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曉冉回身拉住了金媛媛的手,“上次我去你家的時候,看到你家門口的那個桂花樹,記得吧?當時我問你能不能賣?我有客戶喜歡這種……你不是也說可以……”
“金媛媛!”董曉冉的話還沒說完,金元寶一聲怒吼,喊了她的名字,“你敢把你爺叔賣了?!”
“啊?”金媛媛嚇得一抖。
師父爺爺也急了,“媛媛,你要做什麼?”
“啊?”金媛媛瞪大了眼睛,“沒做什麼呀?誰是爺叔?”
“金媛媛,我告訴你,這棵桂花樹是我死都不能賣的!”金元寶還挺激動的,“這是你爺爺的命根子,也是咱們金家的根基和興旺的象徵,不許賣!”
“我我我沒說要賣啊!”金媛媛嚇得都口吃了。金元寶這一嗓子也有點大,周圍的食客全都看了過來,餐廳裡竟然還安靜了片刻,然後就又響起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金元寶好歹也是個儒雅範兒學者型的名人,現在竟然也很不顧形象地拉着金媛媛,皺着眉問道:“你不知道這棵桂花樹的故事麼?”
“知道那麼一丟丟。”嚇得金媛媛都變成了小孩子,一點帶班經理的形象都沒有了。
“那就好。”金元寶平緩了一下氣息,又和藹地對董曉冉說道:“不好意思哈,董小姐。剛剛我有一點點激動的。這棵桂花樹對於我和我們金家,還有我師父,都有一種象徵意義。就像我們剛纔說的,樹和竹,對於中國人來說都極具象徵意義,就像是中國古代詩人王維就曾經在陝西輞川文杏館栽種了銀杏樹,至今依然枝繁葉茂。後人以銀杏樹爲他的化身,世代敬仰,也對於文化傳統的一種尊敬。”
“哦哦哦,我懂我懂。”董曉冉也已經被金元寶這個氣勢嚇到了,不敢再說下去,“我就是和媛媛閒聊的時候說的,沒有其他的意思。”
“那就好。”金元寶還拉着金媛媛的手,攥得挺疼的,“媛媛?”
“閒聊瞎聊隨便聊。”金媛媛笑了笑,又笑了笑。
“叔叔,吃飯哈,油爆竹筍涼了就不好吃了。”趙卓然還是很有眼力勁兒的,立刻拿起公筷,給金元寶和師爺爺爺分別夾了菜,“這個就是用金家村的天目竹筍做的,口感清爽、嫩滑、鮮美。能幫助消化,增進食慾,一會兒我給您們沏個天目雲霧茶,口感也相當不錯,清淡,回甘。”
趙卓然出馬,總算安撫住了金元寶。他笑着拉走了金媛媛,也沒管董曉冉坐在那裡很是尷尬。
“嚇死我了,我還沒見過金叔叔這個樣子。”趙卓然也不管大廳裡這麼多人,以及他的這麼多的員工,就這樣拉着金媛媛的手穿過大廳,穿過人羣,又穿過了後廚房,去了望湖閣後門的位置,才放開了手。
“這是幹嘛?”金媛媛一臉的懵。
“冷靜一下。”
“我爲啥要冷靜?”金媛媛還是沒明白。
“那剛纔你爸爸不都說你了麼?你不是也挺……害怕的,所以,我就拉你過來吹吹風,冷靜一下……”
金媛媛有些哭笑不得,“別啊,多冷啊,我可不想站在這裡吹風。放心啦,沒事的,不是沒賣桂花樹麼?他也是故意找茬,看着我破壞了他的家宴嘛。”
“所以,那個女人是你爸爸的小三?那個女孩是你妹妹?”趙卓然也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道,不想知道,這麼多年也沒人和我說過。”這幾句話倒是金媛媛的心裡話,今天這個場面也是她沒想到的,但是憑藉着一股子的孤勇,就乾脆噁心他們一下好了。
本來以爲董曉冉可以“離間”一下氣氛,結果還被白白吼了一嗓子,雖然不能說“好氣哦”,但也有點沒那麼愉快。
“那就好,沒事沒事,我也就是問問。”趙卓然放鬆下來,“這一晚上也真是忙死了,一會兒我們再烤個肉吃吧。”
“你還有肉麼?我看後廚的牛肉都沒有了……”
“什麼?啊!”這次輪到趙卓然炸毛了,“我去看看!”
看着他一溜煙又跑回了後廚,金媛媛又笑了起來。
晚上十點以後,很多食客都已經走了,大廳裡也總算有了空位,對於金媛媛和趙卓然這邊來說,那種緊張感已經沒有了,其他的都是按部就班進行就好。
大廳中的大電視上春節聯歡晚會還在熱鬧地進行中,歌舞相聲小品戲曲魔術輪番登場,很多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一邊閒聊着一邊吃着,也吃不下太多了。
趙卓然已經讓後廚準備自己人的年夜飯,然後招呼金媛媛他們準備去包餃子。
不過,曹曉宇和金飛燕正站在門口陪着幾個小孩子放冷煙花,嘻嘻哈哈地笑着,玩得很是開心。
金元寶帶着他們一桌子人也都出來了。
那個懷裡抱着的小孩終於睡醒了,迷迷糊糊地看着煙火發呆。金元寶將小孩接了過來,抱着他看那些璀璨的光影。
洪姨攙着自己的父母也站在那裡,現在這樣看過去,這女人和金媛媛的母親長得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甚至是那種極爲嬌弱的女子,年輕的時候可能也是這副模樣。不像硃紅英那樣大大咧咧,風風火火,愛恨分明。
對,愛恨分明。這一點,金媛媛隨她媽媽。
趙卓然還挺照顧小娟的外國老公,一直和他閒聊着什麼。
金飛燕和曹曉宇看到金元寶抱着孩子看他們放煙火,還故意湊過去逗了逗金元寶手中的小娃娃,場面很是歡樂。
金媛媛保持了職業微笑站在望湖閣的門口看着他們,眼光也會飄向葉歡熙和她前男友劉徵撕逼分手的那個不遠處的湖邊路燈下。
趙卓然說得對,自從看過那樣一出大戲後,只要再看到那裡的時候,總會想起葉歡熙紅着眼睛問道:“你對我說的那些夢想呢?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夢想,是不是對她也說過?”
現在的金媛媛看着父親金媛以及不遠處的那個洪姨,也會想起自己的母親硃紅英,她站在古建隊二層小樓的樓下喊道:“我再說一遍,我是不會離婚的,你和你的小三永遠都是言不正名不順,一輩子見不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