。
清風蹭了蹭鼻子,跟這冰山說話就是在自討沒趣。
柔雨輕瞥了他一眼,也沉默了下來,側身守在院門外,等待着大門從裡面開啓。
見沒人理自己,清風只能無趣地撇了撇嘴,加入守望的陣營中。
事實上,他們的心裡都有些不安,隱隱約約似乎能猜測到裡面正在進行着什麼,只是作爲墨雲的手下,第一原則便是無條件服從,爲了避免觸怒墨雲,他們不得不服帖地站在外面等候,而且還要防止他人溜進去。
此刻,院內最大的房間裡,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長榻靠近大牀,上面分別躺着兩個迥然不同卻又漂亮精緻的男子。
紅衣妖孽男雙眼緊閉,散着髮絲靜靜地躺在牀上。
長榻上,白衣男子面容稍顯稚嫩,睜着明亮的眼睛側頭凝視着紅衣男子,纖細的小手伸出握住他的大手。
“二哥,我們都要活下去!”
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從紅脣溢出,似在安慰、似是肯定!
“主子,準備好了,您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傾雪面容嚴肅,冷意更足。
“傻姑娘,都到這種時候了,你主子會後悔嗎?”墨雲揚起一絲淺笑,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着猶如睡着的君墨言。
“開始吧!”淡淡的聲音響起,墨雲緩緩閉上了黑色的雙眸,而她的另一隻手,則緊緊地攥着一個淺藍色的香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