洶涌的激流衝過來。蕭邦完全被沖天的海浪淹沒了,黑暗吞噬了他。他覺得自己的身體無法阻止地下沉,心卻懸了起來。突然,一柄冰冷的刀刺入他的肩膀……他打了個寒噤,醒了。
窗外有猛烈的寒風颳過,愈加襯出室內的寧靜。蕭邦從遙遠的夢中醒來,陣痛不斷傳向大腦,使他迅速恢復了清醒。
他慢慢地睜開了眼。雪白的牆,雪白的牀單,兩隻大號的吊瓶掛在牀畔的輸液架上,導管里正滴着晶亮的液體,牆角一個落地臺燈發着微弱的光。他想起來了,這是在醫院裡。
在同靳峰勘察完發生在葉雁痕家的爆炸現場後,他幾乎是被靳峰綁架着來到大港市第一人民醫院的。醫生在作了檢查後,便給他注射了一種藥。蕭邦感到渾身乏力,很快便昏睡過去了。
他掙扎着想爬起來,但沒有成功。這時,他聽到了一種均勻的呼吸聲。他將頭使勁地勾起來。在牀邊,一個熟悉的影子正趴在牀沿,正發出細而勻的鼾聲。
是葉雁痕。
蕭邦只記得是她和靳峰送自己到醫院來的,但沒想到她居然沒有離開。
蕭邦輕輕地嘆息了一聲。一個航運帝國的總裁,居然衣不解帶地看護自己……身在異鄉,遭此劫難,自己又如何不感激?
蕭邦的腦子又開始胡思亂想了。這是他多年的毛病。只要醒着,就在思考問題。
突然,葉雁痕肩膀微微動了一下,醒了。她睜開惺忪的睡眼,掉頭向吊瓶看去。兩隻吊瓶中一隻已流乾,還有一隻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唉呀,你看我……差點誤了大事!”葉雁痕歉意地笑了一下,迅速用袖子揩去嘴角上的口水。
“辛苦你了。”蕭邦一出聲,才發現自己的嗓音有些吵啞。“我怎麼睡着啦?”
“呵呵,你都睡了一天兩夜了。”葉雁痕恢復了神態,起身輕輕將蕭邦扶了起來,在他的背後墊了一個枕頭,使他能夠側靠在上面。
“你是說,我死過去了幾十個小時?”蕭邦有些吃驚。
“準確地說,是32個小時。”葉雁痕看了一下表,笑道,“現在是深夜一點。從入院到現在,你一直在昏睡之中。”
蕭邦心裡叫了一聲“糟糕”。這一天多的時間裡,又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謝謝你。”蕭邦感激地看着她,“靳副局長呢?”
“他剛剛離開。”葉雁痕說,“他讓我看護着你,說等你醒後打電話給他,他再過來。”說着,她掏出了手機。
蕭邦作了個阻止的手勢,說:“先別忙,我有事問你。”
葉雁痕說:“你是想問到底是誰擊傷了你?還是想問醫生對你傷情的診斷?”
蕭邦搖了搖頭:“我既然還能躺在這裡和你說話,證明我已脫離危險,死不了了。我是想問,你舅舅是否將發生在你門廳裡的爆炸案破了?”
葉雁痕搖搖頭:“舅舅說從現場的分析來看,有兩種可能。一是罪犯事先在門廳裡安裝好了引爆裝置,當我將鑰匙插進鎖孔時,電路就接通了;還有一種可能是罪犯一直躲在暗處,在我推門時啓動了遙控設備,引爆了炸藥。”
蕭邦點點頭:“我當時也想過這兩種可能。但是,罪犯在你的門廳裡放那枚船舵幹什麼?那枚船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