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建立的繁星組織一共只有三個人,首領是時燦,魏敏君負責研究,焦煥則作爲繁星組織的代言人,對外用極具渲染力的宣傳演講穩固人心,給予倖存者堅持下去的信心。
如此來看,繁星組織其實是被分爲了兩個部分。
明面上的一半由對外代言人焦煥作爲領袖,集結起仍對救世抱有希望的有志之士,四處安撫民衆,並慢慢從自衛小隊開始升級,一步步做到堪比一整座城市的基地,再到囊括大半倖存土地的龐大羣體。
這是之前焦煥想做到卻無法實現的成果,前後區別,只差了一個時燦和一個魏敏君。
那兩個人搞起了地下組織,或者說成單純的科研團隊更貼切,這個組織吸納了許多幸存的科研人員與專業領域學者,不管世事,帶着即使污染覆蓋到了腳下也不會停止研究的勁頭,人人都把自己關在實驗室,瘋狂地貢獻力量。
幫助焦煥飛速搭建起最初的團隊,並且供給他們必要的資源的人,自然就是時燦和他帶領的地下組織,焦煥得到的許多遠超原本科技水平的研究成果,也是從時燦那裡得來的。
時燦的能力很強,焦煥很輕易就意識到,即使不需要自己這個明面上的代言人,時燦一人身兼數職,也完全遊刃有餘。
這個男人有着陳超越這個時代限制的見識,掌握的能力也是焦煥望而莫及的,原本他根本不會管理組織,是時燦毫不吝嗇地手把手帶了他一陣,他才如同一塊飢渴的海綿,迅速從大海中吸取水分,逐漸變成了後來成竹在胸的模樣。
彷彿生來就是天才。
只要焦煥自己不承認,時燦和魏敏君這些知情者不泄露,陽光下的世人都會認爲焦煥是真正的天才,他有着天生的口才,信心,智慧,果斷,以及他人難以比及的領袖魅力。
在表組織的積極努力下,發生在地面上的混亂與恐慌越來越少,人們有了可以期盼的希望,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好轉。
所以說,如果沒有這個地下團隊,焦煥想成功只能說千難萬難,能好好生活的人們都應該感謝時燦和魏敏君等人。
焦煥曾經反覆試探過時燦,試圖找出他明明可以做到,卻堅決將自己隱藏在黑暗中的真正原因。
時燦自稱的理由毫無說服力,只是一個再敷衍不過的藉口,不會有人心甘情願地放棄就在眼前的榮譽,除非他是白癡。
成長起來的焦煥如若不弄清楚根源,便始終坐立不安,直覺告訴他,時燦藏了一個不能告訴任何人的大秘密,這個秘密將是壓制時燦的最好殺手鐗。
焦煥開始暗中調查,這時候他已經培育起完全屬於自己的勢力了。
然而,調查時燦沒有結果。
時燦就像憑空出現在這個世界的異域人士,找不到他的任何資料,他所說的出身地更是找不到一個見過他的人。
時燦這邊的線索完全斷開,焦煥沒有放棄,繼續往下調查——竟然真被他找到了“意外之喜”。
這個意想不到的“驚喜”是關於魏敏君的。
他過去的未婚妻,在末日來臨前,一直在她父親的研究所工作。
焦煥聽說過魏敏君父親的名字,大致瞭解那位知名科學家的事蹟——主要在節能環保領域碩果累累,據說近年正在專攻開發一種新型高效能源,可以全方位替代石油與煤礦,實現真正意義上的無污染,且無限度循環利用。
因爲實際上還並沒有來得及出成功,知道這些內幕的人不多,普通人就更不可能瞭解蛛絲馬跡了。
但焦煥找到了魏敏君父親的助手。
魏敏君的父親,那個被焦煥認爲腦子不正常的科學家,在末日爆發時就失蹤了,基本可確認不可能生還,那個實驗室的倖存者,只有被提前送到精神病院裡半瘋半癲的助手,和不知怎麼逃離出來的魏敏君自己。
助手知道很多關於他們研究課題的內幕,有些甚至是焦煥原本怎麼都想不到的。
助手睜着滿是血絲的眼睛說,科學家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助手說科學家是個瘋子,他在研究的根本不是什麼環保能源,跟環保沒有任何關係。
助手說他利用核輻射做着秘密人體實驗,無數活人成了新鮮的實驗體,在變異輻射的作用下瞬間腐爛融化,化作一灘黑色帶臭的污水。
助手還說魏敏君是個怪物,她的父親也拿她做了實驗,她就是其中唯一倖存的實驗體。
……
焦煥終於知道了最大的,可以用來要挾時燦的驚人秘密。
雖然秘密本身與時燦無關,但就憑時燦對魏敏君的在意,把守住這個秘密,就等於將時燦死死壓制,讓他再無翻身的可能。
秘密的內容其實很簡單。
——末日。
——是魏敏君父親的邪惡實驗帶來的。
實驗的半成品因爲某個緣故突然外泄,很快影響到了整個海域,海中怪物遭到那不明物質的污染,突變成如今人類所見的恐怖模樣,由此纔會瘋狂向人類展開報復。
魏敏君參與了實驗,雖然她也算半個受害者——但她的的確確,參與了這個邪惡至極的實驗,瞭解所有內情。
並且,罪不可赦。
險些毀掉全人類的罪魁禍首,是她的親生父親。
這一點,哪怕她的父親已經死了,得知真相的人們也無法諒解。
而這注定無處宣泄只能轉移的仇恨,只能由魏敏君一人來承擔。
即使魏敏君能研製出除去污染的藥物,人們的第一反應也不會是感激,而是理所當然的憎惡——如果不是她和她的父親,所有的悲劇都不會發生,她贖罪難道不是理所應當?
時燦壓下所有的秘密,不讓魏敏君暴露的理由找到了,他對這個女人真是用心良苦,可能發生的結果全都提前考慮到了。
焦煥卻對這份用心感到難以言喻的作嘔。
所以,根本不需要猶豫。
在恰當的時機。
他愉快地背叛了那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