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二十七)
夜,驚惶中帶着鎮定徐徐而過。黎明,承載着薄薄的霧氣,當天邊第一縷金光降臨人間,臥躺在那裡的女子,如同花兒一般美麗嬌豔。
緊閉的雙眸,密扇一般捲翹的睫毛在微風下,怯怯顫抖着。她的脣色豔紅,一襲樸素中帶着典雅的藕色衣裙包裹着她玲瓏有致的嬌軀。許是天氣尚有些寒涼,她的面色帶着一種楚楚動人般的蒼白。哪怕是躺在那裡,她也依舊美的像一副精緻的畫卷般。
男子沉痛的雙目,緊抿着雙脣,他的面容有些憔悴,可能是沒有休息好,連眼下都多了淡淡的青黑。同往日一樣,他穿上了慣穿的黑色長袍,但今天這黑色除了莊重,還隱隱有幾分肅穆。
他的大手最後一次撫上女子的容顏,嗓音如同暴露在陽光下的晨露一樣冰冷。“蓋棺吧!”
“咚!”
厚厚的棺蓋封存了一切視線,也封存了女子美麗的容貌,她的歲月永遠停留在了這一刻。每每日後想起,只有記憶中的香氣,以及伊人飄渺無影的蹤跡。
……
“噗——”
剛入口的茶水就這麼被不莊重的噴了出去,夏侯飛霜抹了抹嘴角,看着手上的藍皮小冊,額角猛地跳動起來。昨日才心裡誇獎過羅鳴,怎的今日這話本子就這麼不靠譜起來。這纏綿悱惻的描寫,又不是閨閣女子們看的情愛小卷。不過……她的思緒頓了頓,慕容瑜會露出這種沉痛的表情?看來,明璃確實在他心中留下了幾絲痕跡啊!不過這樣也好,畢竟活着的人永遠無法同死去的人相比不是嗎?美人雖是美人,但也經受不住歲月的洗禮,終有一日會年華老去,青春美貌不在。然而,明璃此刻在慕容瑜心中,卻只有死去前的種種回憶的,有個只有一切美好。這樣的他,柳夢煙你,又當如何呢?
“啪!”
輕輕將書卷擱在桌面上,夏侯飛霜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該是去教諾兒習字,以及教小竹說話了。
明璃乃是將軍府的妾侍,這發喪時是斷不能驚動四周的,只裝了個棺材裡,偷偷擡了出去。但好在慕容瑜還算有幾分真心,允許她埋進慕容家的祖墳裡。也爲一直跟在喪葬隊伍後面的幾人提供了便利,稍稍踩了點兒,等到四周沒人後,拿上工具,開始挖墳。
厚厚的棺蓋被撬開,裡面躺着的女子猶如睡着一般,若不看她那透着死氣的面容的話。羅鳴伸手將棺材裡的女子抱了出來,掏出一枚翠色的藥丸,捏開她的嘴巴送了進去。
沒一會兒,叫人稱奇的一幕發生了。本是被斷定已死的人,竟然睜開了眼睛,掙扎着坐了起來。
明璃看着四面略顯荒涼,以及那一個個隆起的墳塋,就曉得自己這是被入土爲安了。“沒想到,竟然還能進了慕容家的祖墳來。”看着幾張墓碑上刻着的‘慕容家’字樣,她撇嘴不屑的說。
羅鳴看了她一眼,鬆開環着她的手臂,站了起來。“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這是你應得的。”伸手遞了個包袱過去,羅鳴的視線至始至終沒有再往明璃身上落過一次。
不過,明璃雖被忽視,但顯然她並不在意。解開包袱,看着最上面的一張文牒,明璃開心的笑了。從今天起,她就是一個自由的人,帶着全心的身份,向着美好的未來奮進着。
“主子給你準備了新的身份,包袱裡還有幾張銀票和碎銀子,換洗的衣服也已經準備好了。一會兒我叫人送你出城去,以後就不要再回來了。”
明璃順從的點了點頭,撐着尚有些疲軟的身子,打算站起來。
見她身體虛弱,搖搖晃晃,羅鳴皺了皺眉頭,看不下去了。“扶着。”
明璃一愣,看向男人伸出來的手臂,包裹在粗布中的手臂粗獷有力,略黑的手掌比自己的手掌大上許多,簡直像要將自己的手掌吃掉一樣。但明璃畢竟是見過世面的,只是稍稍愣了一陣,就從善如流扶着羅鳴的胳膊站了起來,還不忘道了聲謝。
