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林楓與劉疇打馬上前一看,這竟是個十多歲的滿身泥污的孩子,他光着腳丫挽着褲管,正站在河岸邊上癡望着自己...
“小哥,這裡便是賈復城嗎?你可識的那閻鼎?”劉疇在馬上傾身拱手,
“你們找他作甚?這城中早就沒有人了。”那孩子仍舊歪着頭癡癡的望着兩人,
“哦?昨日他不是還在這城中嗎?怎的這一大早就沒人了?小哥不是說笑吧?”劉疇吃驚的望着那孩子,
“誰有空和你開玩笑啊,昨兒個晚上他們便帶人走了,說是要回天水,立功鄉里,如今城裡一個人都沒有了。”
“那你怎麼在這裡?你家不在城裡住嗎?”羊林楓笑問道,
“你管我住哪兒呢,哼,”話未落音,那孩子便撲通一聲跳入溱水河中,沒了蹤跡。
“唉?”劉疇在馬上探着身,伸長了右臂,羊林楓的心中,卻莫名生出了一絲快意...
七月二十五日夜,陽城郊外,剛被荀藩任命爲滎陽太守的李矩營中,一個少年領着一衆人,正跪倒於李矩案前...
“舅父,萬不可深夜前往呀,您供給荀藩他們糧食,又爲他們建造房屋,此番功德,他們都無以爲報,一次不奉召,他們怎好會怪罪於您呢?那魏俊速來心懷大志,前番洛陽被圍,他四處劫掠谷麥,獻給晉帝司馬熾,換得楊威將軍,平陽太守,度支校尉等職。洛陽陷落後,其又在洛北石樑塢撫慰供養遺民,修復軍械城池,並公開宣揚自己愛國,欲要光復晉室,並依此討伐周邊親近漢趙之民衆...”
郭誦話未說完,便被李矩打斷,
“誦兒,你所言,皆乃忠臣義士所作所爲,有何問題?”
“舅父,此人做的如此明顯,而且,他所討伐之人,只要承認聽命於他,無論以前做過什麼,其都不在追究,這分明是打着國家名民族的幌子,只爲自己。如此之人,舅父萬萬不可輕信,更不必深夜前去涉險呀!”
“唉,誦兒多慮了,魏浚乃真忠臣,忠臣之想法,俱乃爲國爲民,這有何可疑慮?再說,荀大人今日令魏俊前來邀我,是爲軍國大事,豈能隨意推脫?你等且安心等我回來就是。”語罷,魏浚起身摘下牆上寶劍,便往門外走去。
“舅父...”郭誦起身回望着李矩的背影,
“將軍,那屬下與將軍一起前去?”郭誦身後幾人俱都趕了上來,
“罷了,你們好生呆在這裡,守衛營寨...”李矩話不落音便挑簾而去。
陽城,荀藩屋中,幽暗恍惚的油燈,映照着八仙桌旁的四人,滿面的瀟索,一臉的悽清...
“諸位...”荀藩顫聲說道,“今日找你們來,實乃迫不得己呀,剛剛組弟所言之時事已是那般樣子,而秦王也已於這裡呆了兩日。想來,秦王在陽城的消息定不能隱瞞多久,而此消息一旦被賊人獲知,我們該如何是好啊?”說着話的荀藩目光掃向幾人,“如此近之距離,如此小之陽城,賊人朝聞信必然暮即可至,到那時,我們想逃都無處可去了...唉...”說着,荀藩長長的嘆了口氣。
“是呀,司空大人所言極是,”李矩隨聲附和到,
“那...大人有何打算?”魏浚轉頭看向了荀藩,那荀組卻又接話說道,
“我們欲護衛秦王去向許昌,今日召倆位前來,大家一起合計合計,看看各位有沒有別的去處,在計議一番路途之上該怎樣個走法,”
“荀大人”,李矩一抱拳,“具體去向哪裡,大人說了算,我那裡有五百兵士,隨時等候大人差遣,”
“我那裡也有八百人,也願意隨荀大人護衛秦王前去許昌,”魏浚也連忙說道,
“嗯,二位真是忠勇可嘉呀,可是,就這些人怕嫌人數太少,二位可還能招來人馬?”荀組臉上有了些失望的神色,
“這樣啊,哎呀,我哪兒正好有個朋友,他手下到是有數千兵士,”魏浚隨口一說,頹廢的衆人,臉上頓時有了喜色,
“誰?”他們全都瞪大了眼睛望向了魏浚,
“就天水人、前豫州刺史閻鼎啊,他本欲回往西州,大軍行至洛水,便在我哪裡盤橫了一日,說明日動身,諸位大人認識他嗎?”魏浚略顯驚奇的掃視着衆人,
“閻鼎?”荀藩、荀組齊聲驚叫了一聲,又相互一視,荀組方急聲說道,“如此甚好,那...魏大人有幾成把握勸得他來?”
魏浚一笑,朗聲說到,“大人有所不知,這閻鼎自小便心懷大志,只是苦於一直氣運不順,如今有護衛秦王殿下之機會,他定不會推辭,待會兒我便回去令他前來拜會秦王殿下。”
“好,如此甚好,倘若此番閻鼎能夠成功護衛秦王到達許昌,魏大人是爲首功。”荀組話未落音,荀藩便急忙說道,
“那事不宜遲,既然這樣,我們今日就先到這裡,魏大人可速速回去勸說閻鼎,就言朝廷欲封他冠軍將軍加豫州刺史,令他前來護衛秦王,成與不成,魏大人當速速回復我等,我們好另行打算。”
“這是當然,二位大人放心,魏浚此去,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