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火麒麟

一個仙風道骨臉色暗沉的道士,目光灼灼的盯着我,就像是野狗盯上了烤雞,有神又細緻。

他雙脣緊閉眼睛細長。

他細長的眼睛裡有一股動人心魄的力量,看的我直發毛,似乎有一股冰涼的冷氣,嗖的一下鑽進我的胸腔,凍的我脆弱的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我又不是妖怪,你不懷好意的看啥,難道你喜好男人啊,信不信我叫村裡的人打你!”我色厲內茬的喊了一聲,忍住全身的骨頭痛,拖着瘸腿向家裡跑去。

對外鄉人,我還是不太怕的,誰會在自己門口沒膽呢!

但是他怎麼像個蛇一樣的讓我毛骨悚然呢!

“一二三四,這是第四家了,下一次第五家,就是你家,若不想死,就來土地廟找我!”道士硬朗的聲音直直鑽進我耳朵裡,震得我的頭裡嗡嗡直響。

我瘸着腿像三條腿的兔子般跑到家裡,爬到牀上全身冒冷汗,一陣刺痛後就失去了直覺。

再次醒來時,我全身包的像個乾屍,母親說還好我命大,沒有被馬踩中頭和心臟,要不然就和滿掌櫃還有段剛一樣,這會正辦喪事呢。

我一骨碌坐起來,汗如雨下,我的夢果然會殺人,道士說的第五家。從村頭數第五家就是我們家,難道,輪到我們家要遭殃了?

我大驚失色,使勁的掙扎,把纏在身上的布全撕下來。

母親急道:“延壽,大夫說一個月之後才能下牀。!”

我哪裡能等一個月,老道士說下一個是我們家,若是今晚我夢到了父母,明天我們一家人就會和死去的幾個鄰居,到下面去聊天。

跑到門外我倒退而進,悚然而驚,這個破道士說,我身上揹着人命,他如果告訴大家,我殺了人,那麼,災星兼兇手的罪名就會被坐實。

我,還有我的父母,就要步入很久前被村中老人燒死的那對父母的後塵。!

開玩笑,老子不想死,自從殺了老神棍,我就覺得自己不是短命之人,我的父母,更不是。

我夢到的人是有範圍的,僅限在周圍百丈左右的距離,我決定,把老道士送到老神棍哪裡去,然後再棄家而去。

離開這裡,我和我的家人很可能就安全了。

李成仙,馬上就有人來給你做伴了,請稍安勿躁!

我笑容可掬的回來躺在被子裡,天黑後哄得父母歇息後,悄悄下牀,拿了兩付抓野獸的卡子,一把吹毛斷毫的剔骨刀,悄悄溜出門。

夜黑如墨,我像只狸貓般靈活的跑到後山的土地廟,土地廟裡有點豆丁大小的燈光,瑩瑩如星。

山路崎嶇,我心裡緊張又興奮,握着剔骨刀的手一陣發抖,他們說入洞房時人會激動的發抖,難道入洞房和殺人是一樣的心情?

我輕手輕腳的把兩付獸卡放在土地廟門口,後退十幾步。

人最憂鬱的是做選擇,做了選擇後,便心情大好。

我嘿嘿一笑喝道:“老道士,小爺我來見你了,快出來叩拜!”

“吱呀!”

殘破的廟門打開,老道士如同一個噬人的野獸般靜靜而立,他的眼睛散發着森冷怪異的光芒。

廟門外隱在黑夜中的卡子張着巨口,等待着獵物的到來。

只要老道士不出門,我的卡子就是個廢物,什麼作用也沒有。

“我饒恕你的無知,死到臨頭還叫囂。!”老道士輕蔑的說道。

“我呸,老鬼,你才死到臨頭,招搖撞騙的神棍老子見得多了,有本事出來和小爺說道說道!”我搖頭晃腦的道。

“快滾!”

一聲冰冷的聲音如同鐵錘敲在我心口,嚇得我倒退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蓬!”廟門關上,把僅有的絲絲燈光隔在裡面。

我感到他震怒了,我心有餘悸的爬起來,做最後的努力,如果他再不出來,我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希望他不是一隻恐怖的惡鬼那!

我道:“老烏龜,躲在廟裡看***嗎,哈哈,好看嗎,我這裡有本更精彩的,要不要借給你瞅瞅,就是沒人陪你練,要不,你對着土地爺的神像練練!”

天空突然黑雲堆積,廟門口一陣怪風吹過,廟裡的燈光閃閃爍爍,如同一個怪異的影子在跳舞。

從門縫裡刮出來的風吹得我骨頭疼,我感到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積攢着力量,等待噴涌而出的一刻。

“蓬!”兩扇殘破的木門飛了起來,快速旋轉着從我身側射向暗夜。

老道士大步走出門來,就像是一個怒火沖天的野牛,一腳踩進可將獸骨夾斷的卡子中。

“咔嚓!”卡子猛然收縮。

“啊!小畜生這是什麼,你敢陰我!”老道士一下跌到在地,他趕緊伸手去掰

“咔嚓!”另一隻鋼卡又把他的一隻手和大腿一起卡住。

“啊。好痛,是獸卡。好歹毒的小東西!”老道士盯着黑黝黝的剛卡憤怒的咆哮。

剛被聲勢駭人的廟門嚇得大氣不敢出的,我一下子跳了起來,哈哈大笑着跑向老道士道:“老東西,有志不在年高,小爺是你的剋星,這就送你上路,免得你胡說八道禍害無辜生靈,特別是小爺我的命,金貴的九天之上的神仙都捨不得收!”

