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擇地殺人

爲了逃避夢境,爲了不讓父母受到牽連,我背井離鄉,來到了千里之外的萬象城,一路苦楚自不必提,因爲此時的遭遇,便是我的家常便飯。

我想得到正常的生活,可是自從離家的那一刻開始,註定我再也無法正常生活了。

劉小虎突然擰住了我的手,使勁的扳起來。

“啊!”我慘叫一聲!

我不再隱忍,另一隻手快速從懷裡掏出一個紅刃,狠狠的向劉小虎的右手劃了一下,紅光一閃,如同一道華麗的紅菱飄過。

“噗!”劉小虎猙獰的拳頭從胳膊上掉下,在地上滾了一下後,緊握的拳頭慢慢舒展開來,就如,一個徹底放鬆的人,終於拋卻了心事。

五根指頭根根清晰可見,手上的紋路清晰可數。

劉小虎看着沒有手的胳膊呆立當場,沒有哭也沒用喊,只是驚恐的看看我的手裡的紅刃,再看看掉在地上的手掌。

呆若木雞是不是就是指他現在的樣子呢!

“啊...啊...!”

終於,他反應過來了,從我的身上跳起來,向遠處的破廟裡跑去,邊跑邊殺豬般的狂吼:“啊...我的手啊,我的手沒了!父親母親...我的手沒了!”

我忍住痛,爬起來把紅刃放進懷裡.

想起了一句詩: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我該藏起來了。

紅刃是我殺了臭道士後,從他身上搜出來的,像一個巴掌大的圓形紅色鐵片,除了有一處可以手握的地方外,其他地方全是鋒利的刀刃。

這個似刀非刀全身鋒銳的東西無比鋒利,頭髮掉下去都能切成兩段,劉小虎的手輕輕一碰便掉下來。

太陽已經露出了半個頭,道道光芒有形無質,將對面的蒼莽山照耀的英姿勃發,如同一個少女,剛剛沐浴更衣,又迎風而立。

我解下褲子,掏出襠裡的紅蘿蔔,迎着晨風,迎着白茫茫的日光,對着東方,長長的撒了一泡熱呼呼的騷尿,我該出發了!

我要去殺慧能。

在我到萬象城的第一天,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他分開擁簇他的衆人,來到擠在乞丐堆裡的我面前,皺皺眉道:“孩子,你印堂發暗神色陰鬱,是有厄運之人,趕緊回家吧,你的父母在哪裡?”

我身邊的衆多乞丐一鬨而散,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我,萬象城門口熙熙攘攘的衆人,也用同情可憐又厭惡恐懼的神情看着我,那一刻,我如同一泡新鮮狗屎,被人厭棄。

“你的父母在哪裡,我把你帶到他們身邊!”一個衣着華麗的人忍住快要嘔吐的表情對我說道。

我緊張萬分,起身撒腿就跑,我一口氣從東門跑到了南門,跑的鞋子都掉了一個。

你們不可以知道我的父母,萬萬不可!

這些人都是慧能的信徒,據說慧能不但參悟佛法至深,還能降妖伏魔,不但能看相算命,還心懷仁仁慈普度衆生,萬象城裡的人們對他推崇備至,說他是無所不能的得道高僧。

但我覺得他只是一個假裝慈悲的害人精,害得我無法在人最多的東門乞討,不得不跑到人最少的南門來。

一個月後,又是一個太陽剛剛升起的明媚早晨,我被南城門口的幾個乞丐欺負時,慧能再次出現在我身邊。

他驅散那幾個小乞丐,再次用悲天憫人的口氣說:“孩子,看你面相你的父母應該健在,你們也在相互思念,爲什麼不去找他們呢,你的厄運看來很深啊!”

慧能身後的好幾個衣冠楚楚的人也叫嚷道:“送他回家,找到他的父母,送他回家...!”

我害怕極了,不能讓他們找到我的父母!

我再次撒腿狂奔,把另一隻鞋子也丟了,從那次之後,所有萬象城的乞丐都知道了我是個身遭厄運之人,都討厭我,欺負我。

劉小虎還有其他幾個身輕力壯的乞丐,經常說要把我抓到南覺寺裡讓慧能淨化了。

我突然動了殺機,我內心最大的隱痛被拆穿,我這個不祥的身份再次被人知曉,我的父母再次被人提及,都是慧能這個大頭禿驢導致的.

只要我在萬象城,我就逃不過他的陰影,不如,殺了他,讓所有人忘記我,忘記我的家人和我的事。

南覺寺旁邊是金雕峰,金雕峰山勢險峻危峰兀立,除了金雕外,很少人能上的去,但是好多年前有一羣人看到有仙人出現過,於是,好多虔誠的人,在每個清風徐徐的早晨,都去上山尋找仙人的足跡,當然沒有人找到過,他們只能對當空翱翔的金雕感嘆一番,對明淨的蒼穹膜拜一番。

慧能每個月的初一十五早晨都要下山,到城中看相算命,給世人答疑解惑,但我認爲,他只是招搖撞騙。

遠遠的我看到穿着白色僧袍,鬚髮皆白的慧能漫步走來,他的樣子很像一個仙風道骨的得道高僧。

我從一個小山坡上連哭帶嚎的衝向慧能,我像一陣風,很快衝到慧能腳下。

“大師救人啊,大師救人啊,我母親掉到山崖下面了,嗚嗚嗚.你快救救她啊...!”

