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黃太太見自己已成爲話題中心,有些得意,挺直了胸膛,說:“楚王的意中人至於是不是王姑娘,這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據可靠消息講,楚王確有意中人,這是事實。”
衆人又問究是哪家閨秀,哪裡人,是宣府人,還是別的地方的閨秀,那婦人仍是搖着頭說不清楚,只一口咬定,“楚王確實有了中意的姑娘,但究竟是誰,卻不得而知。”
衆人有些失望,有些埋怨地看了她一眼。婦人急了,又加重語氣,“真的,不騙諸位。前些日子,我家那口子親眼瞧到楚王從懷裡掏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把一個銀手環給掏出來了,掉到了地上,又被朱大人給不小心踩到了,楚王就發了好大一頓脾氣呢。”
錦繡心裡一堵,還有這等事?
銀手環,衆位夫人眼裡冒着興奮的八卦,“然後呢,然後呢?”
黃太太也是個愛顯的人,見吊起了大家的口味,越發矜持了,“然後朱大人就趕緊把手環撿了起來,用袖子拭得乾乾淨淨,但仍是有些髒,就喪着一張臉說等戰事歇了,他一定給洗得乾乾淨淨,再交到王爺手上。你們猜王爺怎麼說?”
“嘿嘿,王爺把手環搶了去,拿了個手帕仔仔細細的包了起來,聽我家那口子說,當時所有在場的人都差點把睛珠子給瞪掉了。”
黃太太倒也有幾分八卦的潛質,說得掩人耳目揚頓坐,成功地把酒桌上的氣氛給推上**,隨着她的講解,衆人又情不自禁地望向與楚王有着緋聞關係的錦繡。
錦繡神色依然淡然,臉上毫無波瀾,倒讓大家心裡頭的疑惑給消去了大半。
但是,若楚王的意中人並非錦繡,那麼會是誰呢?
黃太太也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大清楚,反正,楚王有意中人是事實。”
衆人失望不已,又說起趙九凌的冷酷與兇名,紛紛感嘆着,如此兇名在外的人物,也不知將來會娶什麼樣的王妃。
有的說,那些所謂的大家閨秀估計沒戲了,應該有可能是將門虎女,畢竟趙九凌兇名在外,萬一對老婆動粗,一般的閨秀哪經得起折騰?所以娶個將門虎女應該是上上之選,最好是有功夫在身的,至少經得起打。
錦繡聽得滿頭黑線,雖然那個銀手環的故事讓她心裡沉了幾分,不過轉念一想,紅塵男女,哪個沒有初戀情懷呀,不礙事的,不礙事的。又想着自己的小身板,再想着趙九凌那牛高馬大的體格,她空有一身醫術,但倘若遇上家暴,自己只有被痛扁的份呀,於是,她機靈靈地打了個哆嗦。
與她捱到一起的婦人連忙問她:“王大人,你冷麼?”
錦繡連忙說:“沒,只是覺得張夫人說得太恐怖了。”她一臉怕怕地望着張夫人,“楚王真的會打女人嗎?”
一羣女人又笑了起來,“這個誰知道?不過王大人也不必感到害怕就是了,反正又不關你的事。”
怎麼不關她的事呢?如果……如果她到時候真的嫁給了趙九凌,萬一這廝真有暴力傾向,她的後半輩子豈不完蛋?
錦繡臉上的糾結,使得這羣婦人又想到先前她與趙九凌發生過的不愉快,以及趙九凌曾在今年年初不分青紅皁白處罰錦繡的事,紛紛心照不宣地互望一眼,於是張夫人又安慰錦繡道:“王大人一直住在總督衙門,與楚王朝夕相處,自然比咱們更瞭解他的性子纔是?怎的還問起我們來了?”
“就是就是,王大人,楚王私下裡與你時常碰面嗎?有沒有兇你?還有,楚王先前也病過兩回,還挺兇猛的,聽說是王大人給醫治的。不知楚王現下身體如何?”
錦繡看了問話之人,此人一臉的好奇與興奮,估計關心趙九凌病情是假,想從趙九凌的病情裡得到珠絲馬跡纔是真吧。
錦繡也很想聲討趙九凌一番,但基於職業道德,於是言簡意亥地說:“王爺都是老毛病罷了,並沒什麼要緊的。”
“老毛病?”一羣婦人的眸子立馬亮了起來,“是什麼樣的老毛病?”
“聽說,楚王身邊有六名侍妾,不知是不是真的……”
趙九凌身邊的侍妾,錦繡倒也並不陌生,也曾被請過去給她們看病,然後私下裡央求她給她們開一些溫和的生子秘方,或是美容養顏的,倒也小小賺了些銀子。
“王爺身邊有好幾個侍妾呢……”想着趙九凌那幾個差點成閨怨的侍妾們,錦繡又釋然了,她在宣府也有大半年時間了,趙九凌這貨在女色方面還算得上節制。
“聽說那些侍妾都生得花容月貌,不知是不是真的?”
