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古城那場熊熊燃燒的烈火早已灰飛煙滅,那被稱做漢民族史上第一場巨大風暴的永嘉之亂,也在那場大火之中塵埃落定。
這場風暴,結束了自古以來盡由漢民族及其先祖獨享中國本部空間、獨**原大地的歷史,正式拉開了那令開發近千年的中原淪爲白骨蔽野之地的五胡亂華的帷幕,也正式開啓了這片土地上民族大融合的進程…
在這場生與死的較量中,在這場征服與反抗的較量中,那血淋淋的屠戮將那澎湃的熱血匯成了河流,這是一場真正的血與血的交融…
永嘉五年六月,永嘉之亂結束。匈奴漢趙國中山王劉曜納娶惠帝羊皇后,攜懷帝及皇帝專用的六方玉璽返回都城平陽。羯人石勒帶兵從軒轅出擊,前往許昌。與劉曜決裂的王彌出項關前往青州。而羣龍無首的晉帝國,則越發的亂做一團…
史載:
[司徒傅祗建行臺於河陰,司空荀藩在陽城,河南尹華薈在成皋,汝陰太守平陽李矩爲之立屋,輸谷以給之]
[藩與弟組、族子中護軍崧,薈與弟中領軍恆建行臺於密,傳檄四方,推琅邪王睿爲盟主]
[豫章王端,太子詮之弟也,東奔倉垣,苟率羣官奉以爲皇太子,置行臺。端承製以領太子太傅、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自倉垣徙屯蒙城]
[秋,七月,王浚設壇告類,立皇太子,佈告天下,稱受中詔承製封拜,備置百官,列署徵、鎮,以荀藩爲太尉,琅邪王睿爲大將軍。浚自領尚書令,以裴憲及其婿棗嵩爲尚書,以田徽爲兗州刺史,李惲爲青州刺史]
晉帝被虜掠,但人且尚存,是故,晉人之中無人敢僭越稱帝。但是,在這片晉土之上,卻沒有任何力量能夠約束那些私心膨脹的諸侯。這不,短短几日,他們便建立了四個朝廷…
閒言少敘,讓我們繼續把時空拉回到一千七百年前那個火光沖天的西晉都城,洛陽…
“你們回營去,我在這兒走走…”
“將軍,這…”
“走呀!”
“諾!”
已到中夜,早已哭喊疲憊、卻仍在太倉武庫周圍徘徊的羊林楓,又驅走了身邊僅有的幾個羯兵。他不敢回去營寨,他怕在羯軍營寨裡那種喪失自由的感覺,怕錯過與姐姐的偶遇,更怕匈奴人會拔營離開…
“火都燒到這裡了,再過兩條街,就要燒到武庫了,匈奴人還不走嗎?如果他們現在拔寨,我該怎麼辦?”在馬上緩緩行進的羊林楓,思緒不斷,
“這條街是那裡?怎麼被燒成這樣?”
“…這是…晉宣帝司馬懿宅院的後門…原來是永安裡呀…哎,可惜了,這晉帝國的源頭競也開始着火了…”
“嗯?那門裡可是有人?”
馬上的羊林楓一直望着司馬懿宅院裡那升騰而起的濃煙,他剛收眼神,便瞥到那後門裡似乎有一閃而過的人影…
“這兒怎會有人?這是誰呢?”
好奇的羊林楓拔出懷中短劍,輕輕跳下馬來、慢慢來到後門外,藏在了一根立柱後…
等待的時光總是緩慢的…夜,又靜的出奇,羊林楓只聽那院中風吹火燒木屋的“噼啪~”聲越來越大,卻總不見有人出門…
“是看錯了嗎?還是走別的門出去了?”
羊林楓一念剛起,就聽“吱呀~”一聲輕響,有人已經連連輕咳着擠出了門縫…
“這競是個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孩子…”
心中驚詫的羊林楓屏息靜氣,他目不轉睛的注視着那孩子,就見他鬼鬼祟祟的向着街道兩側一探頭,待到看見東邊那匹戰馬後,便立刻扭頭欲往屋內跑…
“站住!”說時遲那時快,羊林楓一個箭步便將那把短劍架在那孩子脖頸上,
“慢慢轉過頭來!”羊林楓輕聲說到,
“別…別…我轉…我轉…”
“秦王鄴!”羊林楓失聲叫到,
“你是…羊…”
“對對對…我是興晉公府的羊林楓,惠帝皇后的弟弟,今日我還見到吳孝王了…”收起短劍的羊林楓急急的解釋到,
“羊世兄…”秦王司馬鄴仿若見到失散多年的親人一般,只叫了一聲,便哭出了眼淚…
“秦王莫哭,莫哭…您怎的仍在這裡?就您一個人嗎?…”羊林楓急速輕語到,
“嗯嗯,不哭不哭,就我一個人…”秦王司馬鄴拭着眼淚,“羊世兄有水嗎?家父怎樣了?現在何處?”
“秦王稍等”,羊林楓返身牽過戰馬,將摘下的水袋雙手遞於司馬鄴,
“嗯…吳孝王具體去那兒了我亦不知,我只看到王爺領着一羣人出華林園向長安方向而去…”這是羊林楓有生以來第一次撒謊,好在既口渴又恐懼的秦王鄴並未留意他的神色,只在“咕嘟~咕嘟~”的大口喝水…
“林兄~”“林兄~”
正在這時,寂靜的夜空中隱約傳來了石瞻的叫喊聲,
“不好了,有人…快走吧!世兄快快送我走…”焦急的秦王鄴輕聲催促着,
“秦王要去向那裡?”飛身上馬的羊林楓一拉秦王鄴,
“不知啊~快走吧,敵兵都來了…隨便去那裡都好…”聽到大隊馬蹄聲的秦王鄴急出了一頭汗水,
“林兄~”
“隨便去那裡…這還能去那兒呀?”同樣焦急的羊林楓奮力策動戰馬,“駕~駕~”,
“這可怎麼辦?往那裡去好?…管他呢,先避開冉良吧,走那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