“哦,怎麼是你.你的眉間仍然發暗,似乎你心中的陰鬱加重了不少,你的母親在哪裡,快快帶我去看看!”

慧能看到我有些吃驚,但他毫不猶豫的催我去救人。

我被劉小虎打的鼻青臉腫滿身是血,慧能看到我這樣子竟然深信不疑。

在半個月前我就選好慧能的葬身之地了。

我哭嚎着一副無比緊張的樣子,穿過一片巨木參天的樹林,把慧能領到千刃峰前,朝下面一指道:“大師就在下面,你快救救我母親啊!”

千刃峰如同一個刀子般直插向天,峰高路陡,下面便是百丈懸崖,從這着裡掉下去,就是神仙,也能摔成稀巴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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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能皺了皺眉,他肯定知道從這裡掉下去沒有活口,他看了也是白看,但這個老神棍竟然真能裝,他居然,真的走到懸崖邊上,躬身探頭向下望去。

我如同一個發瘋的小牛犢,驟然發力,猛的一頭撞在慧能寬大的背上,慧能如同一塊石頭般撲通掉下懸崖,掉下去時他還發出了一聲“啊!”的驚叫。

我突然心裡一陣驚慌和失落,我又殺人了,這個人也沒有表現出對我有敵意,還在幫我,是我利用了他的善良。

但我馬上強迫自己開心,我道:“老禿驢,這就是你信口開河的下場,害得小爺沒有飯吃,被乞丐們欺負了兩個月,害的小爺沒有安全感,我的父母遲早會因你而死,所以我要殺了你,勸你下一輩子行善積德,千萬別做胡說八道的和尚,哈哈!”

我沒有聽到人掉下懸崖發出“騰”的悶響,反而聽到一陣異樣的壓抑的,悉悉索索的聲音。

我爬到懸崖邊上向下看去,這一看我大吃一驚,慧能竟然掉在十丈下一個巨大的金雕的窩傍邊,金雕的窩裡有兩顆腦袋大的蛋,他正伏在一塊石頭上向金雕的窩裡爬去。

只要爬到金雕窩裡,他就安全了。

慧能也看見了我,他停止爬動道:“小施主,你爲何要對我下毒手,我和你無冤無仇,你這是爲何?”

我心一橫道:“你爲什麼說我是身纏厄運之人,爲什麼說我的父母,你這樣說了,我和我的家人就會被人殺死,在我看來,與其我們死去,還不如你去死,哈哈,老和尚,你不是會算命嗎,怎麼今早沒給自己算一下啊!”

說完我找了一塊巨大的石頭,推到懸崖邊上,對準了慧能。

我看慧到能卻在掐指沉思,他沉吟了一下道:“十年前我算過了,我有災難,但此刻再算,我似乎有血光之災,但不是你.難道你受了他人指使?”

我推下石頭道:“這個答案你到陰曹地府去找閻羅王問吧!”

石頭轟隆隆的擦着懸崖帶着驚人氣勢,直直砸向慧能,眨眼間就衝到慧能光腦殼之上。

慧能一隻手搖了幾下,發出刺目耀眼的白色光華,光華咆哮着變成一個臉盆大的巴掌,呼呼扇動嗚嗚風響。

大巴掌輕鬆的拍了下這個不下六十斤的石頭,石頭像是皮球一樣彈了起來,騰地一下跌到金雕的窩裡,咕嚕咕嚕滾了幾下把那兩顆金雕蛋砸碎,金雕蛋蛋殼有着道道金色波紋,砸開后里面有金色的光芒一閃,在陽光下扭動幾下後碎裂成點點毫光散去。

我一看大驚,趕緊又搬來兩塊石頭砸了下去,石頭下去的時候帶着駭人的風聲,呼嘯着像個惡魔一樣衝向慧能的光腦殼,但都被慧能輕描淡寫的揮手擊飛。

媽的,這老傢伙果然法力高深,我趕緊再次去搬石頭,我感到頭頂有一股黑影掠過,黑影帶着一股妖異凌厲的疾風,吹得我差點跌倒。

我把石頭搬到懸崖邊上時,慧能已經站到了金雕窩裡,兩顆碎裂的金雕蛋就在他腳下,裂開的蛋殼蛋黃蛋清流的滿窩都是。

嘲笑中的亂雞窩,也許就是這個樣吧!

他看了我一眼道:“雖然天意如此,但我也不會束手待戮..蒼茫長空,風雲生色,聚我之氣,凝我之意,起!”

慧能的周圍突然一股詭異的力量涌動,他的僧袍鼓盪起來,無風自動獵獵作響,一朵朵白色的氣霧出現在他的腳下,越來越多,越來越濃,凝聚成了一團飄飄渺渺散發着聖潔光芒的彩雲,託着慧能慢慢升起。

這是雲彩!他上來了!

我想扔下石頭轉身就跑,但身子像是釘在地上般挪不動分毫。

糟了,一定是他用法術把我禁錮了,我還保持着舉起石頭砸人的樣子,定定的像個塑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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