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繡豔出去轉了一圈,請了齊氏宗族裡幾個比較有威望說話讓人信服的老人回來,其中就有齊村長。繡豔自然是不能跟人家明說事情的原委,只說是齊天魁夫妻找他們有重要的事情。
齊家昨晚進賊的事情,今天一早就傳遍了村子。衆人都以爲跟這個有關,於是便跟着繡豔一起,來到了齊家。
一行人來到東屋坐下,這會兒工夫,劉氏已經想辦法扶着齊永元也挪到東屋了。父子兩個還是在一處方便些,有點兒什麼事情就全都照看過來了,不然這東屋西屋的跑,也實在是忙活人。
衆人瞧見齊家東屋炕上躺着的父子倆,少不得要出言撫慰。衆人寒暄了幾句,然後齊村長這才把話題引過來,詢問劉氏找他們的原因。
不想,劉氏卻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還沒等說啥呢,這眼淚便嘩嘩的往下流,“求幾位叔伯給我們家永遠做主啊。”說着,劉氏就跪在那裡一個勁兒的磕頭。
衆人全都懵了,這是鬧啥?“天林,快,趕緊扶你嫂子起來。天魁媳婦,你有話好好說,咱們都是一家人。永元要是受了欺負,我們絕對不能看着不管就是。”齊村長趕忙說道。
劉氏等的就是這話呢,“幾位叔伯,我們永元被打的好慘啊。你們不知道,他不是被什麼賊人打的,他是讓巧雲那個賤丫頭給打成這樣的啊。”
“那個死丫頭記恨我們對她不好,一直就懷恨在心,她趁着永元媳婦不在家,就使出手段來勾引永元。永元是個年輕不知事的,哪裡受得了那狐媚子的勾引啊?昨天晚上是她引着永元去了東廂房,結果一進東廂房,那個姓袁的就躲在暗處,把永元好一頓打啊。”
劉氏這一番話,應該說是黑白顛倒,是非混淆。她不能說出真相,如果她把真相說出來,恐怕就沒人願意給齊永元出氣了。只有這樣顛倒黑白,齊氏族人才能跟他們一條心,一起想辦法收拾巧雲。
當然,這些話也不是劉氏那個腦子能想得出來的。那是齊天魁知道事情不可挽回,急忙跟劉氏商議好,教給劉氏這麼說的。
如果說是巧雲打了齊永元,旁人肯定不信,可若是袁青雷動手的話,那麼這話的真實性就又多了幾分。畢竟袁青雷的本事,村子裡就沒有不知道的,只有他出手,才能把齊永元打的那麼慘。
齊天魁和劉氏商議好了,只等衆人一來,就演這麼一出。到時候肯定能引起衆人的憤慨之情,到時候巧雲可就跑不掉要挨收拾了。
當然,這些都是臨時商議好的,也難免有破綻,不過齊天魁已經叮囑了齊永元,到時候就一口咬死,就是巧雲主動勾搭他的。巧雲只是一個人,無論如何也是說不過他們好幾個。
劉氏這頭聲淚俱下,炕上的齊永元這會兒也是裝出一副委屈不已的模樣,“三爺爺,五爺爺,六爺爺,孫兒知道自己也有錯,孫兒已經是有了媳婦的人,不該受旁人的引誘。孫兒就是一時糊塗了,受了那狐狸精的迷惑,還請你們給孫兒做主啊。”說着,齊永元也哭了。
劉氏母子這一番血淚控訴,可是把齊村長等人給鬧懵了,不止是他們,就連繡豔都是一頭霧水。繡豔還真是沒想到,劉氏竟然有這樣的本事,竟然把昨晚的事情整個兒顛倒過來了。這樣一來,巧雲肯定是逃脫不掉處罰,但是也把袁青雷給牽扯進去了啊。
繡豔有點兒着急,她可是一心想着袁青雷呢,這要是連袁青雷也牽扯進去,往後她和袁青雷豈不是更沒希望了麼?但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又不能出聲,不然拆穿了母親的謊言,那可就把齊氏宗族的人全都得罪了。
齊繡豔這邊左右爲難,而此刻的齊村長等人,也是頗爲猶豫。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搖頭。
劉氏的話,並不能讓人相信,這話裡的漏洞還是不少。巧雲是個什麼樣的人,大傢伙都長着眼睛呢。這麼多年來,巧雲一直被齊家人打罵虐待,從來都不知道反抗。那樣一個柔弱善良的女孩子,哪裡能使出這樣歹毒的手段?
在場這幾個,都是歲數不小了,人老成精,他們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被糊弄,也不可能隨便就被劉氏挑唆鼓動去對付巧雲。畢竟說起來,他們各家都有女娃在織坊幹活,要是沒有巧雲的幫襯,上哪去找這樣掙錢的活計?
齊村長看了看另外兩個老者,然後咳嗽了一聲,“侄媳婦,你先起來,這大冬天的地上涼,別凍壞了。如今這家裡家外還指着你呢,你要是再病倒了,誰伺候天魁父子啊?”
“這件事不能只聽你們的一面之詞,這樣吧,把巧雲叫來,我們當面問問她,就能知道是咋回事了。”他們纔不會隨便就聽信了劉氏的話呢,這種事情還是要問清楚比較好,省得冤枉了巧雲。
劉氏畢竟是沒多少見識,這會兒瞧見齊村長等人並沒有憤慨之意,也並沒有她預想的那樣,直接就放話要提起永遠報仇,劉氏不免就有些着急起來。
“幾位叔伯,我們母子說的都是真的啊,那個死丫頭伶牙俐齒的,就是叫她來她也不會承認。還請幾位叔伯發話,直接把巧雲那丫頭抓起來拷打一番就是了。”劉氏說的都是謊話,她哪裡敢讓巧雲過來對質啊?
齊村長聞言便沉下臉,“胡鬧,那是能隨便就拷打的麼?那叫私設公堂,要是被人得知告到衙門去,咱們這些人全都得跟着吃掛落兒。”
這話,自然是嚇唬劉氏的,其實如今這年月,好多地方的宗族力量比衙門還大呢。大多數的時候,很多事情都是通過宗族內部來解決,其實很少有經過衙門的。齊村長並不相信劉氏的話,自然是不肯直接動手處置巧雲。
躺在炕上的齊天魁這時不免嘆氣,他就知道,這件事不像劉氏想的那麼簡單。儘管他已經想辦法把事情扭轉變得對他們有利了,可是面對這些老傢伙們,很顯然還是不夠的。
“三叔你們不知道,巧雲自從去了鎮上就變了,她仗着有韓掌櫃撐腰,根本不將我們夫妻看在眼裡。她記恨我們以前對她不好,做出這樣的事情,太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