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魁原本是不想說話的,可眼下情勢不對,他要是再不開口,今天這件事就得成笑話。不但是沒能教訓巧雲,恐怕還得把事情的真相露出去。沒辦法,齊天魁就只能開口幫着劉氏了。
齊天魁是出了名的老實人,他的話,可信度比劉氏高。齊村長聽了這話,沉吟片刻,然後才道。“還是把巧雲丫頭叫過來咱們問問吧,我倒是要看看,這丫頭去了鎮上大半年,究竟有多大變化?”
齊村長堅持要把巧雲叫過來,齊天魁一看這樣也沒辦法,就只好讓繡豔去東廂房叫了巧雲過來。
東廂房那頭,巧雲已經知道了齊家人的打算。剛剛齊村長等人來齊家的時候,巧雲和袁青雷就發現了,袁青雷隨即就找了地方隱藏起來,偷偷聽東屋的談話。這會兒工夫,袁青雷已經把衆人的談話告訴了巧雲,巧雲心裡也有了計較。
巧雲還是一副擔驚受怕如同小兔子一般的模樣,在袁青雷的保護下,來到了正房東屋。進了門,巧雲趕緊向屋子裡的幾個老者行禮問安。
衆人見了巧雲這個模樣,對劉氏的話又有了幾分懷疑,這麼個柔柔弱弱的女娃子,哪裡是劉氏說的那種心狠手辣的人啊?“巧雲啊,你別怕,齊爺爺喊你過來呢,也是有點兒事情要問你。”齊村長見到巧雲這個樣子,語氣不由自主的就放軟了許多。
巧雲還是有些害怕,但是又故作堅強的模樣,“齊爺爺有話就問,只要是巧雲知道的,一定不瞞着。”就是這麼幾句話,巧雲的眼睛裡就泛起了水光。
幾個老傢伙一看這樣,不由得各自嘆氣搖頭,這孩子都嚇壞了呢。就這麼個小膽子,哪裡還能害別人啊?眼前這女娃娃身量纖細單薄,面色蒼白如紙,一雙眼睛又紅又腫的,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根本就不是劉氏說的那種心狠手辣的人啊。
“巧雲啊,剛剛你娘說,是你夥同了袁小哥兒,故意設了圈套害永元,把他打成這樣子的?這件事,你怎麼說啊?”齊村長瞧着巧雲那個小模樣,心早就偏向巧雲了,這問話的聲音,更是輕柔,生怕再把巧雲嚇壞了。
可即便是這樣,巧雲依舊是嚇得不輕,她瘦小的身子明顯的瑟縮了一下,還有些微微發抖。“娘,我到底是哪裡做的不好讓娘不滿意了,娘要這樣說我啊?明明是昨晚有賊進了咱們家,袁大哥是聽見咱們家這邊有動靜纔過來的啊,怎麼就成了我夥同袁大哥陷害哥哥了呢?”
“我是齊家的養女,齊家當初把我從山上抱回來,沒讓我被山裡的野獸吃了,齊家的恩情,這輩子我都記在心裡啊。我一直都把爹孃當成親生父母,也把哥哥姐姐都當成是親人。我到底是哪裡做的不好,惹得爹孃嫌棄我,竟然要這麼說我啊?”
巧雲一邊說一邊流淚,她言辭懇切,更是一臉傷心欲絕的模樣。這個樣子,讓屋子裡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同情起巧雲來。
“娘,我知道哥哥被人打了,你心疼,着急上火的難免有些糊塗,可是娘也不能這麼冤枉我啊。我對齊家真心實意呢,我在織坊做工的工錢,一文不少的都拿回家。織坊過年過節給那麼多東西,我也一樣不少的都帶回來了。娘,你這麼說我,是要冤屈死我麼?”
巧雲依舊是哭個不停,那梨花帶雨的模樣,幽幽咽咽的哭訴,每一字每一句聽着像是那樣委屈無助,但其實都如同刀子一般,將齊家人僞善的面具一點點割裂暴露無遺。
“齊爺爺,你們也看見了,齊家這是容不下我了啊。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得罪了爹孃和哥哥,他們竟然這樣對我。既然齊家這麼不待見我,我要是還死皮賴臉的留下,那也是自找沒趣了,求齊爺爺做主,就讓我離開齊家吧。”
“齊家的大恩大德,巧雲永生不忘,往後巧雲也會如同現在這樣孝順爹孃照顧家裡的。只是齊家容不下我,我只想離開齊家,也省得爹孃看我越來越不順眼了。這還是嫂子沒回來呢,要是嫂子回來,聽見娘這麼說,齊家哪裡還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巧雲流淚哭訴,更是撲通一聲跪在了衆人面前,“求齊爺爺做主,給巧雲一條活路吧。”說完,就跪在那裡一個勁兒的磕頭。
巧雲剛剛的表現,並非是完全作假,她之前在齊家可不就過着這樣的日子麼?如果不是後來林雪茜穿了過來,巧雲的日子還不知道多麼悲苦呢。這些事情,村子裡的人全都是知情的,故而她的話,比起劉氏的話,更加可信。
這一聲聲哭訴,真如同杜鵑啼血一般,讓屋子裡這些人聽了,全都心中一酸,幾個老傢伙都差點兒跟着掉眼淚了。“丫頭,快起來,趕緊起來,爺爺知道你的苦楚,知道你在齊家過得艱難,你的話,爺爺信。”齊村長忍不住走到巧雲面前,伸手扶起來巧雲。
“丫頭,今天爺爺就給你做主,讓你離開齊家。這些年你爲了齊家做的一切,也足夠償還他們的恩情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你,不是齊家的養女了。我們幾個老不死的給你做主,我們給你做見證。”齊村長看着眼前這哭的不成樣子的巧雲,鄭重的答應道。
“對,我們幾個都給你做見證,從今天開始,你就不是齊家的養女了。三哥,正好這麼多人在,你就替巧雲寫一份文書,咱們大傢伙做見證,讓巧雲離了齊家。從今往後,她自己過日子。”另外兩個老爺子這會兒也忍不住了,便齊聲說道。
這時,齊天魁夫妻還有齊永元兄妹可全都傻了眼,他們咋地也沒想到,原本想的好好的要收拾巧雲呢,怎麼就變了樣子?這下可好,不但是沒能收拾巧雲,反倒是讓巧雲說動了大傢伙,要脫離齊家,這怎麼行啊?齊家可就指着巧雲過日子呢。
“不行,不能這麼做,死丫頭的命是齊家救的,她這輩子都是齊家的奴才。她就別想脫離了齊家,別想,沒門兒。”劉氏急乎乎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