掌心裡的綿軟令羅鳴有些發怔,但他並沒有在意,只是看着手下們將棺材恢復原樣,重新埋入地下,連墓碑也弄得妥妥當當的。
城門口來往的人羣川流不息,有穿着綢緞騎着高頭大馬的紈絝少年,有穿着粗布麻衣挑着擔子進城買賣的農戶……
而在城門邊上,停着一輛十分樸素的馬車,藍棉布的門簾,一匹棕黃色的瘦馬,駕車的老漢也有些年紀了。
羅鳴將手上幫忙拎着的包袱遞到了明璃手上,叮囑了聲:“保重。”就打算離去。
“等等。”
“何事?”他皺眉,回頭。不解的看着雖穿着一襲粗布衣衫,依舊難掩姿容的美貌女子。
“你,叫什麼名字?”明璃微微一笑,問道。
羅鳴挑眉,回道:“羅鳴。”
“我叫明璃。”明璃如是說。
羅鳴看着女子的笑容,點了點頭,
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來往的人流中。而明璃懷抱着自己的小包袱,似惆悵般的嘆了口氣,最終她對着車伕道:“走吧。”
這樣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沒有人會注意這樣的馬車裡坐着的是什麼人,也沒有人注意到這馬車上的女子是如何的嫵媚動人。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別說慕容瑜的生活幾乎就在全京城百姓的關注下。這茶餘飯後,怎麼也得有點兒談資不是,誰讓除卻他一人,京中的大小官員們均是噤若寒蟬,兢兢業業呢!畢竟,天子腳下,除非不想要腦袋,不然誰敢日日總招天子惦記着啊!
御書房內,空氣沉滯如烏雲壓在人們的心頭。
皇帝看着下首單膝下跪的黑衣暗衛,無奈嘆了聲,擺了擺手。“行了,先下去吧!”
天子都是生性多疑的,哪怕是再忠心的大臣,依舊無法得到天子全心全意的相信。更別說慕容瑜這些年來辦的事情卻是不得人心,也怪不得皇帝要防着他了。
方纔屬下來報,把將軍府近日來發生的事情,無論事無鉅細,全部報告的清清楚楚。以至於關於最近內宅內發生的疑似爭寵事件,也讓皇帝知道的清清楚楚。
當初慕容瑜一臉深情的以軍功相抵求娶了柳夢煙,皇帝雖有心爲難,但最終還是答應了。但對於柳夢煙此女,他心中可是既好奇,又期待着她最後的下場。據他所知,這慕容家祖上可沒有一人是個專情的,雖然他們在戰場上所向披靡,可是面對感情一事向來都糊塗的很。是以,當初慕容瑜口口聲聲的‘愛情’並沒有讓他放在心上。料想不過是慕容瑜這些年來見慣了京城中的世家小姐,猛不丁來了個風塵女子,圖個新鮮罷了。但是這種女人,是無論如何都上不了檯面的。哪怕當初沒有在西北大營小產一事,他也不會應慕容瑜的請求將人封了誥命。
是以等到慕容瑜凱旋迴歸,他索性賜了十名美人給他,不過就是想他開枝散葉,將慕容世家勇猛的大將之風急促流傳下去。雖然,他並不逼迫,但男女一事向來複雜,沒準哪一日慕容瑜就想通了呢!後來,聽聞他府上有兩名女子懷有身孕,他也是真心爲他高興。哪曾想,他這好心情還沒過去幾天呢,這慕容瑜的好妻子就弄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來。
先是兩名小妾先後落胎,隨後竟然還有名妾侍上吊自盡了,這都是什麼事兒啊!存心覺得他這皇帝做的太清閒了不是!更讓他覺得煩躁的,自盡的妾侍竟是自己賞賜下的美人其中一名,這不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臉面上嗎?而且這美人來歷不凡,可是夏侯飛霜特意送給他的,若讓夏侯飛霜知曉了,怕是要暗地裡好好笑話他一番呢!
