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遊戲越玩下去,越覺得細思極恐。
嫵螢目前還想不明白劇情爲什麼要這麼設計,一開始單純的海底脫逃動作片一下子變了,如今變得玄乎中帶點驚悚,要知道越寧靜沉默越讓人覺得詭異。
“關於你說的,陸地上的人類一瞬間全部消失的推測……”
朱軍隔了片刻才慢吞吞開口,從他的面部表情,看不出他有沒有被嫵螢的話嚇到。
“有這個可能性。”
“哎?!”
反倒是嫵螢被如此直接的肯定嚇到了。
朱軍反而淡定如常:“在線索資料都不足的情況下,可以做出這個猜測。但猜測只能是猜測,除了自己嚇自己,什麼用都沒有,我們還得繼續向前走。”
“你倒是適應得挺良好啊,這心理素質真不錯。”嫵螢真情實意誇了他一句。
朱軍說得有理,光猜測沒用,他們目前看到的只是廣袤世界中極其狹隘的一角,窺不見真相全貌,不必先預約焦慮——何況這不是現實,只不過是真實度極高的遊戲,他們誰都不需要真的擔心受怕。
帶上從自動售賣機薅來的飲料,兩人決定穿過沙灘,往陸地深處走。
他們沒去發現自動售賣機的山洞內探索,沒別的理由,就是——山洞其實非常淺,一眼就能望穿盡頭,裡面什麼都沒有,根本不需要特意進去看看。
但離開時,嫵螢莫名有種直覺:這次的離開只是暫時,遲早有一天她們還會回到這裡,山洞中……似乎藏着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
可會是什麼呢?
她不知道。
沙灘背後的岩石夾縫間,有一條彎彎繞繞進內陸的人造小路,上去之後,一覽無餘的沙灘風景皆被寬厚葉片遮掩,路邊長着大片又高又密的椰子樹,燥熱的風忽然撲面而來,似要帶走身上全部的溼氣。
這種感覺,就像一瞬間從還有些微涼的中緯度海邊,進入了乾燥的熱帶。
事實也似乎正是如此。
不管是繁茂的椰子樹,熱情的海風,用草棚和木頭搭起的一棟棟建築,哪裡都說明着這就是典型的熱帶風格。
那些木質建築沿着街道端正排放,被一棵棵肥大的芭蕉樹隔開,空氣中隱隱還瀰漫着不只是哪種熱帶水果的香氣,或許還夾雜着鮮榨椰汁的清甜,來源應當是面向遊客的旅遊商鋪,亦或是就在街邊的熱賣小攤。
嫵螢和朱軍來到這條街道上,沒有交流,就不約而同地放慢腳步。
嫵螢靠她出色的目力,一眼看到了幾百米開外的遊動攤位。
攤位是專門賣椰子的,一顆顆還未開殼削皮的毛椰在推車上堆成了一座小山,就在一旁的垃圾桶裡全是碎掉的椰子殼,攤位上專門用貼滿彩條的紙筒放心形吸管,想來只要有客人到來,勤勞的老闆就會迅速現場表演快刀削椰子,嫩白色的果肉露出後,便手起吸管落,客人接過後,直接就能喝到椰汁。
然而,此時此刻,看不見勤勞的老闆人在哪裡。
椰子皮從垃圾桶內翻出,和吸管一起混亂地撒了一地,卻沒人及時收拾起來,還好沒有人過來踩踏……是的,街上也沒有熙熙攘攘的遊客。
——除了初來乍到的他們兩人。
又是這種全世界都在瞬間消失了,只剩下孤零零兩個人闖入凝固時間的詭異感覺。
朱軍搶先大步流星,走到幾百米外的攤位前,隨手撿起一顆椰子看了看,捏了捏,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嫵螢則四處觀望,她這次收穫頗豐,一共發現了十幾個擺滿貨物卻無人看守的街頭攤位,還在街面找到了無數雙幹掉的零碎鞋印,似乎是早餐下過雨,在泥裡踩過的遊客來到熱鬧的商業街,將腳下的泥巴印也帶了過來……
好傢伙,她甚至發現了路邊一棟房子門前,有半杯潑掉的奶茶,還有一個不知哪個粗心眼剛出門就不小心丟了的錢包。
“指揮官……”
嫵螢剛回頭叫上一聲,她試圖呼喚男人已經技高人膽大,擅自拆掉了疑似小餐館的木屋的攔門,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嫵螢想了三秒鐘,自己也果斷跟進,反正也沒人在,闖就闖吧。
不出意外。
餐館和餐館之外的任何地方,都是同樣的情況。
兩人進了餐館後,統一無視掉滿桌美食卻無人享用的大廳,徑直進了應是老闆歇業後自己住的休息室,二話不說就是一陣翻找。
一共找到了餐館菜單,前幾天的報紙,以及當地的旅遊宣傳廣告。
菜單十分普通,符合旅遊景點飲食溢價且取名浮誇的特點,報紙和旅遊宣傳廣告上略有些可用信息。
報紙的頭條板塊便是颱風預警,預計一週內會有強颱風登陸沿岸,望市民緊鎖門窗,做好避難準備。雖然這麼預警了,但看街上殘留的熱鬧景象,颱風應該還沒要來的跡象。
旅遊宣傳廣告則點明瞭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果真是中央大陸位於熱帶區域的一座臨海城市,因美麗的熱帶風光,被大加宣傳成了旅遊勝地,一年來遊客衆多。
最近這座臨海城市正在如火如荼地舉辦活動,宣傳最近最爲火熱的純天然無污染去污行動,據說是利用上最新的科研成果,廢棄垃圾無論品種,都能得到瞬間高效的回收再利用,目前旅遊業正在優先嚐試推行中。
嫵螢沉吟:“颱風要來,說明這個地方也不能待太久,又要趕路啊……”
“只住一夜應該沒問題。”朱軍難得與她心意相通,“這裡肯定有旅館,衣食住行都不用擔心,就當做修整了,正好我還要用這裡的電腦查找一些信息。”
“行,再不吃正常的食物我就要餓死了。”嫵螢欣然認可了這個提議。
今晚她倆就在無人的旅遊區隨意找了家空旅店住下,吃飽喝足後,朱軍去查他想要的訊息,嫵螢不想再到處溜達,乾脆早早睡覺。
但這一睡,她又遇到了奇妙的事。
她做夢了。
在意識與身體分離的虛擬遊戲中,她,竟然做了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