錦繡想了想,說:“王爺的女人,自然是頂美的。”
“可惜卻沒一個有福的,這麼久了,也沒傳出個動靜來。”又有人開始幸災樂禍起來。
隨着時間的推移,直至月上柳梢,趙九凌的八卦總算被降了溫,畢竟這貨再如何的英俊再如何的權勢滔天,私生活再精彩,與她們也沒多大聯繫,唯今之計,還是趁着功慶宴,好好與諸位太太們拉拉關係,日後大家在戰場上,才能相互戰鬥,相互提攜。
也就在這時候,外頭進來一個侍女,對錦繡說:“王爺有些酒醉不適,請王大人過去瞧瞧。”
衆婦人正說得起勁,也沒有過多留意,反而覺得錦繡一個小姑娘,成天要與那種活閻羅處在一起,估計也是個折磨吧,於是一干婦人對錦繡露出同情憐憫的目光。
錦繡覺得挺好笑的,吃醉了酒,自然會身子不適,哪有請大夫的道理?吃上兩碗醒醉湯不就沒事了麼?估計應該是趙九凌的藉口吧,想來,他們已有半個多月沒見過面了。
儘管不願承認,錦繡仍是不得不說,她還真有點兒想念那貨了。看官們可別誤會,她並不是喜歡趙九凌什麼的,而是覺得,不管他是否要真心娶她,總要給自己一個說法纔是。總不能這樣一直吊着她吧?
來到趙九凌的院子後,錦繡才後知後覺地想到,整個出雲閣是趙九凌的天下,裡裡外外不知有多少防守,她一旦進去了,豈不羊入虎口?
上回趙九凌跑到她的悠然閣對她撒野,不對,應該是“另類的表白”時,那時候有侍女隨侍在旁,她倒沒多少想法,但如今不同,她這回是有史以來,第一回孤身前往。
出雲閣很寬闊,標準的北方建築,正院進去,有一個還比較寬闊的天井,兩邊廂房連着正屋有個抄手迴廊,她從右邊的抄手迴廊,穿過西廂房,來到北屋,也就是正屋。
趙九凌並不在正屋,而是在他的書房裡。
趙九凌的書房是用左邊耳房佈置的,錦繡進去的時候,屋子裡亮晃晃的,趙九凌正坐在臨窗的大炕上,身上穿着紫色左衽箭袖長袍,領邊繡金色盤龍圖紋,一腿屈在炕鋪上,另一條腿則放到地上,露出整個白綾褲腿,褲腿被包裹在黑羊皮靴子裡,更襯得一雙腿越發修長。
“來了?坐,嚐嚐我母后賞的碧螺春。”趙九凌指了指他旁邊炕上空位,白日裡戴的紫長玉冠已被取下,這時候正以一根玉簪子束着,露出溼漉漉的長髮。
趙九凌邊說便執起琺琅小南瓜型狀的水壺,對着茶杯沖茶。
錦繡依言坐到視上,隔着中間小小的黑檀茶几,几子上放着一盅薄胎粉底喜兒戲水的茶碗,趙九凌把茶碗推到她面前,“嚐嚐看。”
望着白玉般的杯子裡呈淺褐色的茶水以及碧色的茶葉,葉子呈碧綠顏色,此刻在沸水的浸泡下,瓷意的伸展着身姿,苗條輕盈又暗香浮動。
而此刻的趙九凌,似乎也褪去了往日的冷硬與咄咄逼人,變得平易近人起來。
錦繡端過茶碗,輕輕撥動着茶蓋,緩緩喝了口,茶水有些滾燙,但小口地喝着,倒還過得去,茶水有絲苦澀的味道,但滑喉而過,又有種芬香甘美。
“果然是好茶。”錦繡讚道,又多喝了口,“挺解渴的。”
等了好半晌,沒有等到趙九凌的聲音,不由擡頭,只見眼面前的男人已垂下眼瞼,又拿了茶壺往自己的茶杯裡注滿了茶水,衝着她笑了笑,“口渴嗎?那就多喝點。”
錦繡又從善如流地再喝了一口,茶水並不燙,一邊輕輕地吹着一邊小口小口地喝着,剛剛夠好。
“王爺找錦繡來,就是爲了請我喝茶?”茶水喝到半飽,錦繡覺得這樣枯坐着,也覺得有些難爲情,於是清清喉嚨,問。
趙九凌有些不滿,“想你了,不成嗎?”
錦繡摸摸鼻子,對於這種無賴式的語氣,她還真沒有語言應付。所以只能低頭,保持沉默的害羞了。
趙九凌盯了錦繡半晌,又皺起眉頭來:“怎麼又瘦了?”不等錦繡反應,一雙帶着厚繭的手已摸上她的臉。
正在錦繡想着到底是該拍開他的手還是繼續任他摸下去時,趙九凌又開口了,“這陣子戰事吃緊,也確實累壞你了。”
錦繡依然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在前一世時,因忙着專研醫術,所以被剩下來了,連戀愛都沒談過呢,現下,他們的關係叫什麼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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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我與我家那口子都是速成式的,戀愛,結婚生子,不到一年全搞定。沒風花雪月過,更沒談情說愛過,每每寫這愛情的橋段,以及相處的模式,真的好吃力哦。浪費了我不少腦細胞呢。有不合理之處,敬請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