皇帝越想越氣,展開一張聖旨,大筆一揮,寫下數行大字。
“來人啊!將這聖旨送去慕容將軍的府邸!”
將軍府上空籠罩着一層陰霾,下人們小心翼翼的,整座府裡都安靜極了。
但這安靜並沒有維持多久,就沒一聲:“聖旨到!”給打破了。
慕容瑜匆匆從內院趕出來,隨行的還有柳夢煙等人,看着來人正是宮裡的紅人趙公公,忙低頭叩首。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驃騎將軍慕容瑜教妻無方,致使內宅不寧。此女難當大任,特下旨撤去其正妻一職,並令慕容瑜擇日令尋一女成親,精心打理府宅。欽此!慕容將軍,還不快接旨!”
聖旨一出,衆人皆愣住了。柳夢煙不可置信的擡首,看着趙公公那張和氣的面龐,小嘴圓張,半天無法回神。但她更加不敢相信的卻是慕容瑜竟然接下聖旨,高喊數聲:“吾皇萬歲萬萬歲!”這怎麼可能?他怎麼能接旨!他難道不知道只要這聖旨一接下,她就要面臨着被休的命運嗎?
“阿瑜……”嘴脣顫抖着,柳夢煙泫然若泣。
慕容瑜深深嘆了口氣,伸手將她由冰涼的地面拉起。“回去再說。”
柳夢煙雖又急又氣,但也不會當着這麼多下人的面發作,只能不情願的任慕容瑜拉緊手臂。
“砰!”
剛一回到房裡,慕容瑜一把鬆開抓着柳夢煙的手臂,雙手連忙將房門關的緊緊的,並揚聲道:“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進來。”
將聖旨放好,慕容瑜這才斂起神色,嚴肅道:“知曉陛下爲何要下這道旨意嗎?”
柳夢煙略想了下,無措的搖了搖頭,緊咬着下脣,一臉脆弱表情。“煙兒不知。”
“唉~”慕容瑜無奈嘆了口氣,當初那個聰明伶俐的煙兒難道是他的錯覺嗎?爲何現在的她蠢的可以。但想歸想,慕容瑜還是拉着她在圓桌旁坐下,靜靜的解釋着:“陛下對我已經有了怨言,上次我凱旋歸來,卻並未受到任何封賞就是其一。”至於那十名美人,他慕容瑜並沒有放在心上。
“如今,芷晴同明璃……”提到明璃的名字,慕容瑜表情微變,卻依舊繼續說下去:“先後有孕卻又小產,尤其是明璃的自盡,難道你都不懂嗎?無論怎麼說,明璃都是陛下賞賜下來的,她的死去裡讓陛下怎麼想?”
慕容瑜的解釋淺顯易懂,柳夢煙自然是聽懂了,但關於他接下聖旨,依舊難以介懷。“可是……爲什麼你要接下那聖旨呢?”
慕容瑜眉頭皺緊,一臉不解看她:“難道你要讓我抗旨嗎?”
“可是……”小說中的男主不都是如此嗎?柳夢煙看着慕容瑜一臉不贊同的表情,只能生生將這話的後半句咬下,最終似懂非懂的點着頭。“既然如此,你真的要應陛下要求,再娶一名妻子嗎?”說到這兒,她不由眼眶微紅,可憐兮兮的看着慕容瑜,似乎只要他的答案讓她不接受,立馬就哭給他看一樣。
見此表情,慕容瑜略有厭煩的別過頭去,只覺柳夢煙此刻太不知趣了,明知道陛下心有不悅,他這邊焦躁不安,竟然還拿這等無關之事來煩他,還是玥兒好,她總是靜靜聆聽着自己講話,不虧是受過點撥的閨閣小姐啊!同她相比,煙兒真是太上不了檯面了。“自然是要娶的,別忘記這可是陛下下的旨。但你放心,我按照聖旨雖會剝奪你的正妻之位,但你依舊是我的妻子,我不會厚此薄彼的。以後,莫要再拿這種事來煩我了,最近府裡發生的事確實太多了。而陛下也說得對,你的確不善於管理後宅。今晚我就不回來睡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不要因爲你自己的愚笨讓我失了原有的地位!”
