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你怎麼會在這裡?莫清歡呢。”身後傳來一男子的聲音,言語冰涼得讓人如墜冰窖,卻隱隱的透着一抹擔憂。
“她在房間裡陪着凝碧。”白衣男子看也不看身後的人,頭也不回的回答道。
“呵呵……李瑾,看你做的好事,若是她出了什麼事,我定當讓你生不如死。”來人憤然地一甩袍袖,便要急急地往閣內趕去。
“你什麼意思。”李瑾豁然起身,一把抓住面前人的衣襟,絲毫不顧其尊貴的地位,冷聲問道。
“砰。”隨着琉璃夜光杯錚然落地,女子絕望的聲音劃破長空。
“不!不會的,歡兒答應過我,不會離開我的,不會的。”李瑾雙眼已經失去的神彩,木訥的盯着前方,眼神空洞,手上抓着的衣襟,也不自覺垂落下去。
赫連天被白玉面具遮蓋了的容顏,此時已看不出是哀痛還是憤怒。顧不上還在自責中的李瑾,轉身便向閣內縱身飛去。
定當李瑾趕至時,整個房間出奇的安靜,空氣也浸滿了哀傷,停滯在某個一瞬間。再見莫清歡時,李瑾只覺得莫明的心痛。
“瑾哥哥,你來了。”我迎着他輕聲問道,笑意在臉上盡情的肆虐,就好像我還是那個莫清歡,停留在十五歲的年紀,情竇初開的莫清歡。
“來了。”瑾哥哥並沒有像我預料的那般,抑制不住的悲憤,平靜的出奇。“歡兒,爲什麼要騙我。”復又啓脣,卻聽不出絲毫責備。
“歡兒沒騙瑾哥哥,歡兒也想留在瑾哥哥身邊,一直陪着瑾哥哥,直到天地荒蕪成一片。”我向着瑾哥哥走過去,將自己再一次陷進他溫暖的懷抱裡,“歡兒也不想死,瑾哥哥說過,要帶着歡兒踏遍塞北與江南,看大雪漫天飛舞,看落花零落成塵。瑾哥哥還未實現自己的諾言,歡兒怎麼捨得死?可是,歡兒今生欠下了太多太多的債,不得不一一去還,然而,歡兒知道,我欠瑾哥哥的今生今世卻也是還不盡的,所以,來生,瑾哥哥,等來生,不,不夠。是生生世世,歡兒一定常伴你的左右。”
“我不要什麼來生,我只求今世,一世便好。”瑾哥哥低眸,眼裡的笑意
瀰漫。
我越加的用力抱緊,心被糾起,“不要……瑾哥哥,我不要,不要你陪着我。”
瑾哥哥的笑意依舊未減,笑得絕望冰涼。“歡兒,這是我唯一一件不能答應你的事。”
凝碧躺在牀上,強行的支撐起自己的身子。面上的肌膚卻如同被衾一般的顏色,慘白得毫無生機。她斂眉,看着地上被自己摔壞的杯子,“莫清歡,你可曾想過我?可曾想過我的感受。”
沉浸在生離死別的兩個人,聞聲皆轉過了頭,看着榻上殘弱的女子。不待我回答,凝碧卻又開口道:“你以爲,你用命換來的解藥我就能活?呵呵……你真是太天真了,你覺得,你若是死了,皇上他會放過我。”脣邊的一抹譏諷讓我看的真切。
“凝碧,待我死後,你完全不必再回到玄燁身邊,你不是一直都想過普通人的生活嗎?你可以就此隱姓埋名,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啊。”
“那這裡呢。”凝碧使勁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你讓它何以得安。”淚順着臉龐不住的滑落,浸溼了胸前的一大片。呼吸也因方纔的用力變得急促起來,不停的咳嗽。
“凝碧。”面多凝碧的責問,我無言以對,終究,還是我太過自私嗎?爲了讓自己的良心得以安寧,竟然不顧別人的感受。
“歡兒。”瑾哥哥扳過我木然呆愣的身子,堅定道:“若你死,我絕不會苟活於世。”
“瑾哥哥。”我垂下眼瞼,不敢再去凝望他那如烈焰般熾熱的眼神。
房間再次沉默,死一般的寂靜。
“南越主上,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凝碧滿帶希冀的聲音驟然響起。“求你救救莫大人,只要你出手,奴婢定當爲您牛馬,替你出生入死,絕無半句怨言。”
“爲我牛馬。”赫連天饒有興趣的看着凝碧,換了句語調重複着凝碧的話。
“是的。”
“你可知我現在最迫切想要的是什麼。”
“顛覆孟朝,奪得天下霸權。”斬釘截鐵的語氣,絲毫沒有猶豫。
“那你又可知,如我答應你後,讓你做的第一件事情又是什麼。”
“殺玄燁。”
“那你呢,你肯嗎。”
“殺。”聞得此言,我不可思議的睜大了雙眼,死死的盯住了凝碧,這些年,她對我的心竟然純粹到了這種地步嗎?我竟渾然不覺還一次次的傷透了他的心。
一聲輕笑從冰冷的面具下毫無遮攔的脫口而出。“說得容易,你又有什麼資本可以完成任務。”
“就憑我是孟朝的第一是殺手。”森森的語氣,恍然間,凝碧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凌厲狠絕的樣子。
“果然是讓我心動不已的條件。”凝碧聞言,緊蹙的秀眉燦然輕展,脣邊的笑意還未來得及展現,卻又聽得赫連天的下一句,“可是……我還是不能答應你。”
“爲什麼。”
“因爲我也沒辦法啊,雖然我是那麼的不願意這麼個如花似玉,貌若天仙的大美人就這麼白白死去。不過。”赫連天悠然的轉過身子,雙手揹負於身後,朗聲道:“我有一個法子,不過只有三成把握。”
“三成?會不會太少了。”凝碧垂眉,有些糾結。
“我還沒說完呢,你打什麼岔,三成已經不錯了。而且,在治療的過程中,還得承受非人的折磨。”
“這。”凝碧轉過頭來看看我,而我,卻擡頭凝望着瑾哥哥,堅定道:“三成就三成。”
“你確定了。”赫連天似是怕我反悔,又再次向我確認。我堅定的點點頭,手心卻滲出一層薄薄的冷汗。
“還有。”赫連天不壞好意的看向瑾哥哥,這喂藥的藥性過於剛猛,需要用一味特別的東西來做藥引。
“什麼東西。”瑾哥哥想也不想的開口問道。
“最愛之人的心頭血。”
“什麼!不行。”我的怒喝聲在這空曠的屋子顯得格外清晰。“我不要瑾哥哥的血。”
“我給。”
“瑾哥哥。”我央求的看向他,他已經爲我付出的太多太多了,“失血過多,你會死掉的。”
“我說過,你生我便生,你死我也隨你而去。”
“事不宜遲,馬上行動。”赫連天催促道。
“馬上。”
(本章完)