道士突然不顧被夾斷的手和腿,用僅剩的一隻手對着天空指指畫畫,他的身前充滿了聖神浩然的古樸凝重氣息。

我纔不管什麼氣息,拔出閃着寒光的剔骨刀,就衝老道士的腦袋紮了下去。

老道士凜然不懼對我視而不見,對着黑暗的夜空婉轉起伏的喊道:“天地有靈,道行無邊,真火麒麟,聽令即至。!”

“老鬼,你的小曲唱的好難聽,是安魂曲嗎,死前幹嘛不唱個秦淮河畔的十八摸呢,算了,別唱了,下去對牛頭馬面唱吧。!”

剔骨刀刀刃不長,不到十寸,但卻是最鋒利的東西,不論是牛還是豬,割到哪裡破到哪裡,包括白亮亮的根根大骨。

父親的偶像庖丁,據說用的就是剔骨刀,高難度的水準折服了天下男兒,以及無數廚藝不精的貌美女子。

剔骨刀如同一道黑煙,冒着絲絲黑氣,剃掉了老道士的髮髻,剛要刺穿他腦殼的時候,被他一閃,刀順勢下滑,割開了他的衣服,他懷裡吧嗒吧嗒掉下來幾錠銀子和一個紅色的鐵片。

我順勢一捅,刀刃沒胸而入,剔骨刀就像是刺進了豆腐裡一樣沒有阻力,發出了非常清爽的噗嗤聲,父親一定非常喜歡這種聲音,要不然也不會天天對着豬牛羊捅來捅去。

突然天空一陣震動,一股怪異的力量從我身後傳來,我感到陣陣膽寒。

一回頭,離我百丈的黑空中,突然破開一個華麗麗的大口子,裡面火焰噴涌怪風呼嘯。

幾隻不知名的夜間飛鳥路過,遠遠的就被燃燒城灰燼,看來鳳凰涅槃也不是每個鳥都能實現的。

一股巨大恐怖的氣息從火光滔天的大口子裡傳出來,嚇得我差點把手中的刀扔掉,心一陣狂跳,我突然有種危險已極的感覺。

我覺得自己貌似摸了一隻通天巨虎的屁股,那隻老虎現在回過頭來用舌頭舔我的臉蛋,舔乾淨了好塞牙縫。

“嗷。!”一聲雄厚嘹亮的吼聲傳出,如同打雷。

一隻巨大的散發着金色光芒的怪獸從火焰中一躍而出,踩着道道火光向我騰空飛來。

龍頭、鹿角、獅眼、虎背、熊腰、蛇鱗。。我目瞪口呆後膽肝俱顫,這是傳說中的火麒麟!

“爺爺啊,你放了我,我是鬼魂附體啊,現在有神獸出現我好了,惡鬼跑了,哇哇哇,我還這麼小,真的不會殺人的,我只是想嚇唬嚇唬你。。!”我拔出剔骨刀立刻跪地求饒。

我欺負別人的時候,只要他哭泣求饒,我必展示我寬宏大量的胸懷,踢他兩腳,沒收了他的玩具後,和顏悅色的放他而去。

希望老道士有我的覺悟。

“嘿嘿,我降妖伏魔無數,通曉天地之意,行走四境歷練多年,卻無法杜測看穿人心,今日差點折在你這個小娃娃手裡。唉,自古以來人心難測啊,神仙也救不了人心,你小小年紀便狡詐歹毒,說什麼,我今天也要滅殺你!”

老道士臉上白潔的腮肉一抽一抽,鬢間些許白髮若隱若現,他雖在唉聲嘆氣又自嘆自憐,眼神,卻冷森的怕人。

火麒麟在空中抖了下身子,陣陣熱浪燒得空氣嗶剝作響,無數的火花妖嬈飛舞,它的巨口中股股火焰噴射飛濺,就如射上九天的煙花般光華四射璀璨迷人,它騰火架風轉眼來到我頭頂上空。

我的心沉到了黑暗中,我死了沒關係,這個陰鷙又神通廣大的老道士會不會遷怒與我的父母?

火麒麟如一道巨大的閃電,追風逐電般噴吐着火焰,向膽顫心驚的我撲來,熱浪,已經將我炙烤的像一隻快熟的兔子。

媽的,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小爺與你同歸於盡。

彈身而起,剔骨刀閃電般刺了十幾下,老道士的胸膛真厚實,十幾刀後,還有一半的位置可供我再刺,他我的手也被我砍了下來。

真討厭,嚥氣了,還直愣愣的看着我,鬚髮皆張,極不甘心。

一股熱浪兜頭而來,身邊的枯草呼呼燃燒,我的頭髮也發出了唧唧的燒焦聲,毛髮的焦臭味直鑽鼻孔。

一滴火麒麟的口水掉到了老道士的頭上,熱浪翻滾,竟然瞬間燒掉了他半顆腦袋。

“嗷。!”火麒麟一聲怒吼,除了驚天動地的熱浪,周圍明如白晝。

火麒麟已經落地,張開火蛇飛竄的巨口,惡狠狠的咬向我,我心裡一鬆,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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