慕容瑜態度強勢,出口的話更是冷硬傷人,柳夢煙看着桌面上明黃色的卷軸,表情晦暗不明。額上垂下的髮絲阻擋着她的表情,隱藏在暗色中的美麗臉孔,隱約帶着一抹不可錯看的——癲狂。
卻說慕容瑜在這邊離開後,而是調轉步伐去往了西苑。
西苑分爲數間院落,而王玥就居住在其中一間。
輕車熟路的邁入局中的一座院子,望着坐在花樹下執針繡花的女子,慕容瑜渾身的躁動忽然安靜了下來。可能是因爲這院子裡本來就安靜,也可能是因爲樹下女子恬靜的表情。
“玥兒。”他喚了一聲。
樹下女子被他突來的聲音一驚,針尖刺入手指,發出一聲細細小小的驚呼:“啊!”
慕容瑜一怔,忙衝上前去,一臉擔憂的問:“怎麼了?”看着白嫩的手指被針尖扎破,沁出一滴血珠,便想也沒想,便將手指含/入口中,吸吮/了幾下。看着手指不再流血,這才鬆了口氣。“沒事了吧?”擡起頭,笑着看她。
女子有着一張小巧的臉龐,一頭烏髮隨意半綰了個髮髻,其餘秀髮零散在細瘦的肩膀,隨風飄動。她的眉形美好,不濃不淡,細細彎彎猶如彎月一般,杏眼圓睜了,略帶羞澀。小巧的鼻翼微微顫抖着,淺緋的脣被咬的豔紅,如同擦了濃烈的脣脂一般,臉頰紅暈恰到好處比擦了胭脂還要明豔。
此刻,慕容瑜竟覺得面前的女子因這小小的羞澀而美的不可方物。抓着她的手掌緊了緊,稍稍一用力,便將女子纖細的身子攬入懷中。
王玥下意識驚呼了聲,一張薄脣已經帶着成年男子濃烈的氣息呼嘯而來。慕容瑜的吻是粗魯的,甚至於是粗暴的,沒有小心翼翼的探索,只有着一味的進攻去掠奪。
懷裡的女子從未被如此激吻過,只嚶嚀一聲,柔軟的身子就如水一般癱軟下來,扶着他肩膀的小手也不經意間變爲摟着他健壯的脖頸。
小聲的喘息,捲翹的睫毛顫顫巍巍,看着竟有幾分可憐。但女子卻是試探着跟隨着男子靈舌舞動的韻律,細小的呻吟聲也不經意脫口而出。
聽到自己羞怯的聲音,王玥臉色爆紅,竟是伸手去推舉男子的胸膛。偏頭躲過了男子的細問,她小聲道:“不要!”殊不知,此舉卻引得男子更加想要掠奪。
懷裡的女子美味的不可思議,慕容瑜嗅得滿口甜香,恨不得立馬將懷中的女子吞吃入腹。
“將軍,你帶了兵器在身上嗎?硌着玥兒了。”彎彎的眉皺了起來,王玥爲難的挪動着豐滿的臀/部。
“嘶~”慕容瑜倒吸一口涼氣,本來還準備強壓下的欲/望此刻隱隱有擡頭的趨勢,偏偏坐在他懷裡的小女人不安分的來回扭動,更是撩撥的他難耐不安啊!
“玥兒。”他叫着她的名字,嗓音中帶着一縷不似察覺的暗啞。
王玥不明所以,傻乎乎的擡頭,紅潤的脣不小心擦過慕容瑜尚帶着青頾的下巴。“將軍……唔……”剛一開口,脣就被覆蓋的結結實實,由不得她開口半分。
慕容瑜眼神灼熱,一邊吻着懷裡的女子,手下也沒閒着。沿着嬌軀蜿蜒而下,順着衣裙的下襬一點點挪下。王玥沒有察覺,衣衫已經大敞。
白日裡,這件繡着紅梅的珍珠白肚兜下山巒起伏,慕容瑜喉頭微動,啞聲問道:“玥兒,給我,可好?”
王玥嬌嬌怯怯看了他一眼,看清楚男子眼中索要表達的情緒,臉色通紅,最後小心的點了點頭。“嗯。”
見到她應下,慕容瑜一把抱起懷中的嬌人兒,再也顧不得其他,只衝向屋子裡的那張繡牀。
“砰!”房門緊闔,遮住了滿屋春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