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還有三張信箋呢嗎?」三個少年急了,徐滄這意思很明顯:不見苦主,不能問話,那這案子就沒得破。
「若不提三張信箋還好,若是提起這信箋,不見你們父親,我一肚子疑問卻去找誰解惑?」
徐滄坐在案後,啜了一口茶水,沉聲道:「這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信箋,最多上面有一句後果自負的恫嚇之語,你們父親身爲勳貴,都是經過風浪的人,又不是什麼好奇心重的毛頭小子,因何就這麼一張普通信箋,就讓他們三人半夜真往關帝廟去了?甚至把家人都安排在外面等待,隻身赴約,以至於釀成大禍。還有,石花鎮是什麼地方?這落難女子又是誰?這些來龍去脈不問清楚,你們叫我如何破案?」
三人被徐滄說得啞口無言,好半晌才囁嚅道:「那…那我們回去再勸勸父親,徐大人這邊,也請千萬留意幫忙,若能讓兇手落網,我們感激不盡。'
徐滄淡然道:「你們回去勸勸也好,告訴你們父親,明日上午,我會親自去你們府上拜訪,詢問案發始末,爭取早日破案。」
「啊?徐大人萬萬不可。」
三人想起父親聽說已經向徐滄報案,徐滄大概要問話時怒氣勃發的模樣,只覺一陣膽寒,連忙拒絕,卻見徐滄不悅道:「怎麼?你們這是要阻撓本官辦案麼?實話說,我也理解三位苦主的心情,然而案情如火,三位勳貴受害,如今京城各處已經傳開了風聲,皇上都知道了,此案一天不破,我的壓力就會更沉重一分。你們父親乃是受害者,讓他們不要太多顧慮,當務之急,自然是捉拿兇手爲最緊要的事務,就這麼說定了。」
徐滄搬出了「阻撓辦案」的大帽子,又把皇帝牽扯進來,三人哪裡還敢說什麼,彼此互看一眼,只得愁容滿面離開了。
這裡徐滄仔細思忖了一番,他剛剛對三個少年說的卻也是實話。夜長夢多,事情到這個地步,自然是越早解決越好。他已經安排了明日下午就讓宣素秋前來報案,之後就要將人送去刑部,在此之前,自然是要見見那三個畜生,能套到一點對案情有利的線索也好嘛。不知秋家那邊是不是已經將那白霜霜接到侯府保護起來,這可是一個重要的人證。
「大人,威靈侯府到了。」
徐滄下了轎子,因今次是以大理寺少卿的身份前來問案,所以他特意做了轎子,來強調自己的官方身份。此時擡頭看看正門上威靈侯府的匾額,他整了整衣冠,對初一道:「去,上前通報。」
王鳳光和劉炎越許是襲了爵位的關係,處事說話也算圓滑,他們知道自己犯罪在先,所以任憑徐滄怎麼問,也不肯露出絲毫馬腳,只說自己當時半是好奇,半是害怕,又恐爲人陷害,所以想去澄清,因此纔會半夜赴約。這理由雖然漏洞不少,但在場面上,卻是夠用了。即便到了刑部大堂,他們只要一口咬死這個藉口,哪怕主審官明知道他們在撒謊,也是無可奈何。
如今也只剩下李長青一人。徐滄來之前瞭解了下三人性格,原本就是將這李長青作爲重點突破口。這三人性格狹隘自私,只要其中一人露了破綻,將來被捏住痛腳,他必定不堪另兩人平安無事,把所有黑鍋都扣到自己頭上,到時稍加引導,很容易就會真相大白。
跟着小廝一路來到後院,李長青之子李春輝親自引他往李長青休養的院子來
還未進院,就聽院中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音叫罵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着那個小妖精,也不看看現在我就算把那妖精接進府來,你自己還有沒有那話兒辦事?呸!不是你在外面沾花惹草,能惹下今日禍事?如今不吸取教訓,還想着從江南買來的小妖精過得好不好。李長青你放心,我這就命人去把那妖精攆出庭院,賣進勾欄,讓千人騎萬人壓,省得你天天惦念着。」
話音落,房中就傳來怒吼聲。李春輝尷尬地看了徐滄一眼,垂下頭去,接着一個胖女人從院中趾高氣揚的出來,看見徐滄先是一愣,接着少年介紹了身份,她這才緩了臉色,微微施禮後便揚長去了。
徐滄心中也覺好笑,這樣一個野蠻婦人,能讓李長青毫無辦法,可見這廝有多草包,當下心中篤定,整整衣裳便和少年一起進了院,李春輝先進了父親房間請示,接着方出來道:「徐大人,家父請您進去。」
徐滄到了屋裡,就見李長青正在牀上打哆嗦,便淡淡道:「世子傷重未愈,何必同婦人一般見識?這個時候,保重自己纔是最重要的。」
雖然這幾句話如同敷衍一般,但在剛剛丟了臉面的李世子面前,這和雪中送炭無異,更不必說這話出自出了名的冷面冷心徐大人之口,意義格外不同。一時間,李世子感動的眼淚都快下來了。
徐滄就如素日裡辦案一般,面目平板,語調沉沉,先是對李世子的遭遇表示關心,接着又提了下案情進展,對兇手進行了譴責,果然李世子立刻憤怒了,捶着牀叫道:「好狠的心,不過是件舊事,爲什麼就要下這樣毒手?都過去十八年了。」
徐滄心中冷笑,暗道再過十八年,讓你把斷了的仇當做一件舊事,你肯不肯?
不過這會兒可不是發揮正義感的時候,因便沉聲道:「李世子說是舊事,但不知是何舊事?我素聞你們三個貪花好色,該不會當年石花鎮外看見漂亮村姑,就忍不住,方纔落了把柄在人手中,以至於十八年後遭此橫禍吧?」
李長青心思電轉,心想都說徐滄這人最是公正無私,他這該不會是來套我的話吧?我不能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